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玖]伍谷情话 (用红色偏爱葱)

　　而谷嘉诚的泪流得越凶，伍嘉成越觉得喘不过气的是自己。谷嘉诚的泪汇成了海，而他就是那尾被淹死的鱼，越想要挣扎越是挣脱不去，越想要大口呼吸越是接近窒息。
　　伍嘉成在忽然间意识到，他并非在此刻，并非在看到谷嘉诚眼泪的这一刻才跌进他浩瀚的海里，早在很久以前，也许早在初见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跌进他汹涌的美丽，从此沉沦，从此不复，如今的他还能游去哪里？哪里不都还是他？
　　伍嘉成突然就释然了，一颗心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澄明，既然注定挣脱不去，既然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不如闭上眼，哪怕最后，是死在他怀里。
　　伍嘉成温柔抚过谷嘉诚的肩，对他说：“老婆，别哭了。”
　　谷嘉诚忽然僵住，带着浓重的囔囔鼻音问：“你叫我什么？”
　　伍嘉成认真重复了一遍：“老婆。”
　　谷嘉诚问：“你什么意思？”
　　伍嘉成说：“就是你以为的意思。”
　　时间凝固了吧，也许是两三秒、也许是三四分、也许是更长，谁知道呢，反正这个世界只剩下彼此，只剩下你的眉眼你的哭你的笑你的样子。
　　最后谷嘉诚突然一个翻身将伍嘉成压在身下，“反了你了！”
　　回答他的是伍嘉成轻快放肆的大笑。
　　这一天两人没有离开过床，下午谷嘉诚又压着伍嘉成做了两次，直到伍嘉成发誓保证自己再也不会把称呼弄错，并且叫了五十遍“老公”这事才算完。
　　晚上伍嘉成和谷嘉诚出门，叫上赵磊、郭子凡一起吃饭。伍嘉成其实还是有点担心，自己前阵子跟谷嘉诚闹得那么凶，现在突然就和好了，不知道怎么向磊凡解释。谁知那两人看见他和谷嘉诚手牵手竟然一点点意外的表示都没有，郭子凡竟然还做出了某种老怀大慰的表情，这多少让伍嘉成有点挫败。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伍嘉成过得有些恍惚，似乎还不能相信自己和谷嘉诚和好了。谷嘉诚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头两个晚上他还会做噩梦，整夜抱着伍嘉成不肯撒手，有一次伍嘉成夜里上厕所他也跟着，伍嘉成没好气说：“没看过男人撒尿啊？”谷嘉诚其实是睡傻了，无意识跟过来的，这时清醒了几分，嘴上也不服软，笑嘻嘻说：“撒尿没看过，撒别的我常见。”
　　伍嘉成沉下脸伸手指着他，谷嘉诚马上赔罪说：“哎哎哎，是我不好，要不我也撒个尿给你看看？”
　　“滚！”
　　又过了几天谷妈妈出院，伍嘉成却没有去。他不知道这个时候出现在谷家人面前，会不会像是背叛或者示威，也许谷嘉诚说得对，一切还需要时间。
　　在头一个星期的黏糊劲过去后，谷嘉诚忽然变得很忙，后来他又提过一次移民的事，被伍嘉成否决了，伍嘉成认为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谷嘉诚便没再坚持，但他仍然很忙。
　　伍嘉成是在某个下午从超市出来时出的事，他当时在路边想打车，一辆无牌照的大众车突然失控往路边扎过来，将伍嘉成撞倒在地，万幸的是最后车及时停住了，然而就差那么一点点，车轮距离摔倒的伍嘉成的腿只有不到几公分。
　　伍嘉成摔得不严重，只是胳膊蹭破了点皮，可他难免心有余悸。晚上絮絮叨叨同谷嘉诚说了，满心以为谷嘉诚会安慰自己一番，结果谷嘉诚只是“嗯”了一声，看了看伤口，嘱咐他要小心。
　　伍嘉成不太高兴，睡前做的时候也没给好脸色。谷嘉诚这夜却特别热情，连要了两次，第二次弄完了还不肯出去，硬是在里面埋了很久，并且轻轻含咬着伍嘉成的耳垂，搁在舌尖好久好久。
　　伍嘉成大概就是从这晚发现谷嘉诚的不对劲吧，其实之前已经有征兆，只是伍嘉成没在意。
　　谷嘉诚开始晚归、不接电话，甚至有一次，伍嘉成在他身上闻到了女人香水的味道。
　　这次伍嘉成选择了逃避。只要谷嘉诚不说，他就不会提。
　　伍嘉成觉得自己变得懦弱而可笑，可他所有的勇气和决心在上一次闹分手时已经全部耗尽，他不怪谷嘉诚，他谁也不怪。哪怕是凌迟处死，他也只能一点一点忍受着这濒死的疼和恐惧。
　　而令伍嘉成没想到的是，最后这一刀会来得这样快。
　　就在他生日的前两天，他去谷嘉诚很喜欢的那家甜品店给自己订了个蛋糕。
　　虽然他相信谷嘉诚不可能忘记自己的生日，但是谷嘉诚一直没有提，为避免真的出现尴尬，伍嘉成还是决定自己来订一个蛋糕。
　　在他掏出卡准备付账的时候，看到了谷嘉诚。
　　谷嘉诚从店里出去，因为收银台在拐角，谷嘉诚没看到伍嘉成，可是伍嘉成看见了他，以及亲密挽着他胳膊的齐心。
　　伍嘉成的视线一直追随他们，看着他们相携走出甜品店，在路边等车。
　　隔着一道玻璃门，伍嘉成像在看另一个世界的故事，俊男美女，甜蜜恩爱，这才是爱情故事最美好最应被祝福的样子。
　　可伍嘉成偏偏不甘心。在宾利车门关上的刹那，他冲了出去。
　　

