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敖凌想说这小子把敖滥塞进影子里作为驭使了——哦,黄海那边的官方称呼是使令,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因为成为一个人类的使令这件事挺丢人的,万一敖滥哪天跑出来了,知道他把这丢人的事说给别人听了,肯定要被揍。
敖凌梗着脖子瞪着少年,想着干脆弄死他毁尸灭迹把敖滥放出来了再说,手刚一使力,就被一旁的奴良鲤伴叹着气拽了回来。
但少年脖子上还是留下了一道勒痕。
“他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凌……叔叔。”奴良鲤伴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少年脖子上的痕迹,手中光芒一闪,少年脖颈上的伤痕便瞬间消失不见。
敖凌看了一眼对自己的遭遇不为所动的少年,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他的影子里。
“我能离开了吗?”少年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两个非人类。
奴良鲤伴看了一眼敖凌,而敖凌冷哼了一声,头也没抬。
奴良组的二代目耸了耸肩,有些歉意的看向少年,“他平时不是这样的……”
少年没说话。
天际的黑暗渐渐的吞噬掉了最后一丝光芒,月亮被云彩遮蔽,他们所处的角落里一片黑暗,只有远处的路灯的光稀疏的光线落在前方,将少年的影子无限拉长。
漆黑的空间里一片寂静。
突然,一双惨白的手从敖凌身后的虚空中伸出来,带着一股浓重不堪的瘴气。
少年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波动——恐惧、厌恶和深刻的绝望。
敖凌往前迈出一步,直接伸手握住那双明显属于女性的手,一个用力把她从黑暗之中拽了出来。
这是个妖怪。
说是妖怪也不合适,她的气味闻起来不伦不类的,不像人类也不像妖怪,上身是人下身是豹子,尾巴却是盖满了鳞片。
此刻她看起来面色苍白,神情痛苦,身上源源不断的散发出浓重的瘴气。
白发的女怪狼狈的倒在地上,在瘴气的包围下痛苦的哀嚎着。
敖凌看了她一眼,转头盯着从她出现之后便始终没有合拢的、源源不断的涌出浊瘴之气的漆黑的裂缝。
“敖滥?”敖凌站在那道裂缝前低声呼唤。
里边安静了一阵,而后突然传出一声饱含忍耐的低喘,不多时,一头成年狼犬大小的黑色妖怪便从那道裂缝中走了出来。
他身上伤痕累累,同那个女怪一样,也被瘴气所包围侵蚀,同时也不断的散发出那股不利于伤口愈合的浊气。
奴良鲤伴惊讶的看着那头狼犬模样的妖怪。
——他看起来跟敖凌的本体一模一样。
再想想敖凌刚过喊的名字,奴良鲤伴猜测这说不定是他这位年轻的长辈的父亲。
而敖凌在一瞬间的怔愣之后,几步走上去伸手扶住步伐都显得十分虚弱的狼犬,毫不犹豫的翻出两块阿尔塔纳的结晶石,塞进了敖滥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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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嗷:敖滥变成这样,怎么想都是那个人类的锅。
泰麒:命苦。[冷漠.jpg]
汕子:我跟你们讲不尊重女性会找不到情缘的。
敖滥:养大的娃知道投喂爹了,欣慰T▽T
鲤伴:你们在我的领地里这么瞎放瘴气,信不信我送你们上天?
大狗子:你这么黑我,信不信我送你上天?
第99章
奴良鲤伴看这情况,直接就带着被拽出来的那个女怪和少年离开了街道。
而敖凌跟在他身后,肩上扛着敖滥,两人前后脚踏入了奴良大宅。
敖滥被小崽子扛在肩上一颠一颠的难受得要命,毫不犹豫的挠了敖凌一爪子。
敖凌一顿,看了一眼肩上的敖滥,犹豫了一下,换成了公主抱——没错,就是传统意义上的公主抱。
黑发青年一路抱着满脸崩溃的黑色狼犬模样的妖怪,跟在奴良鲤伴身后,顶着一堆住在奴良大宅里的妖怪们惊悚的视线,走进了门帘上写着“鸩”字的屋子。
奴良鲤伴将被他一手拎一个的女怪和少年扔在榻榻米上,扭头看了一眼敖凌和被敖凌抱在怀里的黑色狼犬,莫名就有点心疼那个满身是伤还被公主抱这个姿势精神攻击了的妖怪。
敖凌似乎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放下了敖滥,看了一眼站得离他们远远的少年。
“你的名字?”敖凌开口问他。
女怪颤抖了一下,睁开眼紧紧地盯着敖凌,挣扎着爬起来挡在了少年面前,阻拦了敖凌看向少年的视线。
少年往后退了两步,脸上露出嫌恶的神情,但脑海之中迅速闪过的几张画面又让他神情一顿,显得有些茫然。
他的目光在女怪身上停留了一阵,最终还是垂下眼,低声回答了敖凌的问题。
少年的声音极低极冷,“高里要。”
“不是!”女怪发出一声尖利的反驳,“你是泰麒,是戴国的麒麟!”
