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南与北 (诗晴)

张起灵的心情极为复杂。吴邪这么担心他在乎他，说不开心不感动是假的。但他又怎么忍心看着小家伙躲在角落里偷偷抹泪？再忍忍，张起灵告诉自己。等他病好了，一定好好补偿吴邪，抱着他睡个够，怎么亲近都不为过。
浑浑噩噩地，张起灵做了个梦。
那是个很美好的梦——他带着吴邪回到了白雪皑皑的北极。当然，如果没有吴邪的陪伴，这个梦肯定称不上美梦。
张起灵梦见自己带着吴邪参观了他的领地，在舒适宽敞的山洞里安家，在北冰洋里畅游捕食，看着吴邪在冰上玩耍撒欢儿。张起灵被幸福笼罩着，他意识到，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无论是留在动物园也好，还是回到北极也罢，只要有吴邪在身边，自己就会很满足，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张起灵还叼着吴邪，见到了自己的母亲。张起灵不记得母亲长什么样儿，他只是直觉地认为，这只目光充满怜爱，慈祥地微笑着的北极熊就是他失散多年的母亲。他没有享受过母爱，不理解那是怎样的一种感情，但他不怨她，也从来没有怨过。他只要知道自己的母亲在北极的某个地方幸福地生活，就足够了。靠着这个念想，即使面对食不果腹饥寒交迫的窘境，他也能一次次地挑战自己的极限，一次次地化险为夷。直到母亲在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张起灵已经成为了让所有动物闻风丧胆的北极圈王者。
如今他见到了自己的亲人，不用任何证明，他的气场就已说明他的强大。他只想告诉母亲，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这只小企鹅就是他拼命想守护的东西。
可是，自己跟吴邪是怎样的关系呢？面对母亲，张起灵第一次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朋友？伴侣？配偶？张起灵苦思冥想也想不出个确切的词。若是一辈子生活在一起，他该叫吴邪什么？吴邪应该怎样称呼他？
张起灵正纠结着，嘴唇被轻轻叨了几下，低头一看，吴邪正眨着大眼睛，试图把小喙伸进他嘴里。个头差太多，吴邪很是吃力，直踮着脚，扑搧着翅膀维持平衡。
张起灵回过神，把他圈进怀里，轻轻地舔吻。吴邪咯咯地笑了，在他耳边轻声叫着“小哥，小哥……”
张起灵一下子释怀，什么关系什么称谓的都抛到一边。任何称呼都抵不上吴邪这一声软糯糯的“小哥”来得动听，来得舒坦。他喜欢听吴邪叫他小哥，一辈子都听不腻。
“小哥，小哥……你醒啦？”
张起灵缓缓睁开眼，脑袋有点懵不知道到底是梦是醒，如果不是梦，为啥吴邪正在自己怀里，刚刚嘴里还含着吴邪的小喙？
怀里的吴邪不好意思地吧吧嘴，别过头去，“我只是饿了，我可没有偷偷亲你哦。”
张起灵“噌”地站起身，往后退了一大步，刚醒来本就没有力气，这一剧烈的动作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体力。
吴邪趴在地上，用翅膀抱住头遮住耳朵， “你别吼我……是你说的，我要是明天还好好的，就可以靠近你的。现在不就是‘明天’吗？你看，我什么事都没有。”说着，一骨碌爬起来，在地上蹦了两圈儿。
张起灵迟疑地看着他，还是做好随时后退的准备。
吴邪一下子泄了气，声音委屈极了。“小哥，你说话不算话。我现在倒是觉得还是生病了好，我要是病了你是不是就让我靠近你了？”
张起灵被这小企鹅的赌气话搞得哭笑不得。其实吴邪说得没错，这样僵持下去对他俩都是种折磨。既然吴邪确实没有受到影响，自己是不是可以稍微的放松警惕？看着小企鹅沮丧的样子，自己心里也不好过。
张起灵犹豫了一会，终于朝着吴邪走了过来，趴在他身边。
吴邪开心地蹦起来，一个猛子扎到他怀里。
“小哥我想你了！我们还是第一次分开这么久呢。”虽然同处一个山洞，吴邪第一次整晚都没有被抱在怀里睡觉，对吴邪来说已经算是一种很严重很过分的“分开”了。吴邪把头埋在北极熊颈窝里，使劲地蹭个没完。
听到吴邪这样直白地表达对自己的依恋，张起灵好像觉得病都好了大半。他低下头，温热的鼻头闻了闻久违的小企鹅的味道，温柔地舔了他脑袋瓜两下。
“小哥，一直以来都是你在照顾我，现在你病了，我想好好照顾你。”吴邪心疼地搂着张起灵脖子说道。
张起灵的嗓子干痛得连说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一个劲地舔吴邪的毛，圈紧了胳膊。开什么玩笑，这么小的企鹅如何照顾得了生病的北极熊？他只是想让吴邪在他怀里睡个好觉就够了。
无奈张起灵四肢脱力，刚睡醒的小企鹅浑身是劲，一就挣脱了他的怀抱。
