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来这儿。”
叶泠兮只觉得手心忽地一暖,还未反应过来,已被子鸢握着来到了石门边。她怔怔地看着子鸢小心地挪开石门一条缝,将燃烧的白烟往缝里煽了煽。
“公主?”子鸢觉察到了叶泠兮炽热的目光,不禁呆了一下,对上了叶泠兮的眉眼,“我……我小的只想将外面的人吸引过来……”
叶泠兮晃过神来,连忙缩回了手来,只觉得心跳得厉害,避开了子鸢的眉眼,“本宫自己会走,你若再轻薄本宫……”
“来了!”子鸢警惕的呼喊打断了叶泠兮的话,只见她小心藏在门口,随着石门被推开的角度慢慢移动,直到看见两名守将踏入了这儿,不等守将焦急呼喊,在瞬间关上石门的同时,犀利地两记手刀让两名守将乖乖倒地昏迷不醒,
子鸢朝着叶泠兮招了招手,示意叶泠兮速速过来,“快些换上他们的甲衣,我们混出去!”
“好。”叶泠兮点了点头,刚走到守将面前,似是想到了什么,恶狠狠地一瞪子鸢,“你给本宫背过身去!”
子鸢干咳了两声,红着脸将守将的甲衣剥了下来,背对着叶泠兮速速穿戴好了甲衣,看了看这里的火焰,似是越来越小,当下又将另外盏长明灯取了下来,将这堂中的全部佛幔都点燃了。
当火光映满整个大堂,浓烟滚滚,子鸢回过头去,叶泠兮已穿戴整齐,“公主殿下,我们该出去了。”
叶泠兮禁不住捂住了鼻子,咳了咳,“这烟好呛人。”
子鸢同样捂住了鼻子,跑到了石门后,仓促地将石门猛地打开,压低了声音大呼道:“不好了,起火了,起火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
浓烟涌出石门,大堂火光冲天,守将门看见这一幕,皆慌乱了心神,这儿可是国寺禁地,皇上最看重的重地,如此起火,定是掉头的大罪,可是这样的火势,即便是救下了火势,这掉头的大罪也是避免不了的。
如此……如此……不如……逃!
“快跑啊——”子鸢瞥见几名守将迟疑的样子,心底不禁窃笑一声,伸手抓住了叶泠兮的手,在浓烟中喊了一句。
百余名守将有的犹豫了片刻,慌忙救火,有的害怕被责罚,连忙拔腿便走,子鸢暗暗跟着那几名逃走的守将,沿着佛道一路快跑。
国寺前院,王侯贵族们还腹泻哼哼,国寺后院又突然冒起了浓浓黑烟。
走到中途的云徽帝一看是禁地的方向,一颗心瞬间凉到了极致,“快去救火,去救火啊!若是损了什么,朕要你们全部用命来偿!”
“护驾!护驾!”禁卫营刘平急声带着禁卫校尉们前来护驾,将云徽帝安然保护了起来。
云徽帝龙颜大怒,“护什么驾,朕好好的在这儿,你们快些去救火!”
刘平愕了一下,只有听令带着禁卫营人马朝着禁地跑去。
子鸢带着叶泠兮跑出了禁地范围,闪身躲在了国寺假山之后,慌忙剥下了身上的甲衣。
“公主殿下,小的先走了啊。”子鸢看了看假山后忙乱的人群,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慢。”叶泠兮忽地唤住了子鸢,突然伸手从子鸢怀中摸出那块染血汗巾,“留下这个,你人可以先走。”
“公主你……”子鸢红着脸颊,恍然觉察方才是被楚山公主给……袭胸!
“本宫日后自会找你。”叶泠兮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将汗巾收了起来,“还不快走?你不是怕你姐姐担心你么?”
子鸢回过神来,想到之前与姐姐和阿翎姑娘有约定,如今巴豆计成,姐姐与阿翎姑娘定要混入这儿。
世事无常,原本的计划如今已变,若是不早些拦住姐姐与阿翎姑娘,她们又来掳走一两个皇室中人,这事情可就越来越复杂了。
“帮我收好汗巾……”子鸢正色交代了一句,看准了机会,混在人群之中,溜到了墙角边,翻身上了墙,跳出了国寺。
叶泠兮怔怔地看着手中汗巾,眉心微微一蹙,眼底暗流涌动,唯一能看得分明的就是那抹淡淡的失落,或许是叶泠兮自己也不曾发现的失落。
“咚——!”
国寺钟声突然响起,许是为了警示国寺守卫今日国寺不太平,却也让叶泠兮一个激灵,回过了神来。
她也该离开这儿,她该回后宫女眷该去的禅院,梳洗一番。想到这儿,叶泠兮将汗巾收好,朝着禅院走去。
“楚山公主?”刘平眼尖,远远便瞧见了楚山公主的背影,心底升起一个疑惑来——为何公主会衣裳不整地出现在这儿?
“给朕救火!救火!”
