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的夜晚依旧是那么的繁华,那么的纸醉金迷,秦淮两岸,人流如织。
    对于这个生活过几年的金陵城,贾瑚对它的印象还只是停留在贾家老宅,金陵山,和秦淮河,夫子庙这些地方,其他的地方,他还真没怎么去过。
    福车从金陵城南进城,料峭的春风,挡不住城中众人的热情。
    不一会儿,总算是回到了金陵山脚下的贾家老宅。
    下得福车,卫姜站在这座精致的江南小院前,想起当年在金陵,和贾瑚初次相识时,自己被那一大堆各种名目的收费给吓住的样子,失笑。
    贾瑚站在他身边,想的却是住在金陵城这么多年,自己的大部分时间居然就宅在了这里,委实让人难以置信。
    “进去吧,他们大概已经备好热水了,咱们去洗洗先,全身脏死了。”手肘捅了捅卫王爷,眼神有几分暧昧,“时间不早了,该洗洗睡了,今天晚上该轮到我了。”
    卫姜笑了笑,迈步跟了上去,心里却是充满了期待。
    这一夜,两个人进行了一场心灵相交的深入交流,其过程之令人脸红心跳,自不必赘述。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都起晚了,刚一起身,清月就急忙忙的进屋来了。
    “大爷,武安侯府的长史大人在前院等着您呢。”
    贾瑚手上的动作一顿,脸上露出了个苦瓜脸,“这才什么时辰啊,居然这么早就来堵人了?”
    清月缩了缩脖子,那位老爷做事随心随性惯了,谁能拦得住他?
    两个人胡乱的吃了些早膳,就着急忙慌的跟着侯府的长史往顾府来了。
    不多时,福车已经到了金陵顾府的门前,总管严方早已经等在了府门前,见福车停下来,立即上前打了个千儿,“可是表少爷和卫王爷的车驾到了?”
    贾瑚跳下车来,抬手挡住春日的暖阳,打量着眼前的顾府。
    听见严方说话,转头看他,“你是谁呀?”
    严方神情恭敬,“小的严方,是这府里的管家,昨儿老爷知道表少爷的车驾到了金陵,以为您昨天晚上就会到府里来呢,这都等了一夜了。今儿一早,就让小的在这里等着呢。非止小的,沈侯府上的长史大人也等了表少爷一个晚上呢,今儿一早才被侯爷遣去了金陵山下的。”
    贾瑚摸摸鼻子,看来昨天晚上他进金陵,没有第一时间来大舅舅家,这就被惦记上了?再一想到前些时候,他在京城丢下的那颗超级大炸弹……抖了抖,太可怕了!
    硬着头皮,拉着卫姜的手,跟着严方进了顾府。
    
    第101章
    
    顾府就位在金陵城十分出名的乌衣巷,听说这座宅院,大有来头,古诗云: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没错,顾钊当日就是听到了有人说,这座院子曾经是晋朝名士王导的旧宅,这才花了一笔银子,买下来的。
    听着严方略显得意的介绍,贾瑚嘬了嘬牙花子,王导旧宅?还花了一大笔银子?他家大舅这是被人骗了,还是被人骗了?
    两晋至今,都过去千年时间了,即便当真是王导的宅院,那也是要加上“旧址”两个字吧?
    在他的印象里,他家大舅没这么傻白甜啊?相反的,这位精明着呢,贾瑚半点不相信他真的看不出来,这当中的门道?
    卫姜轻声说了句,“顾大人于知府任上时,曾以精明善断闻名于官场。”简而言之,顾大舅之所以会买下这么个宅院,肯定不是因为所谓的王导旧宅。
    这个道理,贾瑚当然懂了,他比卫姜更加了解顾大舅一些,现在不过是一时间转不过弯来罢了。
    进了府,贾瑚四下打量几番,这是一个典型的江南园林,相比起贾家在金陵的旧宅,更增添了几分精致,和他后世游玩过的苏州园林也不差多少,也难怪敢打着王导旧宅的愰子出来行骗呢。
    顾钊已经等在了大厅上,一同在的,还有沈暄和杨柳这两位师父。
    两人进得厅来,一见端坐一处的三位长辈,贾瑚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赶紧上前行了个大礼。
    顾钊一见这外甥,以及外甥带来的卫王爷,想起妹妹信中所言,只觉得牙酸,冷哼了一声。自家外甥当然是好的,即便做出什么不对的事来,那也是受了外人的蛊惑!
    哼!一定是郡王爷不好!勾得他家乖乖巧巧的瑚小外甥左了性子,放着娇娇柔柔,温柔小意的姑娘家不要,偏要那硬邦邦的男人!想到这里,顾大舅看向卫姜的神情充满了不善。
    卫姜是什么人?顾钊的视线看过来,他立即就感受到了,饶是他神经足够坚硬,在大舅这样的眼神下,也是有些吃不消的。
    杨先生不满了,他家小徒弟难得看上个人,这当舅舅的不说好好的说句好话,也不该这么不给人面子不是?再说了,认真算起来,这也是他们两个为人师父的给了乖徒弟不好的示范嘛,这顾老小子难道其实是对他们两个不满?!
