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差这一场,重要的是把你的状态恢复好。”王杰希说,看着刘小别发白的脸色和明显消瘦的轮廓,心头一动,而转瞬间却失去了那一刹那的洞见,只是回头跟食堂的阿姨说给这个队员开小灶。
而刘小别被迫喝了牛奶准备好好休息,袁柏清却又来骚扰他,问上周打蓝雨之前刘小别要跟他讲什么事,神神秘秘的。刘小别耐不住磨,支支吾吾十分含蓄地问他Beta和Omega的关系。袁柏清说不就是咱俩这样么,纯洁美好的友谊,互不侵犯——卧槽难道刘小别你想侵犯我?
小别哥想一拖鞋照袁柏清脸上摔过去,蒙住被子不再言语。
“到底怎么啦?别哥儿你这样我很担心啊。”袁柏清说。
“不关你的事,睡觉去。”刘小别说,蒙在被窝里用手机打开了某个知名三性论坛。
他认认真真地在考虑顺其自然度过发情期的问题,这具天赋的身子就是这么低贱,要找人操,那么他想选择不可能标记他的Beta,又不知道Beta能不能……满足Omega。
连日以来的烦躁和痛苦快变成抑郁压在他的心头,连带着对自己首次产生了轻贱的念头,而每每思及此,刘小别都觉得自己轻薄脆弱得像一张纸,戳戳就破了。
修长的手指被屏幕的光映着莹白的指尖,正在刘小别专心致志地看着专家建议和网友实测体会之类的玩意儿时,手机陡然震动起来,画面切成来电显示,这突然的震动却吓得他手一抖把手机掉在身上,立即摸起来,发现是不认识的号码,显示S市,心就冷下去了。
他现在真的很厌弃那个地方,厌弃所有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哪怕并不憎恨谁,却难以自控地将一切都归咎到彼时彼处。
刘小别本来想拉黑名单,后来想想就划了接听,然后不说话,晾着对方。
黑黢黢的夜,一个接通了却毫无声息的电话,看你还敢不敢打。
万万没想到,对方在一个“喂”之后也不说话了,极其沉得住气的安静着,硬是不挂。
两分钟过后,一种类似胶着的紧张气氛竟然弥漫开来。刘小别心说这可真是见鬼了,于是爬起来,抓着手机走到阳台,很不耐烦地问了一句:“谁啊?”
然后刘小别觉得的的确确是,见鬼了。
袁柏清还没有睡着,半卷着被子刷微博,还有半个小时查寝,现在他很是悠闲,等回过神来看见刘小别时人已经穿好衣服准备开门出去了。
“嘿——小别你去哪儿啊?”连外套都穿上了。
“我一个亲戚来了,我去给他送钥匙,”刘小别头也不回地说,在门口换着运动鞋,“队长查寝的时候你帮我应付下,不行就直接请假。”
“卧槽你这是搞哪出,大半夜的出去接什么亲戚,不能让他住酒店吗?还有我怎么帮你应付又怎么帮你请假啊,小别你这不对啊。”袁柏清急了,蹿起来,他真心感觉到夏休期刘小别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并且困扰他到现在。
他甚至想说一句你再这样我报警了啊。
刘小别却站起来,回头,给了他一个很虚假的笑容,说没事儿啊,我去去就回。
的确是打算去去就回,虽然不知道轮回的队长为什么提前一天来了微草的地盘并且选择给他打电话,然而听着那边极其简练的描述好像是来找自己的,刘小别的心里就如同一团打结的毛线突然扩到十倍,塞满了心房,整个人说不出的心悸和烦闷。而周泽楷又不听他讲,斯斯文文地嗯了几声还是说,我在门口等你。
刘小别觉得自己要疯了,他现在出门,路上用滴滴打车叫个出租,见到周泽楷就把他塞进去,送到随便哪个酒店。
老天爷,还嫌他烦得不足痛得不够吗。
他跟门卫大爷打了个招呼,出了院门,在门口东面的墙上看见了粘在上面的周泽楷。
刘小别的视角就是这样的,一个莫名其妙来访的人粘在上面,低垂着头。
那是联盟的第一脸,身材也称得上这个名号,换任何一个人来看,恐怕都要为了这初霜的夜里斜靠在墙上低头沉思的美男子所倾倒。
刘小别清了清嗓子,还是调整不好面部表情,就板着脸过去,叫了一声:“周队?”
周泽楷立刻侧头望向他。
那双眼睛是真好看,眸子比夜色沉着,比天穹深邃。
刘小别脑门上有根筋突突地跳了两下,他突然想拔腿跑回微草大院里去,却不能,只能硬着头皮再上前两步,说:“您这是……干嘛啊?”