可是刘平还来不及细想,便被赶来这儿的云徽帝喊声给拉回了现实,急忙指挥手下救火。
子鸢沿着国寺外围往国寺大门奔跑,国寺钟声响起,就好似一颗石子丢入了她涟漪不绝的心湖之中,将她凌乱的心湖搅得更乱,更乱。
楚山公主……叶泠兮……
子鸢嘴角微微一扬,想到这个美人儿,心底不由得微微一酥,这种滋味究竟是什么?子鸢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太多,她只知道,从今日开始,她与楚山公主之间注定会有什么羁绊,一时?还是一世?难以解开。
☆、第二十五章 .临换当日计
一刻之后,子鸢已悄然赶到国寺入口附近,果不其然,那儿聚集了好几批赶来国寺医治的医官与药官,正在按顺序等待侍卫盘查。
子鸢伏身躲在齐膝高的草丛中,仔细打量着这一辆辆药车,又仔细看了看匆匆来往的医官药官们,都没瞧见形似苏折雪与阿翎的人。
“咦?难道说阿翎姑娘与姐姐没有行动?”
子鸢正自疑惑间,忽然觉察身后有一道寒气袭来,不由得警然回头——一只雪白而冰凉的手紧紧揪住了她的衣襟,子鸢仓皇无比地对上了一双凉森森的眉眼。
“阿……阿翎姑娘,你要吓死我啊?”
只见阿翎冷着脸白了子鸢一眼,却没回答子鸢的话,揪住子鸢衣襟的手指力道微微缓了下去,在她胸口轻轻游移了片刻,几乎是一个人地骑在子鸢腰上,徐徐问道:“你伤了哪里?”
子鸢这才恍然,知道阿翎是在检视她的伤口,可是转念一想,自己明明没有伤口,这身上的血渍不过是那条蛇留下来的——为何一日之内,接连被两个大姑娘袭胸!
子鸢面上瞬间一红,连忙翻身躲到一边,干咳两声道:“无碍,咳咳。”
阿翎坐在了子鸢边上,似是暗暗舒了一口气,还是一脸冰霜,“没死就成,跟我走。”
子鸢迟疑了下,“去哪里?姐姐呢?你们应该没有混进去掳人吧?”
阿翎冷冷一笑,“区区国寺,这点守备,还不至于难得住我。人早就掳好了,此刻折雪正在看着……”阿翎回头又瞧了子鸢一眼,“臭丫头,你答应要帮我寻到长生杯的,若是中途就去见阎王了,我第一个瞧不起你!”
“那……那么快?”子鸢愕了一下,不敢相信听见的话。
阿翎眉梢一挑,冰凉的笑意之中有些得意,“只要我想做,便没有做不成的事。”
夕阳余光从树隙之中倾泻下来,映照在阿翎的侧脸上,衬出了阿翎笑意中的淡淡暖意,也让子鸢心底没来由地升起一丝敬佩来。
姐姐的主上果然厉害!
阿翎瞧见子鸢呆在了原地,冰凉的眸子才对上子鸢呆呆的眉眼,不由得心底莫名地一暖,只觉得双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连忙避开了子鸢的双眸,冷声道:“你再这样无礼看我,小心我放两个虫子进你的眼睛,让你永远都看不见!”
“别!别!我错了还不成么?”子鸢连忙揪住阿翎的衣袖轻轻扯了扯,“我只是觉得你笑起来,是真的好看,所以才会……”
“你走不走?”阿翎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害怕被子鸢觉察分毫,猝然伸手揪住了子鸢的耳朵,“再对我不敬,有你好受!”
子鸢连连求饶,阿翎冷冷地放开了子鸢的耳朵,手指离开子鸢耳垂的刹那,目光匆匆地往子鸢发红的耳垂瞄了一眼,瞧见只是红了一片,这才背过身去,“跟我来,我需要你早些回禁卫营。”
子鸢点了点头,不敢多言,跟着阿翎悄悄离开了国寺入口,沿着山间似有似无的小路,走向了深林深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深林之中偶有飞鸟掠过,发出一阵唐突的鸣叫,又消失在密密的叶隙之间。
“咕……”
子鸢连忙捂住了肚子,嘿嘿笑道:“莫怪,莫怪,我可是一日一夜没有吃东西了。”
阿翎寒着脸转过了身来,从怀中摸出一包物事,递给了子鸢,“方才遇见你时,一时忘记了这个,折雪让我带给你的吃的。”
“阿翎姑娘,你怎么可以忘记啊?这民以食为天,我可不想做饿死鬼啊!”说完,子鸢连忙接过东西,打开来,狼吞虎咽地吃着里面的点心。
“忘了又如……”阿翎的话才说了一半,便忽地止住了声音,瞧见子鸢沾在唇边的食渣,不由得笑了出来,“这次我相信你说的话了……”
子鸢哼了一声,索性坐在了地上,继续狼吞虎咽,“什么话?”
“……”阿翎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地将腰上的水囊给子鸢递了过去,背过了身去,心底响起了子鸢曾经说的那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