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情总是那么不凑巧。当阿克那和阿毕加带着叶绿给方槿的几十车东西千辛万苦的跑来时,方槿刚好看到一个女奴裸着胸脯,跪在拉姆瑟斯的脚边,用情歌来表达她的感情。
她看到了拉姆瑟斯没有阻止。她看到了拉姆瑟斯的手指抚摸上了那个女奴的脸,下滑到胸。
方槿在那一刻突然清醒了。
观念不同,永远不可能走到一起。
第二天她就跟着阿克那逃了回来。什么都没有带,只想尽快逃走。
拉姆瑟斯却在下午时才知道这个消息。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方槿的宫奴才来,方槿就跑了。他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到底哪里有了问题?
拉姆瑟斯把宫中的几百个奴隶都杀光了,全部挖掉眼睛,割掉舌头,切断手脚,倒挂在沙漠烈日之下暴晒,最后活活鞭死。
当然那百八十个女奴隶也在其中。没有因为其中几人与他有过什么而放过。
原因当然是方槿是在一早在他离开以后马上逃走的,而这宫中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没有一个人知道。当他下午回来以后找方槿找不到,才发现从早上他离开以后人就已经不见了。
如此失职,要来何用?杀光。
处置完这件事,拉姆瑟斯带着亲兵队直奔卡涅卡。方槿没有第二个可以回去的地方,只有那里。
方槿回来的时候,刚好赶上周杏生孩子。声嘶力竭正在喊。阿努哈悄悄进来,在我耳边小声的讲给我知道,方槿正从后门悄悄进来。
而此时等在产房外的,除了快把拳头握碎的伊尔邦尼,还有闲坐一旁的拉姆瑟斯。
方槿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我早在五个月以前就从跑来的拉姆瑟斯那里听说她失踪的事。知道她带着阿克那和阿毕加和狮子和侍卫队跑了。
拉姆瑟斯说起因不明。
然后我等啊等啊,等到花都谢了,等到周杏快生了,她都没消息。要不是知道阿克那和阿毕加一直有传消息回来,我都差点派人出去找。
而本来应该忙晕头的拉姆瑟斯生生在这里等了快五个月。每天闲得打蚊子也不肯走。
我很是真心诚意的表示如果方槿有回来,我一定努力劝她回去。这当然是天大的谎言。
拉先生当没听见,就种在卡涅卡了。
每天看到这样的一个大形物件在卡涅卡的内城里游来荡去,我都快神经衰弱了。
而修达和乌鲁西却像没看到一样非常淡定。出于对他们的信任我也拼命说服自己这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最郁闷的不是我们之中的每一个人,而是伊尔邦尼。
我猜测拉姆瑟斯只是觉得和方槿长成一个样子的周杏是整个卡涅卡里最顺眼的人。并不是他对她有什么想法。怀孕后期吃胖的周杏与方槿越来越像了。
所以一天里大半的时间,没事可干的拉姆瑟斯就长在了周杏和身旁。从早餐开始到晚餐结束,拉姆瑟斯像个背后灵一样阴魂不散。
而一向工作第一的伊尔邦尼每天仍是坚持上班滴。他每天早饭后去文书院,收外地送来的粘土板,制粘土板,再整理粘土板。中午回来吃饭,下午重复上午的工作,晚上回来吃晚饭。
但他的脸越来越黑,越来越黑,越来越黑。坏在他手下的粘土板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可他就是不开口赶走拉姆瑟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亲眼见过周杏在听拉姆瑟斯唱歌弹琴笑得像朵花的时候,伊尔邦尼表面淡定的坐在一旁共同欣赏,把手中的一只铜酒杯握坏了。
我小小的劝过伊尔邦尼,说拉姆瑟斯其实只是对跟长得和夏拉一样的一张脸感到亲切而已,其实并不是对他老婆有什么想法。
伊尔邦尼低沉的问我,夏拉什么时候能找到。
我吓得闭嘴逃掉。再说下去就变成要在几天以内把远在天边的方槿限期抓回了。我可不敢打那个包票。跑出去好远好远了,背后还能感觉到伊尔邦陛凶狠的目光。
这整个一个怨夫。
我小声的跟阿努哈讲,要他先把方槿安排好,千万别让拉姆瑟斯等人看见。一切都要等周杏生完孩子再说。一边说我一边偷偷看拉姆瑟斯,害怕他注意到我们这边的动静。
幸好,他一直在看着外面的天空中的云彩。
历时十一小时五十分,从早上生到晚上,生出来了。
周杏实在是非常幸运的孩子。自从我生过以后,为了避免以后如果再不小心怀上了,会更危险,我形容给乌鲁西,乌鲁西重金请商队远渡重洋,真的从东方带回了人参。
所以周杏这次生孩子,早就给她备好了人参片。上次乌鲁西给我做的侧切,他后来教给了医官,医官在这几年里在诸多的贵族非贵族妇女生孩子时进行演练。连胎位不正是什么他也知道了。
所以周杏这次生孩子,除了没有抗生素和麻药和肾上腺素和强心针和心电监护仪等东西,别的在技术上倒是有点向现代靠拢了。最少最少比当年我和方槿生的时候要强。
谁知她什么也没用。只侧切了一下。产道开到十指只用了不到五个小时,一天都不到就把孩子生下来了。
当年我疼了二天一夜啊……方槿疼了一天两夜啊……她居然只用了一天啊……
天公疼傻瓜蛋。
我抱着皱皱巴巴的小男孩子看着生完就睡成一头死猪的周杏咬牙。生前为她担心,她生完了我就红果果的鸡肚啊。
伊尔邦尼进来以后,居然没有过来先看看儿子,而是坐在周杏的床边,对着那流着口水睡得天塌不惊的女人,用看宝贝蛋一样的目光去看她。
我不怀好意的抱着他的儿子靠过去,假惺惺的说:“快来看看你儿子。”重重的提醒那可是个“儿子”,并打定主意如果他扔下周杏过来看儿子,我一定会在周杏耳边大大的讲他的坏话滴。
这家伙居然不上当!嗯了一声眼睛还是一分不离的看着周杏。她睡的那么死有什么好看的!!这个儿子可以新鲜出炉的!!
