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言？”
肖墨又惊又喜，蹲下身一把将女儿抱起来。
“小家伙，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觉？”
“她知道她的爸爸今晚又加班，心疼得不得了，在床上翻过来滚过去也睡不着，我只好带她过来接你。”
一个女人跟着走过来，那就是肖墨的妻子，她来公司的次数很少，但韩灵曦还是有印象的。
“肖太太好。”
想到肩上还披着肖墨的外套，韩灵曦马上拿下来解释：“您别误会，我……”
“没关系，我知道。”肖太太笑得很和善，看了眼肖墨，充满信任，“他这个人我最清楚不过，在家是个体贴的好丈夫，在外是个体恤的好老板，不过懂得分寸，不会乱来，这也是我选他的原因啊。”
肖墨哈哈大笑，“好了好了，老婆，我们带小言回家，晚上睡得晚明早又不肯起，灵曦，你也尽快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嗯，我知道了，我收拾一下就走。”
&&&&&&&&&&&&&&&&&&&&&&&&&&&&&&&&&&&&
开车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韩灵曦打开房门进到客厅，周庭雨果真如她所说的那样，坐在客厅等着自己。
“回来了，”见到韩灵曦回来她并没有追问是怎么回事，只是关心地说：“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了，我在外面吃过了。”
韩灵曦将脱下来的鞋子收进鞋柜，被周庭雨影响的这些日子，她已经养成了各种好习惯。
现下房间里只有两个人，面对周庭雨清澈的双眸，她有点忐忑，是为接下来的话题感到忐忑。
当时在办公室韩灵曦将外套还给肖墨，目送他们一家三口离开，夫妻恩爱，家庭和睦，看看彼此脸上的笑容就知道他们很幸福，这种幸福大概是真的要组建家庭之后才能深切理解。
回来的路上她也想了很多，自己虽然讨厌柴米油盐的生活，但最初的想法也是要找个靠谱的男人共度一生，像其他人那样，有个普普通通的三口之家。
只是如果是跟周庭雨在一起的话，大概是不会跟别人一样了。
两个人在客厅里四目相对，周庭雨的声音很清晰，“那天在消防通道，我要吻你……并非是一种头脑发热的冲动。灵曦，你对我来说是很特别的人，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渐渐能肯定这种感觉，你听得懂吗？”
懂，怎么会不懂？除非是装傻。
韩灵曦没有回答，她记得肖墨说的那句话，一个人既然把另外一个人带进了她的生活，就要对她负起责任，这种责任到任何时候都不能推卸。
虽然在外面骄傲任性甚至在某些方面显得狂妄，但韩灵曦还是了解自己的。她这个人爱钱、虚荣、好胜、意志力薄弱又多情，若是接受了周庭雨以后又因为外面的各种诱惑而辜负了周庭雨，无异于第二次的抛弃，那对周庭雨的伤害无可估量。
周庭雨不期然地打破两不相干的平静，又这么痕迹分明地闯进自己的生活，给了自己那么多前所未有的感觉，让自己有这么多的心理纠结，对韩灵曦来说又何尝不是特别的？
那种温柔让自己着迷，那种体贴更让自己感动。
她不怀疑周庭雨对感情的态度，在公司的那些话纯属斗气，她只是在怀疑自己，想到如果接受一个人的感情便要负责她的人生，这种责任感压在肩上令韩灵曦喘不过气，那是她根本没有办法承诺的未来。
她没有勇气去负责周庭雨的以后。与其等到日后辜负了被对方苛责，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迈出这一步，那样的话她韩灵曦还是以前的韩灵曦，周庭雨还是现在的周庭雨，两个人还可以做普通的朋友，谁都不必害怕会失去。
“灵曦，我……”
“庭雨。”
韩灵曦打断了周庭雨，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可能平日我的一些举动也让你产生误会……那刚好趁今天全部解释清楚，那天在消防通道的事情我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你同样不需要太在意。其实我对于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感到很满意，没有想到要去改变它。走与众不同的路……我从未想过，更没有要接受的想法，我很明确自己喜欢的类型，喜欢的人是谁……所以，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吗？”
最后一句话说得非常艰难，甚至说是底气不足，但韩灵曦依旧咬了嘴唇，强迫自己讲出来：“我没有改变过你，请你也不要改变我……”
她知道自己那句话深深刺痛了周庭雨，因为在周庭雨深邃的眼中韩灵曦看到了巨大的失落，且不自觉得，为她的失落心疼。这个女人自控力一向极好，或许在再大的打击面前都能保持冷静的吧。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是。”
