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那个小男孩颤抖的动婴儿的襁褓里掏出了一个玉镯子,那镯子看着格外眼熟,可时煜霜却是想不起来到底从哪里见过。他看见那个小男孩的眼睛里散发出了一种几乎与痴迷的身材,小心翼翼的抱着小婴儿似乎捧着什么珍宝。
他看见那个小男孩眼里的痴迷色彩,看见那个小男孩无声的对着那个小婴儿说了什么,看见了那个小男孩眼里逐渐的坚定。他看见那个小男孩在街头乞讨,然后买了最好的奶粉喂养小婴儿。他看见那个小男孩偷窃抢钱,然后买了漂亮的衣服穿在了小婴儿的身上。他看见小男孩每天惊醒,只有抱着小婴儿才一脸失而复得。
煜霜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也不知打那个小男孩到底是谁。明明他能看见那个男孩的面孔,可是每当他想起的时候男孩的面孔就会在他的脑海里逐渐模糊,他甚至都听不见男孩说话的声音,只能瞧见他对那个小婴儿超出寻常的好。
记忆力,有个人对他也是毫无理由的好。哪怕他再怎么无理取闹,无论他怎么打骂他欺负他,不管他怎么糟蹋他付出的心血和汗水,对方都只是一笑了之看着他一如曾经的那般包容和欣喜,只是他想不起来了,那个人是谁?
煜霜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那个穿着戏袍的长发青年,看着对方的满头青丝,看着对方眼角眉梢的笑意,伸出手想要触碰对方。镜子里的人勾起嘴角,伸出手摸着煜霜的脸,微微上挑的里,慢慢的全是暧昧的笑意。
“二月?二月红!”隐约的呼唤声从他的耳畔传来,一声比一声急切。声音很熟悉,就好像是他曾经多次和这个声音的主人秉烛夜谈,就好像是他曾经伴着这个声音入睡一般,令人感到温暖和怀念。
“醒醒,别睡!”有人按住了他的小腹,原本剧烈的疼痛逐渐舒缓,散去的疼痛让他皱起了眉头逐渐舒缓,理智也逐渐离他远去。他感受到自己的脸贴在了一个温暖的地方,这个背宽厚温暖的后背,逐渐和记忆中的地方重合了。
很久很久的曾经,那个时候他还小,也有这么一个不算宽的后背背着他,走过了风霜雪月。在他还小的时候,背着他哄着他入睡,然后轻声的给他哼唱着奇奇怪怪的曲调,虽然从未听过,却令人感到温暖。
“唔……”感觉到背上的人不舒服的呢喃,张启山有些僵硬的直了直身子,慢慢蹲下将人放在地上。看着不远处的狭长的坡道有些犹豫,这人失血过多还能活着就已经是个奇迹了,如果不及时医治的话恐怕性命不保啊!
“大爷,清理完了!”留着半长发的中年男人背着一把大刀,朝着张启山走了过来,“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除去这人解决掉的四个,我还解决掉了六个!加上大爷您处理的三个,这就已经十三个了,一会儿兄弟们再报备一下那还了得!”
这么说着,男人打量了张启山半楼半放在地上的人,带着敬佩:“说起来这人也够狠的,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还能有力量跑这么远,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如果不是大爷敏锐,恐怕也发现不了他!不过没想到他长得这么女人,却也是条汉子,若不是他解决掉了最棘手的那个,恐怕我们也得费不少功夫!”
“老六,叫人把这里能收拾走的全部收拾走,抬到叶家去!”张启山看着怀里面色苍白的人,心里不由一紧。忽然想起来当手下报备给他,说陈皮阿四疯狂的开始动用戏班子的人手报复霍家的时候,听说二月红不在了时心中的情感。
听手下说起这人和其他四人共同下一个斗,其他人回了来却只有他一人不见了时,他心里竟然产生了一种不亚于当年看见自家父亲兄长死在自己面前时的绝望。若不是当时老六用武力制止了他,他可能就会提枪灭了其他四人……
什么时候这个人,在他的心里有了如此重要的地位了呢?是当年初见那一袭红裳惊艳了他的岁月,还是后来巧笑焉兮之间对方的举止言行,亦或者是对方在灯火光烛之间谈兵布阵的云淡风轻,又或是对方为了家国大业尽心尽力的情怀?
他已经失去了兄长父亲,若是再失去了这个手足,还有什么意思呢!
