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之体不曾表露出自己的修为,也从不让齐铁嘴离开他的视线,似乎打定主意就单纯的给齐铁嘴做个人形跟宠,不管白天还是晚上,只要齐铁嘴一走,他就跟着,齐铁嘴停下给人算命,他就安安静静的在旁边等着,齐铁嘴吃饭的时候,给他他就吃,不给他也不要。
修为到了他这个境界,其实早就辟谷了,吃与不吃差别不大。
刚开始的时候,齐铁嘴还试图跟他沟通,打探他的底细,每次齐铁嘴辛辛苦苦铺垫了一大堆,好话说了一箩筐,准备进入正题的时候,心魔之体就沉默以对,闭着眼睛往角落里一坐,齐铁嘴围着他怎么抓狂,他都故作不知。
难得的是,心魔之体如此不通人情的做法,也没能惹怒齐铁嘴,每次心魔之体不理齐铁嘴了,他就自己一个人坐在一边碎碎念,念够了就全当这事没发生过,该算命算命,该吃饭吃饭,从来没开口提过赶心魔之体走的事。
☆、番外前尘已忘04
时间一晃就是一年多。
齐铁嘴已经习惯了身边沉默寡言的人形跟宠,心魔之体也已经大概想到方法破解齐铁嘴遮挡气运的薄雾,他们的相处情形诡异的很融洽。
那天,齐铁嘴带着他的人形跟宠沿着官道赶往附近的一个小镇给让别人测家宅风水,出门前齐铁嘴给自己算了一卦,卦象显示有惊无险,齐铁嘴不大想去,虽说无险,但他也怕惊啊,只是想着身边的这位大哥,都一年多没添什么新衣服了,身上穿的这件还是他以前的旧衣服呢,原本就被他七缝八补的给弄的丑死了,现在又勉强坚持了一年多,早就破的不成样子了。
“好歹是跟在自己身边的人,弄得这么狼狈也不像话。”齐铁嘴合计了一下,还是说服自己带着心魔之体出了家门直奔官道去了。
没想到,路上突然变了天,眼看着这倾盆大雨就要来了,齐铁嘴万般无奈只能带着心魔之体抄了个近路,想着最好能够在下雨之前赶到主人家去。
这条小路虽然近,但是历来盗匪横行,暴雨将至,齐铁嘴估摸着,这些盗贼也不会那么敬业的冒雨抢劫,还是可以走走看看的。
事实证明,齐铁嘴只猜中了一半,劫匪们的确是不准备冒雨抢劫的,只不过他们在回家的路上正好迎面碰上了齐铁嘴和心魔之体,本着送上门的钱没道理不收的原则,劫匪们连口号都懒得喊直接四散开来,牢牢的围住了齐铁嘴和心魔之体。
“天气不好,都赶着回家,识相点,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吧。”领头的劫匪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齐铁嘴和一言不发貌似吓傻了的心魔之体,挥舞了两下手里的钢刀,示意齐铁嘴要钱要命快点选。
齐铁嘴苦了脸,正想着跟这些劫匪好好商量商量,领头的劫匪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直接示意手下的动手杀人,快点弄完快点回家。
劫匪喽啰们毫无章法的挥舞着钢刀冲着齐铁嘴砍过来,齐铁嘴吓得呆在原地动弹不得,心魔之体反而眼中喜色一闪,他在神识之中看到齐铁嘴周身密布着的薄雾竟然缓缓的聚合到了小喽啰钢刀即将落下的方向,似乎在主动保护齐铁嘴,这薄雾一旦流动,齐铁嘴的气机自然外泄,电光火石之间,心魔之体已经通过望气之术探测到了齐铁嘴运道。
果真是福星高照,气运逆天之人!他的感觉没有错。
心魔之体心中大喜,随意的挥了挥衣袖将周围的小喽啰们震晕过去,又伸手扶住了站立不稳的齐铁嘴。
“喂,你还好吧?”
“还行还行,这位大哥,你这么厉害,你怎么不早说啊,害我吓了个半死。”齐铁嘴夸张的拍了拍胸口,果然是有惊无险。
“我叫陵隐。”
“陵隐?”齐铁嘴缠着心魔之体问了一年多他叫什么名字,心魔之体都没搭理他,这遇到几个劫匪之后就主动告诉他了,难道这家伙是患难见真情的铁杆支持者?
