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勺邪狞地笑了,长臂一伸,搂着郭嘉的腰将他拉到了自己怀里。
林勺盘坐在榻上,郭嘉摔坐下来时背抵着林勺的胸口,腰身被束缚着坐在了他的腿间。
郭嘉一怔,随后放松了身体,窝在了林勺怀里,“怎么,气嘉将主公的美人赶走了?”
“哪里话,奉孝没走不就好了?”林勺脸贴过来,用鼻尖蹭了蹭郭嘉的脸颊,带着酒气的鼻息环绕在郭嘉脸上,灼热到暧昧。
郭嘉坐得安然,十分享受地靠着林勺,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旁边茶几上的酒杯,“听说丕公子他们胜了。”
林勺一眯眼,一只手按住郭嘉拨弄酒杯的手,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漫不经心道:“奉孝很不安份啊,怎么又关心起军中之事了。”
“可不是嘉要去关心的,这消息啊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非要飞到嘉跟前来,嘉也是很无奈。”郭嘉状似苦恼地摸摸下巴,顿了顿,又问:“莫不是主公还未得到消息?”
这话说得可就有意思了。
一个不管政事的人已经得到的消息作为主公的林勺却不知道?明里听出来没什么意思,暗里其实在提醒林勺自己的职责。
林勺是不管事,却不是笨,他虚着眼往后仰了仰,假装听不明白郭嘉的话,三分醉意地道:“哦,那看来将这消息带到奉孝面前的人很不听话嘛,不听话的人……”
“主公!”郭嘉急声打断了林勺的话。
“嗯?”林勺懒洋洋地瞧着郭嘉的侧脸,不需要郭嘉再说话,已经将剩下的话吞了回去,转而问:“奉孝今天的五禽戏打了吗?”
“还未。”郭嘉撇撇嘴。
“那敢情好,为了惩罚奉孝的不听话,今天多打一轮吧。”林勺从郭嘉手下拿起酒杯,举到嘴边,一饮而尽。
“好。”郭嘉苦着脸,闷了闷。
多打一轮五禽戏虽然痛苦,但比起自己再打一轮五禽戏,郭嘉更怕林勺追究给他传这个消息的人。
郭嘉很清楚,林勺是因为懂他的意思才没有追查下去,可是,正是由此……
郭嘉这么想着,不由脸色复杂地看向林勺,许久之后,低低叹了一声。
“这么不愿意打那五禽戏?”林勺笑笑,食指和大拇指捏着郭嘉的下巴,将他整个脸转向自己,说道:“很有效果啊,多跳跳有何不可?”
郭嘉背朝着林勺,被他这么硬掰过脸很是不舒服,他心中耸耸肩,干脆转了一下身子,将身子侧了过来。
“效果确实不错。”郭嘉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但另一方面,“主公不让嘉喝酒,不让嘉接触美人,风雨无阻地练习五禽戏,但是主公却日日美酒美人相伴,怎么看嘉都是很委屈啊!”
可不是吗?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便也罢了,偏偏这个点灯的还要在自己面前点,让自己只能眼睁睁地馋着。
林勺不在意地笑着,单手扶着郭嘉的腰,另一只手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在郭嘉期许的目光下将酒送到了自己嘴里。
“啧。”林勺赞叹一声,不急不缓道:“我和奉孝可不一样。”
“有何不同?”郭嘉问。
“至少我身体很好啊!”林勺毫不谦虚地夸赞自己,忽而想起什么,手中的空酒杯转了转,戏谑地看着目光不由自主跟过来的郭嘉,说道:“却原来奉孝这么嫉妒我啊!可惜,偏偏我可以,奉孝就是不可以。”
郭嘉翻翻眼皮,一把夺过林勺手中的空酒杯,眼疾手快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猛地灌进自己嘴里,满足地眯眼笑了笑,许久才眼带挑衅地瞄了林勺一眼,说道:“主公,有句话叫做上行下效,上不行就别怪下不效了,嘉可是馋了好久了。”
林勺愣了愣,哭笑不得地把杯子拿了回来,“好你个郭奉孝,压制得久了开始反弹了啊,我的话可是一个接一个的不管用了。”
“主公的话嘉自然会听着。”郭嘉温温和和地笑看着林勺,话说的没有一点犹豫,看着倒是真诚,但这在林勺看来就跟个狡黠的狐狸计谋得逞似的。
“今天的五禽戏多跳两轮。”林勺严肃道。
喝了酒再收到这份惩罚,郭嘉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他感叹道:“一轮五禽戏换一杯美酒,也是值了。”
说着,他跳出林勺的怀抱,“好吧,嘉这就去接受惩罚。”
“等等,”林勺拉回郭嘉,挑眉道:“这就想蒙混过关了?我的问题你可还没回答呢。”
“什么问题?”郭嘉回头问,好似真的一无所知。
“你有什么问题没回答,我不介意你一个一个慢慢回答。”林勺松开郭嘉,手撑着案几支着下巴半倚在榻上,姿态慵懒。
郭嘉从到这儿一共差林勺两个答案:一个就是这几个月他都想通了什么,一个就是谁告诉他曹丕打了胜仗的消息。
林勺要问的自然是第一个,但介于郭嘉的装傻,林勺不得不婉转地威胁一下。
郭嘉撇撇嘴,回身重新坐回了林勺的旁边。话还未说出口,伸手就要去给自己倒酒。这一次林勺可没让郭嘉得手,快郭嘉一步地将酒壶捞了过来,没有任何留念地将之前还赞不绝口的美酒扔到了远处。
“砰当——”一声,郭嘉的一片期许化为了泡沫。
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林勺糟蹋美酒的郭嘉还算镇定,只是拿着酒杯看林勺的眼神有些哀怨。
“主公——”
林勺微笑,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奉孝,你刚刚要说什么?”
