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嘴唇动了动,“你说。”
贾母皱眉,不满的说道,“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能有什么好说的。”
贾敏拭去眼泪,拍了拍贾母的手,无声的安慰她。先前她对大哥一家也是很看不上眼,尤其是贾瑚这个侄子,小小年纪就不知尊重长辈,在曾祖母的溺爱下,连亲祖父母以及叔叔婶婶都不放在眼里了,对她这个姑姑更是无理致极。
然而,这些年下来,原先被她们一致看好的贾珠还没学出什么名堂来呢,贾瑚却是一路昂首阔步,把很多同龄人都给甩到身后去了,不管是十岁中举,还是拜了名师,和卫世子交好,这里面哪一条摆出来,都是能够惊掉无数人下巴的事,他却全占了。说实话,现在的贾敏,已经不再把贾瑚当成一般的小孩子来看待了。更何况,最近她的夫君林海的口中,也没少夸赞这个侄儿,或许他真的有办法呢?
“我这话,也只是侄儿自己的一点子见解罢了,姑母听听也就罢了。现在那侍妾虽然怀孕三个月,但是能不能真正的生下来,还未可知,姑母与其跑回娘家来哭诉,还不如花点心思,去寻个精通妇人病症的女医来看看,这么多年不曾有孕,也不一定是姑母自身的问题嘛,也有可能是外部的因素引起的,您说是不是?”
贾瑚言尽于此,说完了这几句话,转身就对顾氏说道,“娘亲,时辰不早了,琏儿下学回来见不着您,正在那儿哭着呢。”
顾氏一听,可了不得了,也顾不得再和贾母等人虚与委蛇了,立即带着贾瑚家去了。
梨香院里一阵沉默。王夫人捏紧帕子,那力道,几呼把帕子捏碎了。
“敏儿?”眼看贾敏的神情由茫然转变成了坚定,贾母突然有些头皮发麻了。
贾敏却没有说话,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不可自拔。
第38章
顾氏心中有些不忍,“你这姑母性子最是骄傲,当年老国公又疼的眼珠子似的,几家老亲都上门来求娶过,老国公挑了几年,这才挑中了当年高中探花,又出身勋贵的林姑爷。先前他二人也是羡煞众人的郎才女貌,真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谁知道这几年下来,却是如如今这番光景,实是可叹。”
贾瑚却没他娘这么软的心肠,“这世间,哪里有十全十美之事,姑母想全都占全了,淡何容易?林家本就子嗣不丰,姑母嫁过去都几年了,还没个一男半女,林老夫人暮年之人,所盼的,不就是能看到个孙儿落生吗?她能忍了这么多年,已经算是给咱们家面子了。”
而且,若是没有他的乱入,此时的贾母还当着她的荣国公老封君,说的话也有人听。现在嘛,那林家当年也是跟着圣祖打天下的一员儒将,又是书香传家,跟他们贾家可不一样,底气足着呢。
“再说了,方才儿子说的话可也不是无的放矢,咱们这位姑奶奶,只怕是早就被人下了暗手了。”
顾氏一惊,“这话却是怎么说的?”
“娘也知道,儿子的五感一直比旁人强上几分,方才我就闻到了一股子若有若无的麝香味了,只是这味道极淡,若不是最近儿子和这些香料接触的较多,一时间也闻不出来的。咱们府里的这些女眷们都没有用这种香料的习惯,也只有姑母才会有了。而且细想一想,初二回门时,儿子也闻到了,只是当时没往心里去罢了。”
顾氏听后,一阵的沉默,心中有一种物伤其类的悲凉。聪明如她,如何会不明白这里头的弯弯绕绕?想当年她刚嫁进贾府的时候,不也是差点就中招了吗?要不是娘家给她准备的嬷嬷厉害……想到这里,顾氏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瑚儿,你若是有办法,帮帮你姑母也是使得的。”
贾瑚撇嘴,他娘就是心太善了,不过到底没有说出拒绝的话来,“若是她求来,自当相帮,若是人家压根就看不上咱们,总不能上赶着哭着喊着往上凑吧?忒掉价了。”
顾氏无奈的点着他的头,“你呀,就是不吃亏。”
贾瑚冲着顾氏做了一个鬼脸,默认了他娘的这个评语,“您也别烦恼,她要是真的找上门来了,您就跟她说,佳惠大长公主身边有位医术极高的女医,尤其擅长医治妇人之症,她若是有心,大可以求上忠勇郡王府去。”
顾氏的脚步顿住,“可是那位圣人赐下的白女医?”
贾瑚挑眉,看来这位白女医的名气还是很大的嘛,“正是她老人家,前儿忠肃王妃差点落胎,还是求了卫世子,请了那位过府诊治的,结果在王妃的屋子里还找出了一些不对的东西出来,王爷气得将王府下下清洗了一遍。若不是当日儿子和卫世子在王府里做客,亲眼所见,儿子哪里能知道一些不起眼的物件也能让女子着了道儿啊!”
