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初次]涅槃 完结+番外 (二百五十一)

在明诚昏睡的这一天一夜里……
汪曼春联系了报社，将明诚是汪兆铭义子的身份通过报纸传播了出去。刚恢复了下元气的明楼想要拦截的时候，远在苏州的明镜就赶了回来。把回家拿行李的明楼堵个正着……
明楼没办法，吩咐明台从家里溜出来，来医院跟他说的情况……
明诚一听夏跃春的话，不疑有他，就安心地不再开口了。保持体力，对抗伤口的疼痛需要更多的精力。
夏跃春见此，不免放下心来。

明镜原本在苏州就觉得不对劲，明台和于曼丽本来的确陪她逛苏州逛得很开心，后来她一提出要回上海，就被他们以各种借口给拒绝了。
直到看到报纸，明镜第一时间是想回上海弄个清楚。
他们家的孩子，怎么就成了汪家的义子？往人家头上泼脏水也不是这么泼的！而且还是明诚！
明诚怎么可能与那对汉奸夫妻有关系！
可是，一推开家里的门，感觉扑面而来的就是一层阴云，笼罩着她，让她心生恐惧。还没等她坐下，明楼拎着箱子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
问他去哪里，明楼只说要出差一段时间。
明显的谎言。
当她问明诚在哪里的时候，明楼躲闪的眼神更是告诉她，事有蹊跷。她把手里的报纸甩在了明楼的面前，要一个解释。
得到的是明楼长久的沉默……
“大姐，大哥他……”明台扯了扯明镜的袖子，“他一直没出来，您看要不要给他送饭？”明台根本不敢提到明诚……
就因为他说了句阿诚哥，明镜就把明诚房间里有的东西全都砸了……
“要吃让他自己出来吃！”明镜甩开明台的手，小步跑上了楼。她只想家里的人都好好的，怎么就这么难。
一个个都瞒着她！
连明诚这个最让她省心的孩子，居然也一直是在骗她！
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明诚会认贼作父，还是彻头彻尾的汉奸国贼！推开明诚的房间，里面已经一片狼藉……
她白天的时候的确行为过激了，一肚子的火没处撒，只好拿这些死物撒气。目光首先触及的，是玻璃碎片里的那张合照……
昔日的一家四口，笑得那么灿烂……
明镜蹲下来，将照片拿在手里的时候，又气又恼。正想着不如撕了算了，省得看到了心烦！要撕的时候，才看到照片后面隐约有字。
——吾以吾身报家国，此志不改。生无悔，死无憾。
铁画银钩，笔锋刚正肃杀……
明镜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越看越是心惊肉跳……
报家国……此志……生？死？
不对劲！
而且明楼也非常不对劲！
明诚现在在哪里？明楼拿着箱子到底想去哪里？明镜手里捏着照片就往楼下走，正好遇到上楼的于曼丽。
“大姐，你这是……”于曼丽看了眼脸色很不好的明镜，又看到她手里捏着的照片。上面的字迹很清晰，她看来更像是一把把刀，扎进她的心里。
不知为何，她瞬间想到了郭骑云留下的最后一个眼神……
“你不要说话。”明镜打断了于曼丽，直接就往明楼的房间里走去。
“大姐……”于曼丽想提醒房间里的人都没来得及，被明镜狠狠地瞪了一眼后，就只能跟在明镜后面听墙角。
明台的声音透过未关闭完全的房门缝隙一点点传出来……

