加马的故乡在葡萄牙亚速尔群岛的格拉西奥萨岛的圣克鲁什小镇,那是一个美丽又穷困的地方。
少时的加马就在小镇上的达格拉西奥萨业余队里踢球,直到被球探发掘去了波尔图之前,他一直生活在这个落后又贫穷的地方。
延着港口码头的路向前而行,随着白色的石板弯弯延延的走过去,琼娜的脸上渐渐露出了激动的神情。
尽管只离开了几个月,琼娜自身的变化真的很大,但她依然想念自己的家乡。
加马带着茫然又有些失措陌生的表情看着眼前的一切,这里不是他知道的地方,他不认识这里也不知道是不是能接受这里,他只有沉默。
随着遇到的人越来越多,认出琼娜的人也越来越多,不断有人惊呼着琼娜的名字。
而琼娜从有些紧张也慢慢放松,微笑的向熟悉的人们打起了招呼。
直到他们从弯曲拥挤的小道走到那间有些破败的小屋,琼娜停住脚步,怀念的看着那里。
加马知道,那就是琼娜的家。
无论她在这里曾遇到过多少不幸,她都会怀念的家。
“你还知道回来!”
这时,一个粗哑的嗓音响起,带着恶意的声音让琼娜的身体一颤。
加马皱起眉,他看向推开的屋门,门口站着一个大汉——身材高大的男人头发乱糟糟留着一脸络腮胡子,寒冷的12月里他身上只套着一件洗的发白的长袖T恤,下面穿着看不出是什么颜色的工裤,最下面光脚穿着夹指拖鞋,和这幢破烂潦倒的房屋一样,仿佛是活在另一个世界。
现场沉默着,过了一会外面一个看热闹的老人喊起来,“埃内斯托(Ernesto),别这样,琼娜回来看你,你要待她好一点啊!”
加马沉默着,他发现这些认识琼娜的人似乎都不认得加马,就连他们的父亲也没认出来这个双手提着东西的青年是他的儿子。
他突然觉得加马家族的上一辈给孩子取名一定是为了现在的反讽,埃内斯托翻译过来的意思为“郑重其事”,而这个男人哪里有一点为人做事“郑重其事”的表现。
真是滑稽。
男人瞪着面前的女郎,“你可以进来了。”
琼娜冲着那位老人点了点头,拉了拉加马的外衣,“进去吧!”
看着琼娜乞求的目光,加马跟着她后面走了进去。
直到房门关上,加马把手上拎的袋子放在桌上,那个男人从盯着东西到看向他,有些迟疑的叫了一声:
“希科?”
“……是!”
加马点头。
两个人对视着,直到男人把目光移开,“你看起来不错。”
“还不错!”
加马干巴巴的回答。
两个人都又沉默下去。
而琼娜则已经进到了厨房,她尖叫一声,“你有多久没有收拾过厨房了。”
“罗嗦。”
男人不奈的大吼一声。
加马皱眉,“吼什么,你还有理了。”
听到加马的声音,男人有些不自在的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看的加马直犯恶心。
“你多久没洗过澡了?”
加马问。
“……没水。”
男人的目光游离。
厨房里的琼娜又尖叫一声,“上帝啊,为什么停水了?”
琼娜的尖叫让加马睁大眼,“你不要告诉我,你没交水费?”
“这个,”男人不再看他们,他一屁股坐在已经脏的看不出来是什么颜色的破沙发上,“没交!”
“FUCK!”
加马低声骂了一句。
从厨房里出来的琼娜看着加马,加马磨磨牙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取出几张大秒交给琼娜,“这屋子我觉得电也快没了……”
“早都没了。”
男人嘀咕。
加马手上的动作一顿,“灯有亮。”
“我偷偷接的线。”
他的回答让加马一脸僵硬的看过去,男人脸上眼球乱转,就是不看他。
加马收回手里的现钞,拿出张卡递给递琼娜。
接过卡的琼娜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加马,转头问道,“你在雷迪大叔那里没有欠帐吧?”
“雷迪大叔?”
加马疑惑的问。
琼娜的脸红了,“雷迪大叔在镇上开了间的酒吧。”
呵呵……
加马已经不想再问什么了,于是他直直的盯着琼娜,“镇上有旅馆么?”
“希科!”
琼娜难堪的叫起来。
“滚,老子这里住不起你,你给我滚出去!”
男人站起身来不知摸到什么一把砸了过来。
加马一闪身躲开他的投掷,冷笑,“你还挺有理啊!”
