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什么?每个能当上门派掌门的人,都有一颗不可复制的野心吗?
随即陆危楼才想起在复述中让他尽量无视的那个问题:“你真的,真的喜欢他?”
陆九奚无奈,他再一次的重复:“我真的喜欢他。”
陆危楼看着他的眼睛,不能再确认的看出一片坚定,心底叹了口气。
先不说去异世界扩散教义扩充土地,首先要面对的就是自己当做儿子养的侄子有了心上人怎么办,更严重的是,这个心上人自己还并不那么看好。
在陆九奚自己的描述里,唐寻是个好的不能再好的人。又温柔,又好看,武力值还高。
但在陆危楼自己的眼里:
温柔?一个男的能多温柔?
好看?脸能当饭吃吗?
武力值还高,这就是大忌了,自己侄子都打不过,要吵架了怎么办,那个唐寻压着他揍怎么办,都没法反抗的。
而且他好早之前就听说那个唐门弟子,是个冷血的,唐门里赫赫有名的杀手。
这怎么得了?
自己听到的传言和侄子嘴里的人怎么好像是两个人?
而且都是杀手,业务冲突了怎么办,每天都要出任务,没时间温存,感情淡了怎么办?
陆危楼一颗慈父心都要操碎了,但看着陆九奚一脸就认准他的样子,做长辈的还无法直言反对。
这比处理上百分教务还让他头疼。
自己的百般挑剔,抵不过他一声我喜欢。
只要这么想着,陆危楼就想甩弯刀了怎么办。
出了偏殿,陆危楼继续处理教务,卡卢比也很快走了,就留下陆九奚跟在后面。
沈酱侠在他身边挤眉弄眼。
架不住他的样子,陆九奚撇撇嘴道:“想说什么,说罢。”
这句话就像开启了什么闸门,沈酱侠一脸八卦,把人拽到人少的一边,笑眯眯地问道:“怎么样,教主说什么了?”
“说什么?教主能说什么。”陆九奚装傻。
“别这样,他是不是找夜帝又揍了你一顿?”
“……”
陆九奚终于忍不住拽着他的灰白披风,一个用力,勒住他的脖子,哼道:“怎么,我挨揍你开心呀?”
沈酱侠在陆九奚动手时就头一缩,披风被他攥在手里,粗大的手掌毫不忌讳地揽住陆九奚的肩膀,拍了拍:“哪能,就是好奇你这些年干嘛去了 ,让教主连同唐家堡直接端了天一教了老窝,现在乌蒙贵被逼至黑龙沼,其余教众都被打散不成气候。”
陆九奚一愣,反问道:“有这事?”
“我还能诓你不成,现在江湖上都传说唐门和明教有些密交,不然怎么突然就对天一教出手,但也因为这个,让明教和唐门在江湖上的声望提高了些。”说着停了停,加了句:“天一教都不是好东西。”就算是沈酱侠,在看到天一教里被炼成毒人,毒尸的普通村民,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时,也会不寒而栗,随后就是莫大的兔死狐悲的愤慨,虽说他们都不是普通人,但看着这些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沦为如此下场,对于造成这一切的乌蒙贵也痛恨之极。
天一教一经曝光,引起了江湖人的愤怒,让九天之上的那位都移来目光,所以乌蒙贵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被逼退,甘愿窝在黑龙沼。
也只不过等待更一步的灭亡罢了。
他的话题一转,又问道:“所以我才想知道,这事跟你有关系没,现在可都是在传明教和唐门有私交。”沈酱侠嘀嘀咕咕:“……也不知教主是怎么想的。”
陆九奚转了转弯刀,笑着问道:“你问我唐门和明教的关系?”
“你知道?”
“当然。”面对沈酱侠好奇的目光,陆九奚笑得又神秘又恶劣,“不就是亲家关系吗?”说完转身就走。
留下沈酱侠一个人在原地,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哈?!”
再想追过去就发现那个留下一句话的小子早就跑的没边了,追都没处追去。
沈酱侠咬了咬牙,恨声道:“这个臭小子,净胡说八道。”
陆危楼最近很苦恼,因为陆九奚。
因为他发现这小子根本不肯好好待在教里,他怕他偷跑去蜀中,所以安排他训练教中弟子,他也不认真,负责人已经来跟他抗议过好多回了,每次反过来教训他,他就一脸笑嘻嘻地问:“叔,我们什么时候去唐门提亲啊?”
“……叔什么叔,叫教主!”
“……提什么亲,像不像话!”
