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哒鬼咧！”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吴筌给了一个大大咧咧的笑容，“俺家宝崽子宝里宝气的（熊孩子蠢）！冒得那个齿你的喃！”伸手握手的动作一看就是跟其他人学来的，竟然是将自己的左手给伸了出来。
煜霜看着对方一派子读书书生的穿着打扮，长得斯文柔弱可一开口却是地地道道的庄稼汉子的粗狂口音，瞬间忍不住就笑了场。重点是合着对方那张娃娃脸，却是拐着南方特有的方言话，看着就觉得好笑。
“这狗，你是养的？”看着正在自己身旁撒欢儿的黑狗，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前阵子看见的那个粗犷汉子，坐在城门口抱着一把大刀看起来阔气十足，“是不是叫黑背啊？”蹲下身子摸着狗脑袋，笑得很开心。
“叫黑背好咧！”吴筌很没底线的也跟着笑了，“那就叫黑背了！”非常自然不过的将自己在空中的手给收了回去，一点儿都没有被人甩脸子的尴尬，反而是一副兴冲冲的表情看着煜霜，“好名字哩！”
煜霜愣了一下看着正傻兮兮笑着的青年，他刚刚是给这只大黑狗改了名字么？
“吴筌，你叫什么？”学着煜霜的动作，吴筌也蹲在了大黑狗的身旁，歪着头一张娃娃脸看着笑意盈盈的煜霜，“真是难得啊，我家黑背一向不怎么喜欢靠近人，主动来找你这事儿说明咱俩有缘分哟！”
煜霜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青年，如果不是因为对方的眼睛里毫无冒犯之意，他绝对会把对方当作徒登子处理。只是刚刚无论是刚刚见面时对方眼里的惊艳，以及后来的迷恋，都是干净到他很久没有见到的颜色。
尤其是那学了四不像的握手，即便是被甩了脸子也不见丝毫不高兴的样子。如果真的是演出来的，他也就只能算作是吃一堑长一智了。
“怎的会到后院里来？”煜霜没有回话，只是笑着看着吴筌。
“还不是解小酒那个家伙！”说起来这件事情吴筌就有些抱怨，“说什么戏班子唱戏在整个南方都是一绝，想要来听听就干巴巴的来捧场了！然后我听他们在台上吱吱呀呀的毫不烦人，就出来逛逛呗！”
作为戏班子的主人，煜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配合的询问一下自家班子戏唱得不好么？只是真难得啊，现在自家戏班子的票都是很难拿到手的，可见对方嘴里那个解小酒应该是另有目的，才会带他来戏班子。
解小酒的话，应该不会就是之前半截李说起来的那个解家的小继承人吧？这个家伙姓吴，说起来半截李也的确是有提起过和解家交好的吴家里，也有一个下斗的好手，听说是个爱狗的，养了好几条狗。
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煜霜心里已经有了个底儿：“转转？”
“可不，顺带找个茅坑！”吴筌拍了拍自己的头才想起来自己想要做什么，“班子里的人说了一串儿都没听懂，所以说京片子听起来真难受！”难免有些抱怨，却忽然意识到自己眼前的人也是一口子的京话。
“我不是说你说的话很难听了，只是不太习惯听罢了！”急急忙忙的解释道，不过可能因为忽然抬高的声音吓到了黑背，大黑狗下意识的一个急退，让正准备把大黑狗另一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别上去的杂草摘掉的吴筌摔了个狗啃泥。
煜霜忍着笑意站起了身，他还约了半截李要出门去上一炷香，所以也不好意思多在耽误时间了：“你要找的有点儿过了，不过再往前走一点儿能看见一个红门，在红门那里向右直走就能看见茅厕了！”
“哎，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即便是美人面前除了臭，吴筌也依旧是笑呵呵的。
“二月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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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子你又跑到哪里去了？”
“我觉得我可能变态了！”
“哈？”
第24章 算命的先生
所以当半截李看见合作人慢悠悠的上了车的时候，有些好奇对方怎么是一副就像是捡了天大便宜的嘴脸：“发生什么了？”
“只是遇见了一个很好玩的家伙罢了！”煜霜摇了摇头不打算多说，“说起来，关于城门口那个男人你到底知道多少？”指了指不远处坐在城墙脚下，抱着一个大包裹留着长发，似乎正在睡觉的流浪汉问道。