我像个雕塑一样脚都站酸了也没引来伊尔邦尼一眼。话说抱自己儿子不觉得沉,这刚生出来的最多七斤重的小家伙我抱一会儿手都酸了。
把怀里的孩子交给站在一旁的阿明拉。我干脆的退场,不打扰这一家三口的幸福时光了。
我踏出产房,悠闲回房沐浴更衣,坐下喝水。啊……休息一下……晚餐吃什么?
阿努哈看看我,过来讲:“公主殿下,你不去看看夏拉公主吗?我把她安置在东院里了。没有让拉姆瑟斯陛下知道。”
我的脑中像突然被一个巨大的海啸冲刷个透。又像是站在山脚下看到头顶上的山突然崩了。其实最贴切的是好像早上一到校才想起来今天上午第一节物理小考。
我……把方槿回来的事忘了……
于是辛苦的我也不用歇了,站起来奔向东院。
路边鸟语花香,夕阳把一切都染成了美丽的金色。路过的地方都无一例外的飘出晚餐的香气。见到我的人纷纷行礼。哪里知道我其实非常羡慕他们可以回房间吃饭休息。
我本来还想今天晚上早点睡呢……
我吩咐阿努哈把晚餐送到方槿那里。可能刚刚回来的她没有心情吃东西,但我不能饿着自己。
面前的摆着各色的美味佳肴,从烤乳猪到烤鸡到烤羊,炖肉炖菜炖鱼,巴比伦的葡萄酒,亚述的蜜饯,各地送来的新鲜水果,新磨的小麦粉做的香软的面饼。
还有面包。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埃及人会做面包。而方槿带来的人中居然还有一个厨师。
我看着胖了一圈有余,肤色健康,眼神明亮的方槿,她正开心的大吃大喝。
是我想太多了。我以为她应该骨瘦如柴,面容哀戚,像一个标准的弃妇的一样让人一见就心生同情,想要好好安慰她。但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吃饱喝好的,心宽体胖的贵妇。
我等她吃的差不多了,微笑靠近,问:“你为什么回来啊?是不是拉姆瑟斯外遇……”话没说完我就被她身上辐射出来的气势压倒。几乎要背转身逃命。
她狰狞的笑着说:“什么女人!他就是找一百个!!GNN都不屑搭理他!!!”
我退避三舍。
我想我知道她回来的原因了。
安顿好方槿,我又去看了看周杏。睡了一觉起来的她正好饿了,我过去的时候,她抱着儿子喂奶,要说她的奶真好,又浓又多又白,她那儿子眼都没睁开咕咚咕咚的喝,奶水顺着他的下巴流下来,他咽都咽不及。
她喂儿子,伊尔邦尼喂她。周杏点名要吃烤肉的油烘制的小麦饼,还要用鲜鱼汤泡了吃。我看到那大块肥美的烤肉无人问津,伊尔邦尼把烤得焦香的小麦饼撕成小块放到鲜香的鱼汤里喂给她吃。
整个房间里只有他们一家三口,我想在此时,伊尔邦尼应该没有心思来假装。再说当着周杏的面来假装也有点浪费表情。所以他此时专注的眼神里的感情应该是真的。
想起来他们在这一年里,伊尔邦尼始终对周杏包容宽厚。但并不是盲从。从很多的地方看得出来,他有足够的能力和信心去支撑和包容周杏。
当年他求婚时可能是基于一些别的原因,并不那么纯粹。虽然我并不能看透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去想周杏的。一直以来我都是抱着就算伊尔邦尼会在未来有可能对周杏不好,我也有足够的能力来制服他。
只要周杏不发现他是假的就可以。
但一年过去,渐渐的我不那么确定当初的判断是不是正确。当我把更多的眼神放到伊尔邦尼身上,我发现他其实可以说是一个非常稳定的男人。只要他认准了目标,不到最后发现实在是实现不了,他都不会轻言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