“……难道要把我嫁去唐门吗?不要啊好丢人。”
“你也知道丢人啊,那就给我老实点,不对,嫁什么嫁!”说到最后,陆危楼也要招架不住,他冷声道:“收收你的心思,别一颗心都长在唐家堡。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明教的叛徒。”
听了这话,陆九奚也不恼,只是下次继续提这个话题。
慢慢的一个月下来,陆九奚不间断地在陆危楼面前提了有十七八次,搞得最后陆危楼也没了脾气,他一笑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从最开始的排斥,到最后的无奈。
简直要认了。
卡卢比显然也发现了陆九奚的坚持,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暗地里不知和陆危楼讨论过多少次,那个叫唐寻的小子更是让他们查了个底朝天。
还没见过面,却清楚的知道了他的长相爱好身世,以及在唐家堡内的地位。
看着摊在桌上的资料,就算是陆危楼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优秀的青年,不论是武功长相还是性情。
也难怪自己侄子非他不可,别提还有相伴几个世界的羁绊存在。
他几乎要妥协了。
但看着唐寻近段时间的举动,并没有提陆九奚怎么怎么,而相反的,这边这个傻小子,却在整天提那个人,这就让陆危楼不平衡了,自己侄子心心念念的人好像并不把他放在心上?
于是护短的陆教主不干了,宁愿拘着他,也不乐意他屁颠屁颠地跑去蜀中。
时间久了,又开始心软,不忍他成天念叨,都要自己说服自己,把人放跑了。
但看着在往生涧和一群波斯猫揪耳朵拽尾巴的陆九奚,他又有一丝不甘,自己侄子失踪了好些年,一回来就要送给另一个毛头小子,这怎么想也不乐意。
他和卡卢比对视一眼,几乎在瞬间就做出了决定,那就是亲自去唐门看看,那个让陆九奚神魂颠倒的人是个什么模样。
相视的眼中让陆危楼明白,卡卢比和自己打的是一个算盘,一拍即合。就打算动身去蜀中,哪怕是真的提亲呢,至少让他看到这个人,如果当真情投意合,认了又如何!他明教坐拥无数山头,拥有众多财宝,还怕娶不来一个“媳妇儿”不成?
陆教主想得很好,却架不住事情变得飞快,也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上门提亲,反而是恰恰相反。
这天,西域的风一如既往的喧嚣。
沙漠绿洲,来往的商人走走停停,却因为沙漠恶劣的空气而很少有说话声。
骆驼踩在沙子上的细微声响,以及周围商人的叫卖。
掩盖住一队来到这里的客人。
这是一些特殊的“客人”,他们没有商队,也没有货物。就连骆驼,也是那么零散的几匹,让人忍不住惊诧讶异,他们是怎么穿过重重沙漠到达这里的,要知道在沙漠里,只有习得光明圣教的本领,受过圣火的洗礼才会完全不会受到影响,而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沙漠的天说变就变,就好像孩子的脸,却极端的多。
所以来这里的,除了是想要学艺的,就是过往的商队,几乎没有其他缘由来的人。
而这些人,他们统统戴着披风,兜帽掩盖面貌,中央更是一辆豪华的马车。
不知道那匹马是怎么穿越沙漠的,就好像不知道这些人来这里的目的一般。
但每个人的眼力还算不错,能够清楚的意识到,这些人不能惹。
在他们踏上绿洲的那一刹那,就有明教弟子警觉,送消息回了光明圣殿。
他们并没有阻止,或者说察觉了也放任了,简直就像是想让明教什么人知道一样。
其中一个随行弟子走动间,露出了边边角角的千机匣,一瞬间周围的目光都变得热辣起来,友善的敌视的警惕的,各种各样。
如果说之前对于这些人抱有八分警惕的话,在露出千机匣后,就分分钟提升到十二分警惕,之前去报信的那个弟子更是锁链纷飞,把轻功用到了极致。
一行十多个人,走走停停,最后在圣墓山下停下了步伐。
入目处都是穿着白衣红衫的明教弟子,他们谨慎而小心地没有做出什么举动,只是暗中都在观察这些古怪的人。
吱哑一声,那辆精致豪华的马车终于停下,车门从侧面打开,下来一个身着劲装的唐门弟子,锋利的指刀和低调的碎屏沉星彰显他的身份,来人不是唐寻是谁?
他侧过头,对车内低声道:“老太太,圣墓山到了。”
就听一声轻咳,有声音从车内传出:“可曾看见陆危楼来了?”
唐寻一躬身,还不等他回答,就看圣墓山上飞快闪现一个人影,起起落落几个呼吸间,就到了山下,周遭的明教弟子一看来人,纷纷单膝跪地,口称教主以示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