“嗯,你可以叫大师兄。”心魔之体仍旧是那平常那副酷酷的样子。
可是齐铁嘴就是莫名的感觉到,这个家伙有些不同寻常的高兴。
陵隐挥了挥手召出了随身的佩剑,稳稳地踩了上去,“快下雨了,我带你御剑飞行吧。”
“这飞的高吗?我恐高的!会不会摔下来?不会被雷劈吧?”齐铁嘴唠唠叨叨的呆在原地死活不敢上去。
陵隐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毛,直接拎着齐铁嘴的衣领把人带到怀里牢牢的按着,单手掐诀控制飞剑升空。
在空中飞遁了片刻到小镇外面寻了个隐蔽之处,收了飞剑,又把齐铁嘴从怀里推了出去。
“到了,进去吧。”
“啊,这么快就到了?”齐铁嘴不可思议的前后左右的看了半天,才真的确定他们确实是到了。“陵兄啊,等会我们回去也用飞的好不好,没准能赶上李记关门前进城呢,我想吃他们家的桂花糕了。”
“哎,陵兄,你怎么又不理我了?陵兄,陵兄……”
陵隐心里来回盘算着该怎么将陵端的魂魄顺利打入齐铁嘴体内,直到齐铁嘴给人算完了风水都没再说一句话。
“完事了,陵兄,我们走吧。”齐铁嘴收了主人家的赏钱,整个人都洋溢着高兴的情绪。
“陵兄,我们还像刚才那样飞回去好不好?刚才我都没敢睁眼睛,肯定错过不少好风景。”
“陵兄,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厉害啊?”
“陵兄,你在听我说话吗?”
齐铁嘴一路小跑着跟在陵隐的身边,嘴里还在喋喋不休的跟陵隐说话,陵隐懒得搭理他,他也不恼,反而转了转灵动的大眼睛,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大喊了一声。
“大师兄,你带我飞回去好不好?”
陵隐脚下猛地一顿,回头看着站在路中间嘟着嘴巴的面容神色都酷似陵端的齐铁嘴,眼前的这一幕似乎和记忆里陵越刚刚学会御剑飞行时,陵端吵着闹着非要让陵越带他飞的景象重合了。
陵隐自然而然地弯起嘴角带出一丝笑意,对着齐铁嘴招了招手,“过来吧,真是拿你没办法。”
齐铁嘴将陵隐的反常之处看在眼里,却并不点破,只是兴高采烈地跑到了飞剑下面,高举着双手等陵隐拉他上去。
陵隐宠溺地拉着齐铁嘴在他身前站稳,还体贴的动用灵气撑了一个保护罩在齐铁嘴周围,以免寒风倒灌进来,“等会我会飞的高一点,防止下面的人发现我们,如果怕的话就抱着我。”
“我知道了,大师兄。”齐铁嘴乖巧地答应了一声,背对着陵隐的眼神中,却有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只用了小半个时辰,他们就顺利的回到了长安城,一路上齐铁嘴的每一个问题,陵隐都认认真真地回答,甚至,齐铁嘴随口说的无意义的感叹之词,陵隐都淡淡的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齐铁嘴和陵隐形影不离的相处了一年多,今天是陵隐是对他说话说的最多的一天,甚至超过他之前对齐铁嘴说的话的总数。
☆、番外前尘已忘05
虽然路上发生了不少的插曲,但齐铁嘴可没忘记他们今天出门的目的,就是赚点钱给陵隐换新衣服,现在钱也赚到了,陵隐也莫名其妙的听话了,齐铁嘴心情大好,拉着陵隐直接进了长安城最大的成衣铺。
“老板,给他来几套合身的衣服。”
齐铁嘴震惊地看着陵隐理所当然的拿着几套材质和做工皆是上乘的衣服在他身上随便比了比,一贯冷淡的脸上还罕见地露出些满意的神色,大手一挥直接叫掌柜的包起来。
“喂,给你买不是给我买啊,再说太多了,我没那么多钱。”齐铁嘴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们被掌柜的打出门的狼狈样。
“够了吗?”陵隐手指在腰带上摸了一下,手中凭空出现了一锭金子,头也不回扔给了身后的掌柜的。
掌柜的一叠声地喊着“够够够了,把我这店里所有的衣服买了都够了。”
“我要给你最好的!”陵隐向前跨了一步,牢牢地抓着齐铁嘴的肩膀,神色说不出的凝重。
齐铁嘴微微挣扎了一下,陵隐就立刻放下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一副怕伤了他的样子,洒脱不羁如齐铁嘴,想起过去一年陵隐的样子,再对比他现在的样子,也觉得心里溢出了一丝苦涩来。
“陵隐,够了,我是齐铁嘴,长安城跑江湖的算命先生,你和我朝夕相处一年多的时间,难道你看不出来我不是他吗?”
陵隐半晌不发一言,眼睛竟隐隐泛出些许血光来,掌柜的递过来的新衣服,也被凭空出现的几道剑气割的粉碎。
“既然你要装作是他,为什么不可以一直装下去?”
“为什么你不能永远保持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陵隐没想到一贯温和有礼的算命先生,也会有与他针锋相对的一天。
“我们一起走过那么多的地方,见过那么多的人,千娇百媚的女子,容貌过人的青年数不胜数,你连一丝眼风都不屑于分给他们,只是一心一意地跟着我,不管白天还是晚上,不管你醒着还是睡着,只要我一动,你一定会跟过来,我以为你只是天性冷淡不懂表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