郭嘉张嘴,闭嘴,又张嘴,最终哀叹一声。他无奈地将酒杯重重放下来,说:“主公,这些月嘉一直在想,这世上有什么能将一个人改变得那么彻底呢?而且,还是在一夜之间。”
“我的主公曹操他是个枭雄,他爱美人、爱美酒、爱人才,但他同样有一颗一统天下的野心。他可能对美人,对人才多几分忍耐,但他从没有与男子有什么暧昧,他多偏爱于曹植公子和曹冲公子,他不可能沉迷于酒色当中,忘其野心。”郭嘉说得很平淡,就好像在聊家常。
现如今的局面,林勺自然明白了郭嘉要说的是什么。他一点慌张的神色都没有,不顾系统地拼命提醒,转身盘坐,双手撑着下巴看着郭嘉,“继续。”
“要说主公你是被掉了包,很多事也说不通。比如,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商议北征之事之前主公还无异状,但那之后主公已经变了。主公,你说众目睽睽之下,人要怎么才能做到悄无声息地偷龙转凤?”郭嘉话说一般,这么问林勺,并且执着地等着林勺的答案。
林勺想了想,“老实”回答:“这我可不知道。”
郭嘉失望地笑笑,“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如果主公你是假的,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你没有损害一点曹家和军队的利益,难道就是为了享受这如花美眷、甘泉美酒?”
“有何不可?”林勺反问,转而又问:“奉孝仍旧叫我主公,你到底认为我是真是假呢?”
“警告警告,请宿主注意不要暴露身份,一旦有人评定出宿主的身份,系统将直接判断宿主的任务失败。”系统在林勺意识海里不断地叫嚣,林勺却只作没听见。
郭嘉忽而举起手中把玩的酒杯,仰面躺在榻上,后脑勺搁在茶几上,举杯倾倒出杯中残酒,“是真是假正是嘉想通的问题。”
“今日突然听到丕公子得胜的消息,嘉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冥冥之中看透了什么命数。”郭嘉丢开酒杯,许久未饮酒,猛然喝上这一杯,时间酝酿开来,酒意就上了脸颊,“主公,你告诉嘉,嘉是不是本该今日命走黄泉?”
林勺一怔,细细想来也说不准郭嘉具体哪天逝去的,但确实是北征乌桓战胜左右,“奉孝为何这么说?”
“那时候,嘉觉得嘉的命数到了,嘉甚至觉得嘉的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鬼门之地,然而只是须臾,什么将嘉拉了出来,嘉灵台一清,便失去那种恍惚之感。”
“这世上真的有鬼门关?”林勺倒有些好奇了。
“也许只是感觉。”郭嘉道。
“你也说了只是感觉,为何要那么问?”林勺问。
“虽是感觉,但嘉的感觉向来很准,嘉感觉主公便是一早知道了这件事才会禁止嘉参与北征之事。”郭嘉已经不用谁来回答了,他想了那么多,不尽然能全说出来,但他心中明白。他闭了闭眼,头往上抬了抬,倒看着林勺,开玩笑似的问:“主公,救命之恩,是不是该以身相许?”
“我自然不介意美人以身相许了。”林勺这样回答,已然是变相承认了郭嘉的猜测。
郭嘉轻笑出声,抬起手反勾过林勺的脖子,将林勺的头压了下来,不客气地亲了上去。
一吻罢,林勺舔了舔郭嘉的唇瓣,离开他的唇,伸出拇指轻轻拨了拨郭嘉鸦黑的眼睫,盖过他眼里的洒脱不羁。
“主公,你说被换掉的人怎么才能换回来?”郭嘉伸出舌头舔干净嘴角的津液。
他意识里总是顾忌着什么,也由此才到现在没有说出自己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