眼光闪耀之间,张启山一手从二月红的膝下穿过,另一只手搂住了对方的脖子将他的头靠在了自己的怀中,一个横抱将对方抱了起来。只是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对方好轻,轻的连他在军队里举起的机关木仓都不如。
虽然平日里看着对方也是一副文文弱弱不禁风吹的样子,可是见识过他身手的张启山却从来没有觉得对方是什么经不起风雨的人,甚至恰恰相反,他知道对方的身体里到底有多大的能量,谈笑之间又能够引起多大的风浪。
只是今日,他才发觉对方不过是一个人罢了,一个纤细的仿若一折就断的人。
人生有兄弟如此,他不枉费来世走一遭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哈哈哈……
儿媳妇,你就这么把你的爱情当做了兄弟的亲情,真的好么……
第33章 养伤
二月红被救回来的时候,距离他们下斗已经过了快五天。二月红是被张启山抱在怀里策马扬鞭赶回来的,将人抱下马的时候提前问询赶来的阿四看着自家爷惨白如纸的面孔,终于忍不住颤抖‘嘭’的一声跪在了张启山面前,泪流满面。
虽然是跪在冰冷的雪地里,但是阿四的心却是暖暖的松了口气。从墓室里出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爱着二爷,但是他却没有胆子从新走进去找他,那血尸那么厉害有怎是他能够匹敌的!
他怕自己还没有看见二爷就折损在了那血尸手里,他怕自己在墓室里看见二爷和其他人一样被撕裂的身体。所以没有再回去,只是一股脑的将所有的怨恨与不满全部发泄在了其他人的身上,所以回到城里他没有再去找二爷!
还好张启山得了信去了,还好张启山找到了爷……
没有理会在地上泪流满面的人,张启山将怀里重量轻不可见的人向上颠了颠抱好,看着对方在鼻息里轻不可见的热气呼吸有些慌张。在路上的时候对方就因为冬日的凌冽再打哆嗦,就连叫他的时候反应也变得微弱了。
“点上火盆,叫大夫来!”张启山的穿着的还是几日前入城的军服,笔挺的军服上带着不少口子和灰尘,可想而知赶路的匆忙和墓里的狼狈。只是张启山管不了那么多,只是抱着被狐裘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的那人,大步流星的进了府中。
张府这个年尾,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病号一下子热闹了不少。不过好歹还是大夫精通医术,又是针灸又是药浴什么的,硬是将垂死的人给拉了回来。终于在年关将至的时候,某人醒了过来,于是张府又是一阵惊天动地。
醒过来的时候煜霜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身在何处,大抵因为失血过多记忆也有些零零碎碎的断片。所以当张启山问询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煜霜愣里吧唧的硬是没有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谁,只是出自本能的给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于是张府又是一阵鸡慌狗跳,直到煜霜终于反应过来了收敛起了平日里绝对不会出现的傻里傻气的笑容,换上了一副惊波不澜的表情看着张启山之后,才平息了对方揪着大夫的脖子问情况的这种愚蠢举动,不过还是难免有些感动。
有些好笑的看着问询赶来的阿四,在他的床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最近的艰辛,在好好地安慰了一下自己这个小跟班之后,又迎来了一个小泪包。丫头的攻势大约是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一泻千里难以抑制,偏生你问起来对方哭,安慰起来对方哭的反倒是更凶了,一时之间让煜霜有些焦头烂额不知该如何是好。
多亏张启山带着大夫的出现才临时救了他一命。
“哎哟哟,算上墓里一次,你可算是救了在下两次了!”将手递给大夫诊脉,煜霜做出了一副松了口气的表情,“平日里看着丫头不声不响的,却没想竟然是这么个小泪包,光哭不说话哭得我心都软了!”
“那下次就别做这么危险的举动!”张启山板着脸严肃的说,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对方当他知道这个人很可能就一去不返时心里的惊慌,“别说是丫头,最近几日陈皮的举动也是有些过了,你会去多说他几句!”
“阿四?他做了什么?”煜霜皱了皱眉头看着张启山有些不好的预感。
“做了什么?最近霍家受到了大规模的打压,解家如果不适合吴家包成了一团,想必此时就已经家破人亡了!”张启山冷哼了一声,“你养的这条狗倒是忠心,不回墓里救你反而在外面耀武扬威好不自在!”
“阿四只是不想看见我死去罢了!”煜霜看着脸色臭臭的张启山失声笑了,“再说了,当日是我给他说的别回来找我,毕竟我也不知是不是能够成功解决那粽子,若是没解决,他再带着那些身手不如我的人,岂不是送死?”
“更何况,你又不是不知道阿四他从小就把我当哥哥看,我出了什么事他如果真的冷静到什么都不做,才会让你寒心吧?现在人家以为我死了,失去了理智泄泻火气,你在这里恼怒什么!”煜霜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