“你说他啊！”半截李漫不经心的玩弄着手里的两个铁球，顺着煜霜的手瞅了一眼在墙角下的男人，“北边来的刀客，谁知道是个什么络子！有空在这里想这罗子鬼，到不如好好想想等会儿怎么替你家男人求个平安！”
听见半截李把自己说成了匍匐身下求欢的馆子，煜霜也不生气。只是笑眼弯弯的点了点头，似乎是在附合：“李爷说的也有道理呢，很多时候可要想着怎么才能找个让自己舒服的姿势，免得待会儿走累了让阿四搀着我！”
“哼，伶牙利嘴！”听着对方讽刺自己的腿和当初被人背叛以至于现在谁都不信任了的行径，半截李的脸色变得有些精彩。只是自己先出言讽刺的对方，对方都没有生气，如果自己变了脸不就是比这个小鬼头低了一截么！
“可不，就靠着这活吃饭呢！”煜霜完全不介意自己戏子的身份，抓了就讽刺一番，“不然怎么架得住和李爷一起去烧香拜佛？可不像是李爷，活命的生计可全都靠了二月这身段唱法，虽说手下也有的补贴孝敬，可不是来的不舒心么！”
再次被明里暗里暗示手下人不听话，自身又很无能的半截李只觉得一口气也在嗓子里不上不下的很难受：“你就这么侍奉你家张启山的？”
“哎？佛爷怎么就成了二月家的？人家可是堂堂官府高层，这身份高攀不起呢！”给了个震惊的表情，煜霜表演的还真像是有那么会儿事，“咱们这种粗人，高攀了佛爷家都攀不起呢！这不就去拜拜佛烧烧香，减减晦气么！”
一旁的阿四听了自家二爷不动声色的反击，很给面子的笑出了声。半截李上来就说他家爷出身卑贱，能发达也就不过是因为爬上了达官贵人的床，他本来还有些生气，可是煜霜这几句话，不仅把半截李拉到了和他一个等级，还讽刺了一番平日里没少做冒犯祖宗行径的某人，竟然还真的去烧香拜佛了！
半截李知道自己在口头上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哼了一声扭头看向窗外不再说话。等车在山脚下停下的时候，阿四先半截李的手下一步给自家爷开了车门，那架势就像是终于摆脱了低贱的下等人一般。
晚下车一步的半截李没好脸色的瞪了一眼自家手下。
“那么，我们就山顶上见喽？”煜霜拍了拍根本就没有落灰的衣服，笑得温和，“李爷可以先行一步，二爷年少轻狂，想要试试攀岩而上！上不得什么大台面，李爷不介意的话就先行吧，免得让庙里师傅久等！”再次炫耀了一下他身体健全。
像他们这种做倒斗生意的那个不是身手顶尖，攀岩什么的对他们不过是小事一桩。他既然敢放话说攀岩而上，一来是为了再次讽刺对方行动不便，而来也是显示自己的身手。毕竟能够攀岩而上衣服还不带脏的，也是个水平。
虽然对方话听着恭敬，半截李却明白对方话里明里暗里的讽刺。只说自己让庙里师傅久等却不说他二月红，不久摆明了说他二月红的速度会比自己快上很多么！上不得什么大台面，谁人不知当初清王国还在的时候，他二月红可是登过戏台子的！
“现在的小鬼，越来越刁了！”示意手下开始爬山，半截李冷笑一声算是认了这句。
此次出行是半截李提出来的，虽然说是拜个佛，煜霜却从私下里得知是因为半截李的嫂子怀孕了。只是半截李的哥哥早就因为意外身亡了，虽说姓李单充其量也就是个远亲，他嫂子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把他养大，这里面的条条道道不说也罢。
八成是担心平日里作祟太多，报应遭在了孩子身上。只是大人的事情和孩子无关，所以煜霜也很有道德的没有牵扯起来这回子事情。半截李大抵也是知道煜霜了解他家那些复杂事情，所以然这么被嘲讽也没有甩袖离去。
毕竟真的是他一个人的话，里面的框框道道早就被人猜透了！眼下多了个二月红，却可以说是为了大义的果实上山求佛！毕竟这阵子戏班子、叶家、张家和李家的举动，在长沙也不算什么小动作了！
“也，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阿四一个翻身攀住了一块儿突起的岩石，看着自家正抬头看这山顶的爷，“干什么答应着半截李的要求？明着他不过是为了自己一己私欲才拖上了爷，也干什么……”
“李爷其实也不容易！”煜霜低下头笑眼弯弯，仿佛刚才的冲突完全不存在一般，“阿四你也知道李家当初那摊子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在那么个浑水中完全可以全身而出，为了他嫂嫂趟了这趟回水，却落了那般的下场！”叹了口气，继续往上攀。
阿四看着自家爷从头到尾都没有脏过的马褂和没什么大转变的呼吸节奏，气喘吁吁的跟了上去：“那爷也不能就这么认着他借着爷的名义，还传的那么难听的，一起来烧香拜佛啊？万一那佛祖真的信了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