“小哥，你等我！”说着噔噔噔地两脚蹬地，呼拉着翅膀跑出山洞。
回复(3)收起回复举报|个人企业举报垃圾信息举报95楼2014-01-28 15:01
诗晴
唯一联系11没一会的功夫，吴邪便呼哧呼哧地回来了。满身冰渣，带着一股寒气冲进张起灵的怀抱，把喙伸进张起灵的嘴里。
张起灵舌头一卷，一股清水顺着嗓子流了下去，干得冒火的嗓子顿时舒服了许多。
看着张起灵乖乖地喝了水，吴邪开心极了，来来回回跑了几趟，直到张起灵终于可以说话了，“吴邪，够了。”
张起灵把哆哆嗦嗦的小家伙抱怀里捂了好一会。他知道这吴邪其实是含着雪水，在口里捂化了喂给自己的。
“吴邪，我们可能要饿上几天。”张起灵慢慢地解释，“这次的瘟疫恐怕是因为吃了带病的鱼，但根据规律，起码要两天以后池子里才投放新的鱼群。”
“扛饿我可是最拿手了！”吴邪特别自豪，“我刚出生那会几乎没吃过饱饭，三天不吃都饿不死！我就是担心小哥你还生着病，扛不住……”
“我可以坚持两周。”
“啊？！小哥你说真的？”
“嗯。”
“怎么可能？你不是每天都捕鱼的吗？怎么会两周不吃东西？”
“在北极，觅食困难，挨饿是常有的事。”
“可是，你的爸爸妈妈呢？我虽然吃不饱，但我爸爸一有吃的就会喂我，他自己瘦得可怜……”
“我没见过父母，从我记事起就是一个人。在一次迁徙之前，我曾经两周没吃过东西，因为体力不支而溺水，才被人类带到了这里。”
短短几句话让吴邪震动极了，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张起灵。“小哥，你比我可怜多了……我虽然没有妈妈，但还有爸爸，三叔照顾我。怪不得你这么厉害，原来你这么小就要自己养活自己了……”吴邪搂搂张起灵的脖子，“那小哥，你会永远留在动物园吗？你会不会想家？”
“我没有家，像我这样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北极熊，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发现。”
“谁说的？你要是消失了，至少我会发现。”吴邪眼睛瞪得溜圆，认真地说道。“我才不许你消失，我会一直看着你，不会让你一个人的。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小哥你要快点好起来，爸爸说我们这里每年都有一批企鹅被送回南极，如果轮到我，我就带你去南极玩。听说南极可好玩了，有好多好多各种各样的鱼，我们可以吃个够。而且，南极还有很多海豹，有你在，我们就不怕被海豹欺负了。”
张起灵头晕乎乎的，不知道是病得还是被感动得。一起回南极什么的，自己没有在做梦？
这次的瘟疫来势汹汹，两天以来未见好转，反倒有加重的趋势。这对张起灵来说非常少见，一般的头疼脑热只要睡一觉就没事了，可此刻张起灵身体的不适已经难以掩饰。
天知道张起灵为了不吓到吴邪，忍耐得有多辛苦。从早上到现在，几次恶心呕吐的感觉已经被他生生压制下去。好不容易把吴邪舔得舒服得犯了困，乖乖地睡倒，他才艰难地爬起来走到洞口，吐了个痛快。可惜他肚子里空空如也，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能剧烈的干呕。呕到四肢发软，卧倒在地上，半晌都站不起来。
张起灵此时的窝火难过于身体的不适，想当年在北极时他两周不吃不喝，也没有失了王者风范和尊严，哪里像今天这样狼狈。样子暂且不提，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他这个样子要怎么保护吴邪？张起灵抑制不住恼火和不甘，嗓子咕噜咕噜地低吼了一声。
“小哥？”吴邪睁开惺忪的睡眼，见张起灵趴在山洞外面，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安，连忙跑到洞口。
虽然张起灵故作淡定，他不稳的气息还是出卖了他。
“小哥，你是不是很难受？病得更厉害了吗？”
“没事，出来透口气。”张起灵淡淡地答道，几乎是用尽了力气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回山洞。栽倒在地上的同时，再也坚持不住，昏厥了过去。
“小哥！”吴邪手忙脚乱地围前围后，但无论他怎么呼喊，怎么折腾，张起灵都没有反应。
吴邪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哪怕被困在冰洞里，也是乐观地等待救援，因为他知道他并不孤单。来到这里以后，与其说他一直陪伴着小哥，不如说他一直是被保护的那个。结果有一天，看着守护神一般的张起灵在他面前，生命一点点地流逝，他却完全束手无策，只能傻傻地等待。吴邪第一次痛恨起自己的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