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一丁点大的孩子迈着小短腿从后面追上来,停在她面前,仰着头看她,黑亮的半长发留成小小的马尾,粉雕玉琢的小脸红扑扑的,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闪着温顺的光。孩子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掌间抓着陈旧的手帕:“您的。”
对这么可爱的小朋友,心情再差都没法粗暴对待。水户蹲低身子,摸摸那小小的脑袋,轻声道:“我不要了,你扔了吧。”
“是很重要的东西吧,大姐姐。”孩子执拗地伸着手,说出的话倒老成得不像是这个年纪,“看得出来您曾经很珍惜它呢,里面一定有很长的故事,就算再不美好,至少也是一段回忆啊。”
水户被刻意拖长但是败在声音稚嫩的尾音逗笑了,接过手帕,道:“我知道啦,谢谢你。”
孩子又看了看她,眼里突然爆发出兴奋的光芒,激动道:“我见过您!红头发的漂亮大姐姐!您用了好厉害的术,一下子就把不听话的狐狸关起来了!还有族里好多叔叔婶婶一直没好彻底的旧伤病,您看了一趟,全部都好起来了!”
毕竟医者仁心,除了封印术同样精通医术的水户到木叶后义诊过一趟,治好了不少忍者常年积攒下来的职业病。那些内伤不明显,不致命,却会造成烦人而琐碎的细微困扰。
紧接着孩子表达了自己对她的仰慕崇拜,因为太过激动,说到后面有些语无伦次。
水户揉揉小朋友的脑袋,问:“你觉得我很厉害?”
孩子猛点头,两只黑眼睛璨若星辰。
水户突然有了个主意。
她笑了笑,温和道:“想学吗?”
见小朋友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她捏捏那软和的小胖脸,道:“当然要先征得你父母的同意……你叫什么名字?”
“遥!”孩子脆生生答,“我是宇智波遥!”
总而言之,与拆迁队大队长大哥和被漩涡公主收作徒弟的侄儿比起来,生病的太阳完全算不上什么轰轰烈烈。
他只是默默地病倒了,然后再也没好起来。
扉间卖太阳的开眼也考虑到宇智波族内也许会有什么针对写轮眼对身体伤害的方子,然而方子有是有,但无一不是保护视力用的。
眼睛只是一部分诱因,太阳的身体,才是根源。
被宣判了死刑的青年看恋人的表现就知道未来的自己究竟是何时‘病死’的了,他迅速冷静下来,开始有条不紊地安排后事,仿佛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天。
然而出乎扉间的意料,这平静仅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某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扉间从梦中惊醒,发现身边少了一个人的体温。
太阳经常趁他睡着偷偷摸摸往实验室溜,不知道在背着他搞什么奇怪的研究。他习以为常,轻叹一口气,准备继续睡。
屋外“哗哗”的雨声中突然传来一丝异样的查克拉,他发觉不对,起身披上衣服,随手摸了柄苦无,猛地拉开房门。
一道闪电割裂天际,照亮雨幕中站着的人影。白发白衣的宇智波睁着血红妖异的眸子,一只眼睛半闭,眼下蜿蜒的血迹被雨水冲开,一滴一滴落脚下的泥土。
太阳瞪着一边手里不住挣扎变形的黑色影子,眼神残忍而暴虐:“动不了泉奈就打我的主意是吧?我告诉你,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的!”
他单手结印,蓝芒从手上亮起,将嘶吼的黑影紧裹成一个小球。
他把球囫囵塞进一个封印卷轴,回过身看见扉间,微微一愣,残暴嗜血的气场转眼间荡然无存。
他钻进屋檐下,抖抖身上的雨水,扑到恋人怀里,将封印卷轴递给对方,示意着还在流血的眼睛控诉道:“扉间!这家伙想抠我眼睛,好疼的嘤!你帮我打它!”
扉间:“……”
抓住了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玩意没多久,扉间从被炮灰了的水户嫂子那了解到,太阳在研究的并不是逮黑影用的封印术。
这下他就非常奇怪了。
如果是弥生的话,太阳没必要瞒着他;至于其他已知的禁术,向他打听还来得快一些——他们本就是实验搭档不是吗?
