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子鬼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阴森森笑道:“大旗门下的弟子,胆气总是比常人高了一等。”
铁中棠变色道:“你怎知道我是大旗门下?”
水灵光轻轻道:“我说的。”
“九子鬼母”冷冷道:“她说你身怀大旗门血旗,可是真的?”
铁中棠道:“她从未说过一句假话。”
“九子鬼母”道:“拿出来瞧瞧。”
铁中棠瞧了水灵光一眼,突然伸手入怀,取出了他随身珍藏的血旗,随手一抖,迎风招展。
“九子鬼母”霍然而起,目光如炬,紧紧盯在这面血旗之上,足足有半盏茶功夫之久,都未曾眨眼一下。
铁中棠沉声道:“你看清了么?”
“九子鬼母”忽然长长叹息了一声,突地坐了下去,缓缓道:“果然是昔年号令天下的血旗……”
在背后一直跟着的银时与桂看到这一幕都皱了皱眉。
“看样子,这个婆婆似乎知道不少关于大旗门的事情呢!”桂淡淡的说道。
“但是也不见得有多友好吧?否则早就出来帮老头子他们一起对付敌人了吧?”银时睁着死鱼眼说道。
就在这时,他们猛地感觉到背脊发凉。
艾天蝠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他们背后。
“出来!”
被艾天蝠给揪出来的银时和桂没有反抗,只得乖乖的走出去。而碧衫少女看到银时时脸色一沉。
“是你?”
铁中棠看到他们也皱起了眉头:“银子……桂子……”
九子鬼母没有看她们,眼睛还在盯着面前的血旗,却是问道:“你们两个来这里作甚?”
银时笑着说道:“呀,你们一大群人围着我们家的弟弟和弟妹我们这个做家长的过来瞧瞧很正常的啊!对吧,假发?”
“不是假发,是桂!”
听到银时和桂的回答,水灵光笑了,而铁中棠瞪大了眼睛。
他一直认为他们还在对那一天的事情生气,因此听到他们现在的回答,比起震惊,更多的是不知名的,从未感觉到的情绪。
安心的,又似乎不完全的激动,还伴随着压力的消失,许多许多的感情一拥而上,混变成了复杂的感情。
但是,与之不同的,九子鬼母扬了扬眉:“弟弟?莫非你们也是大旗门的人?”
“不是。”银时干净利落的否认了,并且像是给铁中棠泼冷水一样说道,“那小子不是从小没老妈吗?见到银桑我就母爱爆棚都快要冲破天际到世界的中心呼唤爱了!看在那小子似乎很可怜的份上,银桑我就勉为其难的做他姐姐咯!”
话音刚落,在场的人都震惊了,皆纷纷看向铁中棠。
那一刻,铁中棠刚刚所感受到的感情通通消失了:“别乱说啊!!根本就是你们擅自要当我的姐姐!我才没有求过你们!”
桂这时摇摇头,叹了口气并且用一副老妈子的语气道:“你这孩子,这有什么好害臊的?看到了银时的伪肉球产生了对母爱的向往很正常的啊!男人嘛,不管是十岁、二十岁还是三十岁对欧派患有依存症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虽然不清楚桂所谓的“欧派”是什么,但是他们似乎都或多或少的领悟到了一点,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银时的胸部上。
结果,男的都面红耳赤,女的则是窃窃私语,而作为当事人的铁中棠更是羞耻到想找个洞钻进去,却有偏偏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反驳。
只有水灵光一脸震惊的摸了摸自己的胸部后看着铁中棠问道:“你……不喜欢我……就是因为……我的……不够大?”
“才不是!!!”铁中棠只感到自己这辈子都洗刷不了“欧派依存症患者”这个称呼了。
而水灵光似乎已经认定了这个事实,并且暗地里下定决心向银时讨教让欧派变大的方法。
由于银时和桂的关系,话题已经偏差遥远了。铁中棠提醒道:“那个,前辈,关于放过李宅上下的事情……”
水灵光轻轻接口道:“她老人家说天下只有这面血旗能解今日之围,我听见了才将你唤到这里。”
铁中棠精神一振,大声道:“真的么?”
九子鬼母道:“不错,本门昔日曾受此旗大恩,也曾立下重誓,只要这面血旗所至,持旗人所发之令,老身无不听从。”
闻言,银时和桂都微眯了眯眼:果然有因缘!
铁中棠大喜道:“那么……”
九子鬼母突又大喝一声,截口道:“且慢,你既然手持此旗,可知道持旗发令的规矩么?”