“老子跟你没关系,给我滚!”
男人咆哮着。
“当我想和你有关系么?”
加马怒了。
记忆中的磊子虽然在事业上受到挫折,但在家里他一直都是倍受宠爱的糼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两个男人对峙着,眼睛时闪着愤怒的火花。
“求您了,别这样,”琼娜哭了起来,“希科希科,别这样……”
看着紧紧搂着自己的琼娜,加马吸了口气,“琼娜,他就是这么样的男人,胆小懦弱,他除了冲着自己的儿女发脾气还会做什么,他这样的也叫男人?”
他轻篾的笑着。
“我是你爸爸,混蛋!”
“你哪里象是我爸爸,”加马的眼红了。
他的脑海里存在的父亲形象,是磊子的爸爸,那位身材高大模样英俊的军人,每次看到磊子都会把少年高高的抱起来,用带着胡渣的下巴蹭蹭他,在母亲还没有辞职经商的时候,为了给磊磊留学攒费用,能省就省,夫妻两人把所有的好吃的都留给磊子,还有磊子的姐姐,一边叫着爸妈偏心一边把好吃的好玩的东西都省下来留给磊子……
幸福的记忆,哪怕有再多的伤痛,家人、所有的记忆,都是幸福!
而这里,这个男人,他算什么!
“希科!”
琼娜尖叫起来。
“给我滚!”
男人抓起桌上的东西又砸了过来。
被琼娜搂着的加马抬起手臂挡住了那个木框。
那个木框掉下去,咚的砸在了地面上,框子碎裂开来,里面的东西飘了出来。
男人愣住了。
琼娜颤抖的蹲下去,捡起那张照片,“妈妈……”
照片上,年轻的夫妻一人抱着一个孩子,笑得那么甜蜜和幸福。
这个家,也曾有过幸福的生活。
加马低头看着琼娜手上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手里抱着一个小婴儿,她身旁的男人粗壮手臂上抱着笑如花开的小女孩,女孩天真的目光对着镜头,美好而纯真。
闭闭眼,加马深深的吸了口气,伸手拉起了琼娜,有些拙笨的拿出纸巾给琼娜擦着眼泪。
“对不起!”
“希科!”
琼娜扑进加马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女孩的哭声让两个男人手足无措,一个慌张的不断安慰着,而另外一位,目光游离的不敢看她。
看着女孩止不住的哭声,加马抿起唇,最终忍不住的说,“琼娜,我饿了。”
听到弟弟委屈的声音,琼娜吸着气一边抹泪一边哽咽着说,“家里没水没办法做。”
“可以出去吃么?”
加马赶紧问,“还可以顺便把水费电费什么的还有欠费都还掉。”
“对不起希科,对不起……”
琼娜哭的直打嗝。
“没什么,琼娜,你要知道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加马摸摸琼娜的头,柔声的说。
然后他冷冷的瞪着男人,“换件衣服,出去吃饭。”
看到儿子冰冷的目光,男人犹豫了一下进了里屋。
“希科!”
“没什么,琼娜,就象你说的,他是父亲,不管如何,他都是……”
“……嗯!”
第12章 第 12 章
圣诞假期过后,新一轮的比赛就随之而来。
2009年1月5日,葡甲联赛第13轮博阿维斯塔队客场对阵吉维森特,整场比赛里客队博阿维斯塔队全员上下都显得没有太大精神,在比赛结束后全场技术评分中,客队在抢断、传球、射门等方面几乎都低于平均分,失误多到让人觉得这是一支业余球队在踢比赛(体育日报)。
“我以为圣诞假期你们可以好好休息,调整体能,可现在呢,”温和的佩蒂特在赛后他们回到自家地盘后不禁怒气大发,他拍着手上的战术板,怒视着面前的这帮球员,“你们踢的是什么,狗屎,TMD狗屎……”
主帅破口大骂中,球员们低着头,无人吭声。
“加马!”
骂了一阵后,佩蒂特点了加马的名字,“能告诉我你这几天去做了什么,是在床上操的腿软了?”
加马脸色铁青,却无言以对——在岛上的几天简直是混乱又让人糟心的日子,最终他以联赛要开战的名义拉着琼娜离开了海岛,他有留在些钱可是加马觉得那个混帐老头一定在转眼间就能把那些钱糟光光,因为是海岛回内陆要坐船,结果他有些着凉,赛前他没有告诉队医他身体不舒服,自行的吃了点感冒药,整场比赛里他都显得昏昏沉沉的,提不起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