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就去故事里了。
“那么——”郁凌略一颔首，昏黄的暖色灯光照在他脸上，显得亮的地方越亮暗的地方越暗，“告诉我吧，那幢大厦的事情，告诉我吧，中也。”
他的声音很温柔，好像春日里和煦的轻风，又仿佛酷暑中微凉的水汽。
会后悔吗？
会觉得不忍吗？
郁凌在心里问自己。
不，不会。
顶多是有些可惜罢了，因为他真的挺喜欢中原中也的，不过那种“喜欢”比起自己来说，太轻太轻。
如果可以的话，还是不要做得那么绝比较好，但如果中原中也实在不肯说，那也就没办法了。
“因为首领认为异能特务科知道方法，毕竟辻村深月在异能特务科工作了一辈子……”中原中也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才用那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开口说道，“‘Another’的能力太危险了，首领不想让那个能力被异能特务科得到。”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最好谁都不要得到。”
“那么又为什么要送给组合呢？”绝对不是太宰治所说的什么“为了不在明面上向异能特务科示弱”，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如果想要保证“谁都不会得到Another”的话，将大厦牢牢攥在手里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谁知道。”中原中也嗤笑一声，“大概是因为代价太大了吧，看守那幢大厦。”
而森欧外终于认为没必要再拥有那幢大厦了，吗。
这样也能勉强说得通，但是还是有些不对劲。
为什么早不改晚不改，偏偏在这个时候改变决定？
绝对不是看守大厦代价太大的缘故，毕竟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可能突然就放弃了。
如果真的像中原中也说的那样，森欧外不希望任何人得到“Another”的能力的话，不应该会这样。
电光火石之间，郁凌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段记忆。
。……
“阿劭，听说你表弟把谢家那个下金蛋的鸡转手卖了？”那时候他刚刚得知谢家的事情，对于这样的发展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不和谐感，“还是被赵家二少爷拿到手的，赵二少爷不是一直和你表弟不对头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啊，你说那家珠宝公司？”顾嵘劭挑眉，“不，清歌才不会让自己吃亏，那家公司……多半已经没什么用了吧！”
“没什么用的意思是……”郁凌微微皱眉，明白了顾嵘劭的意思，“之前可没看出来啊。”
“当然了，不然他怎么卖个好价钱。不过，大概更多的是想让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赵家那小子身上。”顾嵘劭嗤笑一声，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硬是把白璧碎成渣渣再转手，还要让别人以为赵二拿到的是个宝贝，哼，他倒是一点也没变。”
“诶，以前可没发现啊，谢清歌居然是这个性子？”郁凌眼中闪过一丝兴味，“这不是和我挺像的嘛，阿劭也不介绍我认识认识。”
“他和你可不一样，还是不要接触的好，那家伙……”顾嵘劭动了动身子，换了个姿势，“他兴致上来，别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就算是反过来也会干。”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了一下：“就好像这次的事情，说不定那家公司就是清歌自己给弄废的，就是为了让赵二吃个亏。”
。……
这幢大厦——
突然改变主意的森欧外……
“中也啊……”郁凌低下头，睫羽在眼睑处洒下扇形的阴影，“我看起来像是白痴吗？”
说到最后，声音中的狠戾再也无法掩盖。他抬起头来，蓝色的眼睛像是飓风下的大海，波涛汹涌得要把所有船只都吞没绞碎。
“距离绫辻行人和京极夏彦的决斗已经有很多年了对吗？想要得到‘Another’的热度也渐渐消下去了，说不定已经没什么人关注了，对不对？”郁凌语速极快，说到这里冷冷地勾了勾唇角，“难怪，组合的情报里没有这件事情——已经完全过气了的消息，没有收集起来的必要。”
看着中原中也仿佛一瞬间从醉酒中清醒过来、身体变得紧绷似乎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的样子，郁凌微微一笑：“啊啦，刚刚只是我随便猜测的，中也为什么这么紧张？难道说……”
收起笑容，郁凌的声音却依然轻柔得像是情人的低语：“被我猜中了吗？”