随着时间推移他不打算再尊重隐私,趁人不备来了一场突然袭击,人赃并获一只正在用他家兄长细胞做实验的太阳。
对方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低着头站在他面前,手足无措。
“我只是想活下去,扉间……医学做不到的事,也许科学可以。”白发的宇智波哀哀地看着他,因为消瘦显得更大的眼睛里满是对未来的希望,“我只是想活下去——跟你一起。”
扉间差点就要被打动了,顾虑到蝴蝶效应,这才堪堪忍住了冲动:“可是,我知道的未来,你死了。”
他的恋人笑了笑,道:“你还没发现吗,扉间?这个时空,跟你知道的那个,已经几乎完全不一样了吧。”
思及跟宇智波斑纠缠不清的兄长和收了宇智波当徒弟的前大嫂,他没有答话。
“哪怕是一点不同,都会在原本的时间线上造就不同的分支,你研究了那么久的时间忍术,应该想到过这一点?”太阳说,“就拿我自己来说。其实我一直觉得,死了也没什么所谓的,反正我本来就是不应该存在的人。可是一想到你,我就不敢死了——你那么有魅力,谁知道我死了之后会不会有其他人爱上你——就连有弥生看着我都不放心。”
“想到你会跟其他人卿卿我我,哪怕只是可能性,我都觉得还是亲自留下来比较保险。”
看出对方的动摇,他顿了顿,继续道:“扉间,你要知道,是人书写历史,而非被历史操控。”
扉间顿悟。
因为记不清细节、做什么稍大的决定之前都要瞻前顾后担忧半天的生活他早就不想过了,反正这个时空已经乱得足够彻底,不如放手去干自己想干的。
他开始与恋人兼搭档协作研发治疗方法。
应该是由于木遁血继,他兄长的细胞活性极高,如果善加利用,自然能挽救太阳不断衰竭的组织器官。
但也正是因为活性过高,受体自身的细胞无法适应承受,注射过细胞制剂的实验动物们无不被从体内暴长出来的植物撑裂躯体,变成一摊模糊的血肉。
他们必须想办法控制木遁细胞的增殖速度。
细胞的主人知道了他们的计划,默默提供了更多血液,不再频繁往赌场跑,尽可能承担公务,给弟弟更多的实验时间。很快斑也成为了知情人,然后是泉奈,就连水户也收到了消息。
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每个人都在等着他们创造奇迹。
木叶在这种忙碌中正式建立起来,逐步进入正轨。
即使已经想办法分离出一部分瞳力、尽可能降低了万花筒对体质的损伤,但太阳的身体依然在持续恶化。第二年入秋的时候,不论成败,他都必须尝试一次了。
动物实验成功了不止一例,可真正面对这个他心里并没谱的方法时,太阳还是感到了恐惧。
他死死掐着扉间的手,无助地抬头:“扉间……”
“放心,”他的不安太过明显,扉间只得轻声安慰他,“我大哥和水户姬都看着呢,不会有事的。”
他仍固执地抬着头。
“想想弥生,”扉间道,“你已经创造了一个奇迹,你自己会是第二个。”
想到那个已经在培养液中逐渐成长的胚胎,太阳的力道松了些,但还是没放手。
扉间想了又想,大概知道对方究竟在等什么,叹了口气,低头低声道:“我在这。”
太阳放心了,松开手躺回床上,笑吟吟地回:“可能是最后一次说了吧——扉间,我爱你。”
他闭上眼睛,注射了经过各种弱化处理的细胞制剂。
反应的过程痛苦而漫长,好几次他差点被从身体深处爆发的剧痛疼到昏死过去,又生生被痛楚唤回意识。扉间依言守在床前一天一夜,看着他强撑着与自己的身体进行艰难的拉锯战。
好在,结果是好的。
太阳再醒过来的时候,全身每块肌肉都在叫嚣着抗议。
检查过确认实验成功、他身体已有自行好转趋势的水户先行回去歇下了,柱间去通知被自己赶去补觉的斑,因此房间内只剩下扉间一人。
白发的男人沉默地坐在床边,扭头望着透过窗棂照入室内的一小缕暖黄阳光,脊背笔直,侧脸淡漠而严肃。
太阳轻唤:“扉间……”
于是他便扭回头来,视线落到虚弱的病号身上,渐渐聚焦。
一时间他们谁都没说话。
良久,创造了无数奇迹的太阳微微一笑,道:“我回来了,扉间。”
扉间看着恋人,多年前夜晚南贺川边苍白瘦弱的男孩穿越重重时光,与眼前侧着脸对他露出浅淡笑意的人重合。他疲惫的眼里似有什么融化,衬得目光都柔软了下来。
他轻声答:“嗯。”
作者有话要说:
差不多至此就交代清楚了,太阳因为自己爱着的人,已经慢慢在接近这个世界。
归属感问题是没法彻底解决的,但他会好好活下去,因为有扉间在。
***
至于柱斑这两只又是另外的故事了,感情路不会比日扉轻松,简而言之就是小公举作作作柱间哄哄哄的日常。
然而柱间并没有把感情当真,他会做这一切只是因为他们是挚♂友。他脾气比扉间温和,心中有大爱,因此在面对私人感情时更冷漠。俗话说得好,多情之人最是无情。
只可惜来晚一步的水户2333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