他们那天也是洽逢其会,谁能想到不过是一次普通的聚会,都能遇到这种事啊。
申屠潜也是气极了,否则也不会当着他和卫姜的面发落下人,现在的他都有些发愁,他这个见到了未来帝后黑历史的人,还能再活多长的时间呢?愁啊!
顾氏却没有想到这一层,听儿子这么一解释,这才放下心来,“若是那一位,却是足够了。可巧林老夫人娘家同忠勇郡王的母家有些远亲,倒是能说得上话,如此甚好。”
本来贾瑚以为这件事情和他再没关系了,谁想三天后,梨香院却闹了起来,正在好为人师,指导弟弟读书的贾瑚不满了,“那边是出了什么事了吗?吵什么?”
云舒立即跑出去打听消息,大约半个时辰后,云舒才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大……大……大爷,呼呼呼……”
“慢慢说,着什么包?清风,给他倒杯水。”等到云舒终于不再气喘如牛了,这才问道,“说吧,是出了什么事了?”
云舒咕嘟咕嘟的灌了一大杯的茶水,事了还用袖子抹了下嘴角,这才开始绘声绘色的将刚才打听到的消息说给贾瑚听。
“原是姑太太忽然把她之前陪嫁过去的几个丫鬟婆子给绑回府里了,呼啦啦的进了二太太的屋子,不分清红皂白的就把二太太给打了一巴掌,老太太听到动静过去拉架,姑太太这才说起根由。却是昨日姑太太求了林老夫人请来大长公主府里供奉着的白女医,结果检出了好几件暗藏玄机之物,姑太太想起,除了几件出自林府后院的,其他最主要的几件却是当年姑太太出门子这时,二太太给的添妆。现在姑太太正在梨香院哭得什么似的,整个院子都乱成一团了。”
贾瑚有些懵,想不到他这难得的好心之举,居然还能有这么个好处啊!这下可好,连王家都一起坑了呢,以后他那傻爹要是还是脑抽的打算给贾琏订下王熙凤,他就有现成的理由来说事儿了,真好。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王氏谋夺林家家财的计划,这么早就定下了?是王氏自己的想法,还是贾政的意思?甚或是……王家?
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贾瑚就不再关注那些人,转头又逗起了他家滚滚,要说贾瑚对动物的吧引力还是不错的,这才短短半个月,滚滚小胖子已经对他十分亲近了,至少愿意让他偶尔摸摸毛儿了,贾瑚满意极了,对喂食滚滚的活动,越发的上心了。
……
正月十六这一日,却是卫姜十三岁的生辰。早在几天前,贾瑚就被卫姜耳提面命了许多次了,唯恐他一不小心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卫姜还说,“送我的生辰礼你可得仔细准备了,咱们两个可是好友,生辰礼不好,我可是不收的!”
贾瑚:……
好吧,身为合格的好基友,合伙人,的确不能敷衍了事,摸摸手腕上挂着的金钥匙,贾瑚很发愁,又要大出血了吗?
打开私库的门,贾瑚开始扒拉着他的身家。
这个私库是在他和徐老夫人离京前挖好的,就在他现在住的松涛院的地下,库门直接开在他的床底下,里面除了这些年赚到的金银铜之外,最值钱的还是自他出生时起,陆续捞来的一些古董文物,什么珊瑚树摆件,翡翠雕摆件,白玉如意,金丝楠木雕,古代书法大家的传世之作什么的。零零总总的,已经装了好几箱了。
挑来挑去,总算挑了几件满意的,什么文房四宝这些的就不用说了,玉石摆件之类的,贾瑚心疼一下下也就过去了,他的目光在一众书画作品上来回巡视着。
玛蛋,这些东西可都是好东西啊,后世那些拍出天价的古董,书画作品从来都不落人后的。想到就要把这些值钱的东西拿出去送人,贾瑚的小心肝啊,全都纠结成一团了,光是想想都让他心肝疼!
盘腿坐在各种宝物的中间,贾瑚把自己凹成了思想者,正举棋不定间,一阵铃声响起,这是为了方便库外的人在有急事找他的时候,特地设的。被这一打断,贾瑚暂时放下了这件事,篶头搭脑的上去了。
拉铃的人是翠兰,这位服侍了贾瑚十几年的姐姐,出嫁后,贾瑚又让她回来管着他的院子。
翠兰对自家小爷的性子清楚得很,一进私库,没有急事找他的话,贾瑚能一呆一整天!翠兰怕他饿坏了,每次到饭点,都要亲自来叫人。
贾瑚一出现在房间里,就被翠兰拉着拍打着身上沾着的脏污,口中念叨,“我的爷,您这一下去就不知道上来的性子,很该改一改了!奴婢要是不来看看,您是不是又要混过去了?您再这么着,奴婢定让我家老祖母亲自来找您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