铁中棠呆了一呆。
九子鬼母缓缓道:“昔年云、铁两位前辈,虽然挟此血旗,君临天下,但惟恐多扰江湖同道,是以才立下了这规矩。”
铁中棠根本不知有何规矩,也不敢插口。
九子鬼母沉声道:“持旗人先道名来。”
铁中棠道:“铁中棠!”
九子鬼母大喝道:“铁中棠,你此刻应双手持旗闭目而立,从此刻起所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血旗所发之令,是以你万万不可再随意说话了,知道么?”她语声微顿,接口又道:“还有一事,你应切记,持旗人所发之令,必须有关人命生死,而且不得超过十字。”
听到这里,铁中棠脸色大变,怔在原地,不知如何发令。
而银时直接嚷出来了:“喂喂,太苛刻了吧?才十个字?虽然现在学校都要求学生写作文时要写满多少字导致学生都特地多用片假名来凑字,但是你这个也太简洁了吧?你当是去哪个青楼里找妓.女,一上来就进入主题吗?连前戏都不要了直接奔向目的地吗?”
对于银时的说辞,九子鬼母的弟子们都震惊了。就连九子鬼母本人也微微皱眉说道:“你这个丫头怎么说话这么低俗?”
叹了口气,九子鬼母道:“要知昔年大旗门开山宗师,傲骨峥嵘,他们虽以恶徒的鲜血,汇集成厂这面血旗,却根本没有挟恩自重,要以此血旗来号令江湖同道之意,只是江湖中人为了感恩图报,才立下个不成文的规矩,只要血旗所至,凡事一律听命,而云、铁两人深恐因此养成后人的狂傲之气,乱施号令,是以才自己约束自己,定下这苛刻的规矩。”
铁中棠双手举起血旗,缓缓阖上眼帘,心头却是万念奔涌。
他若是说:“请尔等放行让路!”岂非连他们的仇人也一起放了?他怎能以本门血旗,来救本门仇敌?他若是说:“只放本门兄弟,”那么便要将李宅父子也一起困死,他怎忍害这两个豪气干云的侠士?
一时之间,他只有木立当地,当真是难以开口。
九子鬼母突然冷笑道:“再若不说,便无效了。这规矩本有限时,以十数为限,老身虽然未数,但想来时间已到了。”
这时,桂开口问道:“我可以代替他发令吗?”
九子鬼母道:“当然不可,你既非大旗门下,也非持有血旗之人,又何来资格?铁中棠,你想好没有?”
铁中棠情急之下,大喝道:“让路放行,退出这里。”
铁中棠缓缓放下手来,犹自木立当地,额上冷汗,涔涔而落,雨点般落在他已被汗水湿透的衣衫上。
水灵光忽然轻轻长叹一声,道:“我只当你要说那句话……”
铁中棠变色道:“什么话?”
水灵光道:“放我要放的人!”
铁中棠身子砰然一震,双目圆睁,目袍尽裂,突然狂吼一声,张口喷出一股鲜血,俱都溅在他掌中血旗上。
铁中棠血泪俱流,道:“我……先前怎的想不起这句话?”话声未落,又是一股鲜血随口而出,他身子扑倒地上。
水灵光扑抱了上去,流泪道:“这不怪你,不怪你,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紧张的。”她平静的心情一失,说话便又口吃起来。
银时干脆皱起了眉头吐槽道:“不过就这样吗,用得着这么严重还吐血吗?又不是珍藏的超级华丽巧克力巴菲被偷吃了……”
桂吐槽道:“那样的话吐血的不是你吧,而是那个偷吃的人!”
这时,银时问道:“话说,你刚刚想到什么口令啊?”
桂点头道:“啊,那个啊!只要说‘依我要求放人’就可以啦!”
闻言,铁中棠更加挫败了。
看到铁中棠那个样子,桂轻叹道:“不过,你没想到这句话或许是天意也说不定。因为上天也不希望你靠这种方法来复仇……”
坐在九子鬼母身边的艾天蝠突然冷笑道:“男子汉若要复仇,便该凭自己的本事,仰仗他人之力,算得了什么?“冰冷的言语,有如鞭子一样。
铁中棠心头又是一震,有如被人当头浇了壶冷水,呆了半晌,霍然而起,道:“多承指教,敢不从命。”
没有多说,艾天蝠道:“我们走吧,师傅。”
说着,九子鬼母便都站了起来,徐徐离开。
一个紫色女子袅袅走到铁中棠身侧娇笑道:“我们七妹对你那般倾心,想来你必定是个美男子。你肯不肯让咱们姐妹看看你的真面目呀?”另五个彩衣少女,也轻笑着围了上来。
铁中棠呆了一呆,道:“谁是姑娘的七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