“……大哥，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以阿诚哥的身份，他怎么可能伤成那样！你们把我和曼丽支走，到底有什么目的！”
明楼语气颇为严肃，“阿诚是一个军人，只要是为了胜利，别说伤成这样，就算他殉国，那也是他的使命。不该你问的，你别问！”
“不该我问？”明台气得一窜而起，“那什么是我该问的？是，你们都是我的上级，你们厉害！一个毒蛇一个寒刀，军统最厉害的两个王牌特工……”
嘭地一声，明镜踹开了房门……
明楼立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眼神躲闪了一下，“……大姐，我……”
明镜上前就给了明楼一个巴掌，打得明楼一个踉跄，幸好明台眼疾手快给扶住了。明镜捏着照片的手直抖……
明楼和明台的目光都随着照片移动，他们把那行字看了一遍又一遍……
明镜干脆一巴掌把照片拍在了茶几上，“说！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瞒着我多少！今天要是不说清楚，我跟你们没完！”
明台和于曼丽两人往明楼身后移了移，拿问题比较大的明楼当挡箭牌。
“大姐，很多事情是说不清楚的。我、阿诚、明台，都是您一手培养出来的，您认为我们会做那些危害国家和民族利益的事情吗？我们有我们不得已的苦衷，但是我们的初衷……”明楼开口就是大道理，打算先稳住明镜。
没想到明镜突然不吃这套了，立即打断了他的话。“别给我戴高帽子，也别跟我讲那些初衷苦衷。不管你什么衷，你现在给我说清楚，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哪方面做事？阿诚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楼触及明镜的视线后，垂下了头不说话……
明镜看向明台和于曼丽，两人有样学样，齐刷刷地低头，好像地上有黄金可以捡一样……
“好！好！你们眼里没有我这个大姐是吧！我明镜无能，管不了你们了。我今天就撞死在这里，随你们想干什么干什么去！”说完就要往墙上撞，吓得三个低头的人赶紧拦住。
明楼挡住了墙，明台于曼丽一左一右抱住了腿……
“大姐，我说！”明台看不得明镜掉眼泪，无视明楼瞪他的目光有多么凶狠。“我们都是重庆的……”
我们……明镜看看明台看看于曼丽，气得是浑身发抖。“都是？”
“是！”回答她的是明楼，他上前一步，认真地看着明镜。“大姐，瞒着你是我们的不对，我们错了。”
“别说这些没用的！”明镜一把揪住了明楼的衣服，“那阿诚呢？他怎么会认贼作父？他不是重庆的吗？重庆和南京……”
“就和我为新政府工作一样，我们都需要一个身份来伪装自己，让自己除了本体外，还有很多影子。我们的任务就是这样，有的时候就是要潜伏在敌人的心脏。”明楼看着松开自己前襟的手，眼里多了几分沉痛。“至于明台和曼丽……他们本身就是被军统的毒蜂抓去的，为的就是完成一个计划。”
“计划？什么计划？”原来一切都是有目的的，他们的老师……
“死间。”明楼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感觉到定格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灼热得就像是把他放在火堆上烤一样。“明台和曼丽都是这个计划里的死棋，为了让他们能够有转死为生的可能。阿诚用他在军统的绝对特权，从毒蜂手里争取了计划的指挥权。用他一个人换他们两个……”
一命换两命，吾以吾身报家国……
“他知道明台是大姐的心头宝，知道我们都不能失去明台，所以……”
“所以他才会变成现在这样！躺在床上一动都动不了，到现在都没有醒！大哥，你怎么能看着他……”
“我能怎么办！我知道他就是寒刀的时候，这一切都已经失控了！”
明楼是最痛苦的那个，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有意识却不能支配自己行动的废人！
“寒刀……”明镜望着他们三个，“你们说的是阿诚？他怎么可能是寒刀！寒刀不是那个杀了很多日本人的……”
“对，他就是大姐你崇拜的那个寒刀，那个你们心底里的民族英雄。”明楼赶紧扶住了明镜，让她在沙发上坐下。“大姐，阿诚是什么样的人您比谁都看得清楚。他绝对不会是汉奸的，您相信他……”
“他居然就是寒刀，阿诚是寒刀……”明镜不顾明楼的劝解喃喃自语。
“大姐，阿诚不会让您失望的，您一定要相信他。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国家，他一直是那个我们熟知的明诚……”明楼继续说，希望明镜心里不要因为明诚是汪氏夫妇的义子而起了隔阂。
“……”明镜眼眶里晕染着泪，她紧紧地握住了明楼的手。“你说，我们的阿诚要吃多少苦，才会变成寒刀的啊！”
“大姐……”明楼喉咙一哽，忙扭过了脸。
“他一次次去杀那些该死的日本人，有多危险啊！”明镜自顾自地往下说，眼眶的泪打着转就是不肯落下。“又要瞒着我们，受了伤了也没有人照顾他……对了，明台，你说阿诚受伤了？要不要紧？”
刚刚她气昏了头，根本没有仔细听……
“……我回来的时候还昏迷着……”明台话只说了一半，明镜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姐，您别急，医生说了醒了就没事……”
“快，明楼，我们去看他。他一个人在医院怎么得了，外面那么多坏人要抓他……”明镜站起来就要往外面冲……
“大姐！没人要害他！这只是个意外！”明楼拦下了明镜……

“啪”地一声，明镜又给了明楼一记响亮的耳光。她边哭边骂，“都是你不好！你怎么当哥哥的！你怎么能让他受伤？他因为我们吃的苦受的罪还不够多吗！你为什么不保护好他！”
“都是我的错，大姐。”明楼想到浑身被绷带裹着的明诚，心里的痛意就全部涌了上来。“是我没护好他，是我的错！”
明镜拿过了茶几上的那张照片，不停地抚摸着上面明诚的那张笑脸。越看眼泪流得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