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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参商 完结+番外 (洛儿殷)



“母后,孩儿求见。”

微微的沉默,那道声音再次幽幽传来。“池儿来得正好,听说今夜将是母后那几株望舒荷三百年来首次开花的大喜日子。池儿一惯纯孝,此番若是无事,不如便去为母后一等花开,如何?”

“母后……”凤池吟有些微的迟疑,明知母后此举只是不愿让自己与酹月一同进去的托词,可他一惯纯孝,对母后的吩咐从无违逆,此番只一个犹疑,便见酹月已踏入结界。“酹月!”他急忙上前,然而只一个眨眼,那道裂缝已猝然合拢,白色的一道身影瞬间消失不见,流光浮动,轻易便灼伤了他的手掌。

他怔忡后退,眉头蹙成了一团。“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母后她何至如此?!”

悄立在他身后五步处,只静静观望着面前一切一声不吭的莲舞却突然轻叹了一声,在他恼怒的眼神中掩唇轻笑。“怎么殿下不知么?”

“今日可是……三月三呐……”

作者有话要说:loading

第二十八章 西出阳关无故人(上)

嗒……嗒……嗒……

有水滴溅落的轻响声传来,伴随着微不可见的喘息,蹒跚不稳的脚步声,时深时浅,在静谧到几乎没有半分儿声响的山洞中,显得格外的清晰。葬月一手撑在了洞壁上,慢慢走着,天水碧的衣裳绽着一丛丛火红,殷红色的血滴顺着她的脖颈蜿蜒而下,再随着她的走动一滴滴静静滑下,从她细韧的腰身,到腻白如玉的腿间,再到足踝。淹没过她赤着的足背,再一点点渗入到阴暗潮湿的泥地里。

她走了一路,一路血色蜿蜒,暗红色一团一团,如地狱的业火,如罪孽的魔障。“呵……”抬眼望着洞口处传来的一星光亮,她眯了眯眼,收回扶着洞壁的手,慢慢走出洞口。笼在袖中的手指怔怔一松,扑得一声闷响,一道寒芒堕入泥地,连动也不曾动得寸许便没了进去,只留下半边雪色的一抹,却是一把精钢的匕首,在阳光的照耀下,刃上一片血迹鲜红到夺目。

又是一周天了。她抿了抿唇,不无愤恼地撕扯着身上早已和血迹缠成一团的衣裳,抖落出一封素白的信笺,上有一道字体,流云飞月,却是寥寥“等我”二字。一双幽深的暗绿色眼瞳迷离地望着远方,一个被她刻意地封存在记忆底层的地方——天台山。

其实什么也都是看不到的,她于是也便只是保持着这一个眺目的动作,从朝阳初升,望到落日熔金,从身上斑驳的绿色鳞片褪去又生,生去再褪,蚀骨的疼痛一*袭来,却没得解脱。

又是一周天了,那个可恶的女人——狠狠地摇摇头,将眼前愈来愈清晰的一抹清颜摇成破碎的光影,手指一动,袖中便滚落一颗圆圆的晶石,流光斐然,其内似有两道血痕纠缠延伸,拈在手中,令她心潮涌动。“再过一日,你若仍是不来……”她冷冷哼出一声,“我便将女娲石与妖血相融,毁灭人寰,让你毕生守护,全成乌有!”

夜。

黛蓝色的死寂一点点爬上半壁天空,月色黯淡,明明是初春的时令,却竟然料峭风寒,冷冽如割。

焚月城,美人如玉,歌舞升平。七尺珊瑚海棠台,妃色裙裳的女子鬓发如云,环佩叮当,赤足裸腹,如初生婴孩一般蜷缩在那海棠花心,只在一声乐起,蓦地舒展开四肢,长发流瀑,夜色裂锦,瞬间海藻般铺洒下来。女子仰首,大亮的琉璃晶灯下她一张娇颜瑰色嫣然,美目流盼生辉,足尖只微一踮落,便是一个绚丽的轻旋,而袖中不知何时亦多出一段烈火般红艳的彩绸,在愈发激昂的礼乐声中快速旋绕起来。

葬月静静地饮着一壶烈酒,略有些醉眼迷离的望着面前那愈旋愈快,几乎旋成一团火焰的女子。礼乐声蓦地一个嘎然而止,那火焰一般的女子足下一顿,彩绸扬空而来,猎猎风响,只在下一刻便蓦地绕上了她正拈壶斟酒的手臂。

她神色不动,然而一双幽绿的眼瞳却顺着那红艳的彩绸自那女子面上缓缓定格。彩绸被一寸寸卷动,那女子足尖轻点,几个起落,身子已近在眼前。“公主……”曼声顿起,是深山雾霭一般的迷蒙粘腻。“奴家服侍公主饮酒。”话音未落,一只纤纤素手已攀上了她清瘦的肩膀,新笋般的指尖若有意若无意地自她肩胛上轻轻滑过。

葬月眯眼望她,乌发黑瞳,鼻如瑶柱,唇若落樱,似曾相识的妍妩清丽令她心头微微一窒。目光渐次下落,那轻薄的绸衫随着她倾下的姿势下滑,半露出胸前那柔软的高耸,深邃的沟壑右侧,那白皙的肌肤上一点血色斐然,映入眼中,令她瞬间惊痛。几乎是立刻丢下了手中的玉杯,她俯身便攫住那一团温热。