　　☆、第三十五章 雨断云销

　　
　　是齐心发现了跟在车后的伍嘉成，她立即对阿ken说：“停车！快停车！”其实车刚启动的时候阿ken就看见了伍嘉成，所以他起步特别猛，可惜路上车太多，速度根本跑不起来。
　　阿ken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谷嘉诚，谷嘉诚没有任何表情，更没有任何表示。齐心仍在催促，阿ken没有办法，只能慢慢靠在路边停了车。
　　其实只要他们再往前开半个路口，伍嘉成就彻底追不上了。远远看见宾利车靠边停下，精疲力尽的伍嘉成先是弯腰停在路边大口地喘气。
　　车停下了，谷嘉诚却没动。齐心看着他说：“是小伍。”谷嘉诚还是没动。
　　齐心又往后面看了一眼，说：“小伍好像挺激动的，你还没跟他说？你要是不方便，要不我跟他说？”
　　谷嘉诚忽然一声不吭推开车门。
　　伍嘉成看见谷嘉诚下车，忍着因为岔气而产生胸肋处的疼痛，迎面走了过去。当看到齐心也走下车，伍嘉成的脚步放慢，终于在距离他们四五步的地方停下来。
　　两个男人一开始谁也没说话，倒是齐心先开口说：“这么巧啊，小伍。”
　　伍嘉成对着她实在笑不出来，只好点了点头。
　　齐心又说：“我们刚才在莫妮卡预订后天的订婚蛋糕，没想到这么巧会遇见你。”
　　伍嘉成缓缓眯起了眼，盛夏的阳光精灵般在他深棕色的睫毛间跳舞，给他两边的下眼睑都蒙上层淡淡的影，他低声重复：“后天……订婚？”
　　齐心笑着挽上了谷嘉诚的胳膊，说：“是啊，我和阿诚的订婚典礼，时间上是有点仓促了，好在距离婚礼还有大半年，可以慢慢筹备。”
　　伍嘉成没理她，他只是盯着谷嘉诚，轻轻地叫了一声，“老谷。”
　　伍嘉成的眼睛不再微眯着，而是恢复了往常的神态，他的语气与表情也都很平静，仿佛为了今晚的猪蹄汤里放花生还是黄豆，在与他做最后的确认。
　　可是谷嘉诚无比清楚地知道，他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都可能令自己跌入万丈深渊。
　　阳光晒得人脑袋发昏，谷嘉诚背后的衬衣已经让汗水浸透了，忽有一阵风拂过，身后凉飕飕的，却原来都是冷汗。
　　谷嘉诚有一会儿没说话，伍嘉成就一直静静看着他。
　　齐心抬起手臂遮了遮太阳，说：“要不找个地方坐坐？这里也太晒了。”
　　两道男声同时响起：“不必了。”
　　在与伍嘉成的对视中，谷嘉诚终于为这件事开口：“就是这样，后天，我和齐心订婚。”
　　明明谷嘉诚的话语里并没有比齐心透露出更多的信息，可伍嘉成的呼吸忽然急促了起来，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频率在鼓动着胸膛。
　　他的眼睛又眯了起来，眉头蹙着，稍稍偏过头，问：“为什么？老谷？”
　　在说出那么一句话后，谷嘉诚发现开口其实也没有那么难，他说：“是家里的意思，我想你一直是知道的。”
　　伍嘉成的唇也抿了起来，他的神情在听到谷嘉诚的解释后变得更疑惑了，他坚决地摇了摇头，说：“不懂，我不懂，老谷。”
　　谷嘉诚说：“你能接受当然最好，如果不能，那我也没有办法。”
　　伍嘉成还是摇头，他神情笃定地说：“不对！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对！你是知道我的，你知道我不可能接受！”
　　谷嘉诚淡淡说：“那就没办法了。”
　　在灿烂的阳光下，谷嘉诚似乎看到了，伍嘉成黑曜石般漆黑的瞳孔陡然缩紧的样子。
　　伍嘉成乱糟糟的心里似乎冒出点什么，但又什么都抓不住，他只好无意识地喃喃说：“不对，这不对啊，如果你对家里妥协了，上次分手不是正好吗？你还要那么辛苦把我追回来干什么？”
　　谷嘉诚的声音仍是淡淡的，他说：“以你对我的了解，我会允许，别人甩我？”
　　伍嘉成根本不信，他冷笑说：“那你演得可真够像的。”
　　谷嘉诚却说：“不演得像一点，能哄到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