“只有异能特务科还关注着那里，不，或许连异能特务科也不怎么在意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那个‘Another’的超能力存不存在还是个问题，就算真的存在，辻村深月的方法可以让无血缘关系的人继承超能力吗？”理了理衣领，郁凌从口袋里拿出细烟点上，“这种事情如果直接告诉我的话，我一点都不会生气啊！”
甚至什么也不说隐瞒下来也不会生气，郁凌心想。
但是欺骗就不一样了。
他讨厌被别人欺骗。
不，与其说是“他讨厌被别人欺骗”，不如说“他讨厌被别人欺骗后自己还能发现真相”。
被欺骗也没什么关系，如果能骗一辈子的话真的没关系。
他讨厌那种，揭开骗局的假象，露出里面赤-裸-肮脏的真相的感觉。
就好像当初镜花水月一般的“亲情”关系。
真是……令人作呕的讨厌。
“不会骗人吗？”郁凌居高临下地看着中原中也，眉眼之间萦绕着连自己也不知道的复杂情绪，“不会骗人的话，还是不要骗人比较好吧，中也？”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顾嵘劭和谢清歌的友情出演～对于郁先生来说阿劭麻吉小天使啊，一想到阿劭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呢2333
然后，关于郁先生的愤怒……他讨厌被当成白痴耍，如果有人可以骗他一辈子他其实不在意的＿（：з」∠）＿
发现骗局下的真相什么的，郁先生还是凌宝的时候收到了很大的伤害，这算是童年阴影了2333
我其实在考虑下一章要怎么发展，要不要把中也关小黑屋呢，感觉如果这样做的话会显得郁先生好坏啊【所以我得翻翻上文看看郁先生有没有这么坏＿（：з」∠）＿】
第97章 5-18
“好吧——”中原中也沉默了许久，叹了一口气，“的确就像你说的，首领是为了把那幢大厦扔给组合。”
在这个时候承认得那么坦率，郁凌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了。
“但是说实话，对于这种事情，你难道会觉得意外吗？”中原中也微微皱眉，似乎是在思考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意思，“我是说，组合和港口黑手党，从来就不是什么盟友或者伙伴之类的吧？所以……”
“不是很正常吗，这种事情？”此时的中原中也看起来意外有种德高望重的大贤者的感觉，他安静地看着郁凌好一会儿，然后低声问道，“还是说你只是愤怒于我骗了你？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把我当成了谁？”
这三个问题让郁凌一时间有些懵逼。
好吧——他承认——
他似乎理所当然的把中原中也放在一个类似“友人”的身份上，仅仅是因为中原中也和顾嵘劭的那点相似之处。
哦，不，这样说总感觉自己太凄凉了一些，把对方当成朋友结果到头来只是自己自作多情而已……
“你说得对。”郁凌略略抬高了下巴，忍不住觉得自己还是天真了些，“抱歉，是我的错。”他低下头，看着中原中也轻轻地笑了：“我不该把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强加在你身上的，抱歉，中也。”
刚刚得知江户川乱步的时候也是一样，他似乎总是习惯性的会从另一个人身上寻找对自己来说重要的人的某些特征，这种习惯性找替身的感觉让郁凌有些啼笑皆非。
“不，其实我也有错。”之前郁凌咄咄逼人的时候中原中也还能冷静的反驳他，可是等到郁凌真的道歉的时候，中原中也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骗人总是不好的，就算是因为首领的命令……毕竟我们也算是，那什么，朋友吧？”
他的话让郁凌忍不住笑了。
“嗯。”轻轻地应了一声，郁凌眼中的温柔少见的真诚，“朋友啊……”
这样也挺好的。
虽然不能像信任阿劭那样信任中原中也，也不会像在意阿劭那样在意中原中也……
但是没有人规定成为朋友一定要是“最好的朋友”，他和中原中也的关系……大概也可以算是朋友吧。
“中也真是可爱呢。”他笑着揉了揉中原中也的头发，“那些事情就不去管了，酒喝到一半，不如继续？”
“哈？”中原中也挑眉，“我还以为你一直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呢！现在请我喝酒可没有什么好处啊！”
“还真是刻薄啊，中也。”郁凌对着中原中也舔了舔嘴唇，色气又性感的样子，“现在我对中也可是全～心～全～意～的哟～所以之前的事情，拜托了，原谅我吧。”
暧昧的说辞让中原中也脸上泛红：“啧，看你的表现了！”
那天晚上郁凌难得放纵，和中原中也喝到几乎要断片。不过就算醉得厉害的时候的记忆有些不甚清晰，郁凌仍然可以回想起这种感觉。
轻松的，惬意的，愉悦的，恣意的，就好像是他和顾嵘劭十八岁那年什么保护措施都没有做、半夜里跑到盘山公路上去赛车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