周庭雨凝视她良久，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如果这是你认真考虑后的想法，我尊重你。以后，我们还会和以前一样，我不会做让你困扰的事情，若是你觉得跟我相处会很尴尬，明天我就可以搬出去。”
“不，不用这样。”韩灵曦立刻回答，“就像以前那样……就好了。”
“谢谢你的理解，灵曦。”
韩灵曦疑惑地看着周庭雨，自己刚刚出口拒绝了她，她怎么反过来感谢自己？
“你或许会心有疑问，为什么我跟齐正谈了十二年的恋爱，怎么到头来会忽然喜欢女人。”
周庭雨没有掩饰地把话讲明，“这种喜欢并非出自突然，是我很久之后才察觉到的天性。我的生活里曾经出现过一个让我有相似感觉的女孩子，只是后来因为自己的原因错过了。我也想过那种情绪是不是一时的迷乱，直到后来再遇到你，让我变得十分确定。”
她嘴角有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即便那笑容落在韩灵曦眼中有些勉强，“接不接受是你的权利，我还是要感谢你的出现，让我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 韩姑娘，你会后悔的- -
☆、天性
床头柜上的电子闹钟显示已经是凌晨三点钟，坐在床上的周庭雨依旧是半分睡意也无，压在心里的苦涩和苦闷让她愈发清醒。
外面客厅的灯早就灭了，隔壁那个女人也在几个钟头前就进入了梦乡，窗外静悄悄的，风声都没有，这偌大的房间，偌大的空间，唯独剩下自己一个失眠的人。
喜欢……女孩子吗？
指尖抚上嘴唇，周庭雨陷入了回忆。
她还记得在美国念书的那些日子，教室左面的第二个窗边坐着一个女孩子。她有西方人特有的金黄色头发，琥珀色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和丰腴的嘴唇，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会有浅浅的酒窝。
好像从第一天入学起，自己就注意到这个高挑的女孩，她桀骜的眼神和微扬的嘴角充满神秘，总让你猜不出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每次念书到疲惫抬起头休息的时候，周庭雨总能捕捉到她的目光。她就安安静静坐在窗边，用那双漂亮的眼睛凝视着自己，看得周庭雨觉得分外窘迫。
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东方女孩，笑起来有阳光的味道，我喜欢阳光。
那张纸条经过多人之手传递到自己掌中，周庭雨被纸条上歪歪扭扭的汉字逗得发笑，抬起头，她在远处露出调皮的表情。
下课之后她大大方方将自己堵住，用非常不流利的中国话跟自己介绍：嗨，你好，我叫苏珊，中文名也叫苏珊，我很喜欢中国文化，你有空的时候能教教我汉语吗？
周庭雨不能否认，她喜欢对方的耿直率真，也会被对方的热情友好感染。因为被她的诚意打动，于是每个周三下课后便做起了老师亲自辅导这个好学的学生。
记不得从什么时候起，感觉对她的心情逐渐变了，她依旧会用那双吸引人的眼睛望着自己，但是周庭雨已经做不到坦然对视。喜欢跟她在一起的轻松和快乐，却又总会在两人独处的时候感到非常紧张，这让周庭雨苦恼了很久。
直到那天，下课后空荡荡的教室，结束授课的周庭雨收拾书本准备离开，被苏珊牵住了手腕。
“怎么了？”
她诧异地回过头，接着就被按在了桌角。苏珊的目光里带着许多曾从齐正眼中看到过的情绪，灼热得几乎能将周庭雨烫伤。
“喜欢……女孩子吗？”
苏珊轻盈的嗓音响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分外清晰，像是在询问周庭雨，又像是在喃喃自语。跟周庭雨学习汉语的这些天，她已经能比较清楚地咬准一些字的发音。
不等周庭雨做反应，苏珊俯身堵住了她的唇。那种陌生触感让周庭雨心跳加速满眼震惊，唇上的炙热和激烈更让她浑身滚烫手足无措。
教室后面的门发出一声巨响，齐正冲进来抓住苏珊奋力将她推倒，愤怒的吼声震得周庭雨的耳膜发痛。
“你给我滚！给我滚！她是我的，我们在一起已经很久了，你不要碰我女朋友！”
直到现在，周庭雨还记得苏珊坐在地上那委屈万分又失望至极的表情，在那一刻，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痛了。
后来周庭雨便开始躲避苏珊，一次齐正生病她请假离校两天后，再回到教室，那个女孩子已经消失。她没有去问别人苏珊去了哪里，也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资格过问她去了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