“公主……”仿佛是被葬月纤细的手指缚痛了胸前的柔软,她眉宇间有着微薄的痛楚,声音也透着些许不胜负荷的娇弱与无助。

葬月却很快松开了手,缓缓退了回去。抬手揉一揉微微胀痛着的额角,她霍然起身,挥开一边上前跟随的侍从,懒懒开口。“今晚,你来。”

媚惑而妍妩的容颜映照在缠枝海棠底盘的琉璃妆镜里,白皙的指尖轻触银盘中一点洇红,再缓缓抹在形状优美的唇畔,晕开胭脂如血,烛下倩影似消。

葬月走进房中的那一刻见到的便是这一幕。佳人如玉,秀发滴水,衣裳早已滑落到了肩头,是妃色的一抹。白皙优美的肩胛骨窝一动一动,衬着镜中那一抹深邃更添诱人,而那赤红色的一点更是附着在她左胸肌肤之上——心痦,色如朱砂,形如半月,这世上合该只有两人生有,她,和那个女人。所不同的是,她生在背上后心处,而那女人,生在胸口。

烛光下那影影绰绰的身影,镜中倒映出那清晰的一点洇红……似曾相识。

心,猛的一怔,琴弦崩裂,她听到血液奔流的声音,眼前如一片片的乱红染尽,血漫长天。一时更仿佛看到那清妍女子,素衣白裙,携着妖音般的瑶琴款款走近,脚步轻盈如蝶,妖娆似雪。

清清浅浅的气息,清清浅浅的脚步,清清浅浅的眸光,清清浅浅的落寞,清清浅浅的笑颜,清清浅浅的诱惑。

这是她有生以来,最刻骨的记忆。

袍袖一掠,一件素色的裙裳便掉落一侧,眉妩讶然抬眼,“公主……”

葬月薄唇轻启,却只吐出短短二字。“换上。”

眉妩一怔,却顺从起身。“是。”

身畔水晶烛台上儿臂粗的红烛蓦地绽开一朵绚烂的烛花,噼啪轻响,令她心绪躁然,无法平静。抬眼望住那立在屏风旁,一身天水碧的衣裳,身形消瘦而容色清妍,更因眉宇间一抹清愁而平添三分楚楚的寂寞女子——她深深吸一口气,抬起一手缓缓扯落身上衣衫。

葬月静静站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面前那女子眉目如画,熟悉的眼波与轮廓瞬间击中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那处存在。望着她扯落身上那件妃红色的绸衫,大亮的烛光下她光裸着如玉般的身子茕茕孑立,一手拈起她丢过去的那件素色衣裳缓缓拢上肩头。目光落在她清丽的面上,那刺目的妆容令她心口一窒,她蓦地上前,抬手便用力捏住了眉妩纤细的脖颈,重重地以手心反复擦拭着她唇上的洇红与眼眉间青黛色的描摹。腕上只微一使力,眉妩便觉下颚一阵剧痛,不自觉惊叫出声。“啊——!”

葬月咬牙切齿地开口:“谁让你擦这些的?谁让你擦的!去,自己洗干净去!”说罢一把便将她搡了开去,再愤愤抽回了手来。

眉妩不明旧里地摔在了地上,尚未穿好的衣裙狼狈地散落一旁,那冷凉的触感一下子便蔓延了她全身,激起一阵颤栗。“公主……”

葬月昂着头靠在屏风旁站着,重重地喘着气,瞪着那被她一掌挥落的娇颜。“朝歌让你到我身边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冷冷开口,“我既然敢留下你,就不怕他背后玩什么诡计。眉妩,我不管你是谁,可是你留在我身边,就要守足我的规矩!”

“是……公主。”眉妩颤抖着爬起身来,跪缩成一团,双手死死地抱在胸口抓紧了那衣裳的襟口。“奴……奴家这就去清洗,请公主稍候。”

她说罢便裹紧了衣裙踉踉跄跄冲出大门而去,将门口守着的两名女子吓了一跳,其中一个着鹅黄色衫子的好心伸手扶了扶她,“哎,小心。”

她这才稳住了身形,苍白着脸颊重重吐出一口气。被那娇娇软软的手掌稳稳扶住,这才似恢复了一些儿的人气儿。抬眼看过去,尚未开口,那两名侍女却一下子从她脸上残留的胭脂粉痕瞧出了端倪。那鹅黄色衫子的侍女笑道:“眉妩姑娘,公主她向来不喜欢女子涂脂抹粉,你怎地又忘了?”

她屈辱地咬住了嘴唇。这世上女子谁人不想精雕细琢地妆扮自己?女为悦己者容,她想打扮自己也是为了让葬月瞧着欢喜,怎知她竟大忌如此,尤其今日——她可从来不曾对她发过如此大的怒气呢!

“罢罢,你且去清洗清爽了再好好去给公主陪个不是,也就是了。”鹅黄衫子的女子见她目光流转不定,竟是愈发委屈了起来,忙出言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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