“麒麟?”敖凌觉得自己听过这个名称。
正在他准备回忆一下在哪里听过的时候,一旁的门开了。
一股冷香随着被拉开的屋门飘了进来。
敖凌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垂眼看着他的银发犬妖,微微一愣,脸上露出笑容,“杀生丸,好久不见,巴卫呢?”
他从杀生丸身上嗅到了一丝巴卫的气息。
“回神社了。”杀生丸答道。
敖凌想着那只狐狸大概是回去找夏目玲子了,也就将之抛之脑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杀生丸静静的看了他一阵,确信了眼前这个的确并不是那个与他相处了近五百年的敖凌之后,便将视线挪开,看向了躺在敖凌身边的黑犬。
大概是因为阿尔塔纳生命力量的缘故,敖滥身上不可控制的溢出来的浊瘴之气渐渐的变淡了不少,身上的那些因为瘴气而无法自愈的伤痕也渐渐的生出了息肉,一点点愈合起来。
杀生丸曾经是见过这个模样的黑犬的。
见过两只,一个是敖凌,还有一个是敖凌的母亲夜姬。
他抬眼扫过一旁的白发女怪和被她挡在身后的高里要。
“你说麒麟。”他语气淡淡的重复了一遍之前在屋外听到的话。
他记得这个称呼。
杀生丸记得很清楚。
因为麒麟的缘故,夜姬的身体才会有着先天的不足。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跟麒麟有关系,但对于杀生丸来说,知道让夜姬遗憾一生的,是麒麟就足够了。
于是他的目光落在敖凌身上,语气清冷,“那个不是人类。”
敖凌一愣,顺着杀生丸的视线看向站在一旁的高里要,顿时就明白了杀生丸的意思。
不是人类,吃了他吧。
敖凌囧了一下,他不明白为什么巴卫和杀生丸话里话外都在提醒他“这个能吃,那个不能吃”。
但不明白归不明白,敖凌看着沉睡过去的敖滥,觉得还是不能轻易的就把高里要弄死了。
敖滥那么骄傲的一个妖怪,居然会成为麒麟的使令,这一点他真是怎么都想不通。
但万一这个高里要对敖滥来说意义非凡呢?
他可不想让敖滥不高兴。
所以敖凌抬头看向杀生丸,摇了摇头拒绝了杀生丸的提议。
“杀生丸,这是敖滥。”他压低了声音,“我的养父,同族的前辈。”
在一边想着怎么安抚女怪杜绝瘴气的奴良鲤伴转头看了一眼敖凌,又瞅了瞅榻榻米上躺着的黑犬,手中泛起治愈力量的光芒,小心的凑近了白发的女怪。
——如果再不行的话,就叫雪女来把她冻上好了。
奴良鲤伴想道。
而杀生丸,则是早已从敖凌口中听闻过敖滥的大名,只是轻轻颔首算是回应了敖凌的介绍。
西国的犬妖走进来,无视了警戒的盯着他的女怪,盘膝坐在了敖凌身边,翻出了几个瓶子递给他。
敖凌疑惑的接过瓶子,拔开瓶塞嗅了嗅,一股清凉的感觉钻入鼻腔,让人精神一振。
“伤药。”杀生丸说道。
敖凌应了一声,看向杀生丸腰间,惊讶的发现杀生丸腰间并没有任何刀刃。
“你的刀呢,杀生丸?”敖凌觉得五百年过去了,杀生丸不可能一把刀都没有。
杀生丸闻言微顿,目光扫过敖凌腰际,没看到那把漆黑的妖刀,便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也懒得解释,只是垂眼看着躺在榻榻米上的黑犬。
敖凌却从杀生丸那一眼里领会了精神。
比如他莫名的就明白了,杀生丸并不是没有刀,而是他的这把还没有名字的漆黑妖刀,成为了杀生丸的佩刀。
当然更可能的是,他和杀生丸共用这把刀。
毕竟这把妖刀老早就跟他融为一体了。
他将漆黑的妖刀招出来,征求的看向杀生丸,“是这个?”
西国的犬妖略显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冷金色的兽瞳在灯光下染着细碎的光,他凝视了敖凌许久,才轻轻点了点头。
敖凌应了一声,倒也没觉得什么可惜的。
这把刀对他而言意义非凡,但刀这种存在,还是拥有一个优秀的使用者最有意义。
他自己算是一个,加上杀生丸,敖凌觉得这把妖刀就算是折了也算是无憾了。
……
敖滥就算再多么疲累,也不可能在身边充满了陌生气息的地方睡得多沉——何况杀生丸和敖凌还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