周泽楷安静地看着他,目光怎么说呢,虽然不具有侵略性,但让刘小别很不自在。好在他最终开口了,神情可称肃穆,眼眸却如星辰,带着既谨慎又雀跃的气氛,声音低沉:“来找你,想交往……试试。”
刘小别在清楚他说的每一个字之后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般的晕眩,然后是一种哭笑不得的无力感,不把那个古老守旧的表达当作槽点的话,他只想说一句,如果不是这样太不礼貌——周队长,你脑子病了是吗?
可是除了这句话,他真的不知道作何反应,反复只回荡一个念头,就是转身回到微草宿舍去,趁现在没查寝,还来得及。
周泽楷却靠近他,黑眸乖巧又诚挚地盯着他的脸,说了一遍:“认真的。”然后就这么严肃到近乎庄重地看着他。
良久都没有人说话。
S市到底是什么样的龙潭虎穴,尽养这种让人无法应付的人呢?刘小别后退了一步,呵呵笑着,说你说啥我听不懂,挺晚了周队找个酒店休息吧,明天还有比赛,我给你叫了出租呢怎么还不来,我催一遍。
嘴皮子飞快,声音清脆又动听。
周泽楷越听越觉得不是假的,觉得应该认真一试。
最起码新赛季开始,他根本就不能停止对刘小别的关注,而在最晦涩的梦里,他曾经回到过那个夜晚,他开着车,后座有一个小不了他三岁却还像个少年的Omega压抑地轻喘,他好像能感觉到那孩子的颤抖,贴着他的身体一般,双眸是雾气蒙了的水晶,委屈得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可是始终没有哭,只是咬着牙齿,在欲海的边缘强撑固守着一丝尊严。
周泽楷想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一场梦魇,他的眼睛所停留的地方是否并非真实而只是某种怪诞的心理作祟,不能这么□□扰下去,所以他要亲自验证,认真的。
如果还有另一点原因使他选择了来找刘小别而不是一个心理医生,那就是——他喜欢刘小别的味道,这一点他是确定无疑的,世界上再不会有比刘小别更好闻的气味,哪怕只接触过一次,他也都无法忘怀那时的感受和身体自行的反应。
面对连连后退的Omega,周泽楷想跟上去,又硬生生刹住了脚步,有些笨拙地开口解释,说:“我们的信息素,很合适。”
但这并不算一个解释,刘小别的表情从空白失措变成了像是受到羞辱,眼尾勾人的线条一下子凛冽起来,黑蒙蒙的眼珠子却极为水润。
“呵呵,”刘小别说,“周队大老远跑来就开这么个玩笑,行行行,我顺着您说,您想试啊,我不想。挺晚了,我回宿舍了,您请自便。”
周泽楷完全不知道正确的步骤,所以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蓦地有些慌张,两大步迈过去,刘小别神色一变,转身就跑,却一下子被抓住了。
Alpha展开他的怀抱,像捕猎一样拥住了Omega。
“放手!”刘小别喊道,屈辱的绯红涨上苍白的双颊。
周泽楷只是凭直觉行动,他判断不能放,虽然怀里的人很生气,气到在发颤,但这一放肯定错失战机直接Game Over,他必须争取一把。
Alpha低下头,温柔地展开了他的信息素,如同海洋一般平静而深厚,无处可逃。
他的信息素被他人认为是某种调制酒,带着海洋的气息,平平淡淡之后有的是后劲儿,就像他这个人,看起来内敛羞涩,且后待拔枪,定是斩敌无数,凛冽强劲。
刘小别说不出话来,也无从反抗,他近乎绝望地发现自己的身体真的记得这个气味,不是刺激他的,而是给予保护错觉的。哪怕是错觉,也足够让人沉沦。
“不要拒绝,”周泽楷埋在他的颈窝处,声音闷闷的,听起来像小孩子一样委屈,“我帮你。”
大概,早就该帮他的,在那个夏夜,或许那样也就是一夜错梦,天亮便各自解脱。
“放屁……”刘小别说,一点都没有气势,听起来轻轻细细的,叫人立刻心疼起来,哪怕他说的内容这么不客气不友好。
“真的。”周泽楷说,抬起头,犹豫片刻,嘴唇贴上了刘小别的后颈,那处的皮肤暴露在夜风中,沁着凉意。
刘小别狠狠地抖了一抖,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一个轻微的“不”字尚未脱口而出,周泽楷的牙已经压上Omega敏感的后颈腺体,轻柔地咬了下去。
临时标记。
如果Alpha和Omega之间的信息素有足够的契合度,临时标记成立,压制发情期是小菜一碟。
代价是,Omega的气味会变得暧昧不清,暗示他的伴侣是谁。
全明星之夜他们下午到的酒店,柳非想出去逛街,问了几个小伙伴,最终只有袁柏清友爱地应承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