    咳咳,杨先生,聪明人,容易想多……
    当下重重的咳了一声,温声对两个满身风霜的小年轻说道,“可吃早膳了不曾?”
    贾瑚忙不迭的点头,“早就吃过了。”一只手悄悄的摸了摸肚子,早饭吃得太快了,根本没吃饱呢。
    杨柳知他甚深,瞧他这个样子,哪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这是忙着来见他们这三个老的,没吃饱呢。他这小徒弟的食量,真的是一言难尽。
    杨先生心疼了,“那还等什么?赶紧先吃饭去!”叫来侯府的长史,把两位小爷带下去继续填饱肚子先。
    别告诉他这里是顾府,他就是把这里当自家了,怎么的吧!
    顾钊摸摸鼻子,看一眼沈侯爷在一旁虎视眈眈,敢怒不敢言。
    卫姜嘴角抽了抽,他已经吃饱了,根本不饿好么!不过,看着一脸惊喜的瑚弟,他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长史得令,巴不得一声儿,赶紧把人带下去,并亲自吩咐下人去厨房备些两位爷爱吃的吃食送来。
    贾瑚和卫姜就这么溜之大吉了,顾大舅直气得吹胡子瞪眼,眼神不善的盯着杨柳,就是这个家伙!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要是没有这两个家伙做出的错误的示范,他好好的小外甥,会走上这条歪路吗?瞪!继续瞪!
    杨先生可不管这些,回瞪,他家小徒弟像他,他高兴,怎么了?!不服?咬我呀!
    沈暄扶额,这两个家伙,自年少时起,见面就爱争个高下,上到读书科举,下到家人爱人,就没有没被拿出来比的,这回可好,一个是舅舅,一个是师父,都是极亲近的人,不用比了,改掐了。
    沈侯爷无奈了,面对这两个人,饶是他武艺高强,英武不凡,还真拿他们没有办法。
    摇摇头,起身走了,两个为老不尊的家伙,想掐就让你们掐个够吧,他要去看看宝贝徒弟去了!
    东厢房里,贾瑚正在那里狼吞虎咽,一副多久没吃过饭了的样子,卫姜手撑下巴,只看着瑚弟吃饭,他就饱了。
    看到这一幕的沈侯爷心疼了,赶紧让长史再去弄些吃的来。
    “不用了二师父,这些尽够我们吃了,我们早上也是吃了些的,您没瞧见伯英都吃不下了吗?也就只有徒弟我胃口大了。不过我再能吃,能吃完这些也就尽够了,多些也吃不完啊,白白浪费了,多可惜。”贾瑚吞下一口饭,劝道。
    沈暄一想也是,也就不再多说,反正有他在这里,还能让小徒弟饿着不成?
    贾瑚吃饭的速度不是盖的,不多一会儿就吃饱了,三个人移驾客室。
    “二师父,大师父呢?没和您一起过来呀?”说好的连体婴呢?
    “你别担心他了,现在正在和你大舅掐着呢,掐满意了,自然就回来了。”
    “为了我和伯英的事儿吗?”
    “不止,他们两个,一见面就爱争个高下,这都几十年了,也没变,现在没什么可比的了,可不就得掐了么?这些年两个人不常见面,没得掐,你大师父没少念叨呢,今儿就让他一次掐个够便是了。”沈暄摇头,不甚在意的说。
    贾瑚偷笑,他家大师父就是这样,软心肠。
    “我前儿怎么恍惚听说,你们两个这次在扬州,闹了好大一场呢,扬州上下可是换了足有三成的官儿,连京城好些人也都跟着被换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和师父好好说说吧。”沈暄问起了这件震动朝野的大事。他自是相信自家徒弟不是那等仗势欺人之人,必是那些人犯了他的逆鳞,方才招来这番祸事,问问清楚,才好给自家小徒弟撑腰不是?
    一说起这件事,贾瑚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相信只要是从后世穿越过来的华夏儿女,都不会忘记近代华夏民族百年的屈辱。但凡有机会改变,谁都不会有二话!
    贾瑚并非愤青,也的确极为爱财,但是他也极爱这个历经几千年风雨,依旧屹立不倒的国家,热爱着这片广阔土地上,坚韧生存着的人民!
    如今有机会改变那段历史,便是少赚些银子,又有何妨?更何况,那些人还打着引诱他吸毒的主意呢?当时没把他们宰了,已经是他脾气好了!
    贾瑚把扬州福寿膏的事情的起因和经过一五一十的讲给了沈暄听,听得沈侯爷气血上涌,只恨当时没在宝贝徒弟的身边,把这些只会作妖的家伙,一个一个的,都给捅个透明窟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