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满朝的哗然和反对,萧景琰一派淡然,完全不理会,但也不再主动提及此事。这位新帝对其他事情倒是大刀阔斧赏罚分明,在政务上也有独特的见解,知人善用,唯有众爱卿只要一提选秀、立后的时候便开始任性。动不动就是要恢复先太子遗孤的嫡子身份。你哭?随便你怎么哭,哭完继续给我干活。你自杀?拦下,皇帝尚且工作到深更半夜,身为朝中重臣不一心为陛下分忧动不动就自杀逃避劳动是为不忠,按地上打板子,五板子十板子打不坏人,第二天你还是得来上朝,不嫌丢人你就来。
就这么一折腾弄的大臣们彻底没脾气,僵局僵在那里也没人再敢提选秀的事。太后心里也急,召了儿子来了一场母子谈心,谁也不知道内容,只知新帝离开后,太后哭了半日,便不再管了。
赤焰谋逆案昭雪后,原在江左盟的那些赤焰兵将有些选择回到军中,有些选择留在江左。萧景琰一直记挂着梅长苏那封信里那个叫聂铎的小将。特意将他召回京城放在蒙挚手底下历练培养。毕竟想要娶霓凰郡主,如果没有相应身份也是不行。好歹放在手边逐步升迁,等国孝过了就赐婚,也放姐弟二人回云南。
一年后霓凰郡主与原赤焰小将,如今的左卫大将军成婚。成婚后,改令左卫大将军为总兵官镇守边疆,而后穆家姐弟和新驸马就回云南了。
临走前,萧景琰来送行,这一年两人都不曾说过超过十句话,穆霓凰自从梅长苏死后便单方面的和萧景琰开始冷战。
但在临别之际,霓凰屏退左右。
“不选秀,不立后,甚至后宫连个得宠的女人都没有,陛下究竟想要如何。”
“恢复庭生身份,未来将这天下还给皇兄的后人。”
“呵,陛下想得倒是简单,当年惠帝膝下无子想要领回民间遗落的私生子都未成功。”言下之意不明而喻。
萧景琰摩挲了下手中的缰绳淡漠道:“事在人为。”
“陛下对着天下,对权势当真毫无留恋?”
“霓凰,你越逾了。天不早了,出发吧。”
说罢,萧景琰就要调转马头离开。
“等一下!你召回聂铎,赐婚,是不是只因他的信?”
萧景琰叹了口气:“霓凰,你要过的幸福。”
霓凰沉默,再开口时声音有点哑:“景琰,你也,放下吧。我不怪你了,兄长他,也不会愿你这样的。”
萧景琰回头露出一抹微笑,但霓凰却在他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浓浓的悲哀。
“霓凰,我不能放。”梅长苏也好,林殊也罢,人活着的时候无法放手,人去了,无法放下。不能,也不愿。他希望那人的离开成为一道永远无法愈合伤疤,让自己永远都能感受到他曾经的存在。即使带来的,是无尽的疼痛也好过遗忘。他不愿像他母亲一样,永远只能对着院子里的楠树偶尔发呆,他想与之长相厮守,但事实是,他只能和母亲一样,除了不放下,不遗忘,已没有了别的办法去成全自己。
霓凰看着眼前消瘦而疲累的人,只觉眼中的泪水就要不受控制的涌出,在了然后却只剩下无能为力。
“你,你对兄长……”
“别问了,就算,也都没有意义了。走吧,回家去吧,霓凰。”
再道一声珍重,策马离去。
这三年的时光对于霓凰来说,如同一场梦,失而复得后的失去让人更不能接受。
梦总是要结束,而现在,她要回家了。
无法挽回的牺牲,只能让自己一直一直过得平安幸福,才能觉得没过辜负。何其悲哀,又何其无奈。
三年后
琅琊山顶的亭子中,蔺晨正与一青年手谈,打磨得圆润的黑白棋子在纵横见交错,那青年轻捻棋子的葱指在黑色棋子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白皙。棋局旁的一个矮案前,一位少年正在煮茶,热水氤氲着,杯子在少年认真却笨拙的指尖偶尔会洒出些茶水,那少年也浑不在意。
他旁边正下棋的青年用余光瞄了眼少年的动作,然后微微一笑落下一子。
“呀!”蔺晨看着棋局的走向皱着眉头投子认输了。
“不玩了不玩了!”
“苏哥哥,喝!”蔺晨认输的声音和少年的声音一起响起。
蔺晨顿时装作勃然大怒:“梅长苏!你是不是算计好了时间结束棋局的?你这臭小子就不能让让我!下次别找我下棋了我告诉你!”
那青年赫然正是“已死”的梅长苏。
梅长苏倒也习惯蔺晨耍宝,自顾自的做到小少年飞流身边,拿起飞流刚泡好的茶轻抿一口,然后点点头恩了一声。飞流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开心的笑了起来。
蔺晨也过去取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然后道:“我这儿有个消息,不知当不当讲。”
“若是觉得不当讲,就不要说了吧。”
蔺晨一噎瞪了梅长苏一眼道:“我自然是觉得当讲才开口的,只是你会不爱听。”
“既然知道我不会爱听,即使当讲,你也应该保持沉默。”
蔺晨彻底不理梅长苏直接道:“我可是听说,那位病了,好像还挺重。”
梅长苏执杯的手顿了顿,然后放下茶杯。
“听说那位是心病。好好的无内忧无外患的,却勤勉得不得了,一天就睡两个时辰,不立后不封妃,身边也每个贴己的人照顾,天天忙得像这个国家马上就要覆灭了一样,几乎不休息。他倒是对那个先太子的儿子不错,力排众议让小孩儿在后宫住着,这些年来,每天都要抽一个时辰亲自考教那孩子的功课。听说因为最近的重病,朝臣对这孩子恢复身份的事情好像也不是那么反对。”
“庭生弟弟?”飞流认真的听了半天,才听出来是谁。
“哎呦我们飞流越来越聪明了!”蔺晨伸出手就要去掐少年的脸蛋,被少年嫌弃的拍开。
“哦对了,我还听说那位最近在接触江左那边呢,说是想要不日来祭拜故友。你说是不是想要临死之前再见一面的意思?”
“蔺晨,够了。”
蔺晨不在表现出嬉闹的神色,而是也沉静下来。
“长苏,京城事了,你利用那枚安插在宫中御膳房的暗装诈死,然后因为那位一直关注江左一带也不能回江左盟,这四年年便一直流浪至今。你告诉我,这是你早就计划好的,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但是,你不快乐。”
“你说你会淡忘,对人对己这样都好。我一开始也以为,以你的为人和聪慧,必然能说到做到。但是事实是那位那边郁郁寡欢痛心疾首了这么多年不曾放下,也这儿也好不了多少。”
“你俩一定要这么互相折磨么?”
梅长苏默默听着蔺晨说完,才开口“他如今是一国之主,有他的职责和义务。我不可能委身入后宫,也不可能在他殿前只做个普通朝臣,最后一条,无论他是否愿意,我也不能因一己私情亡故国家兴衰。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你倒是自作主张,但我看那位可不是这么想的。况且,那位先太子之后今年也二十岁了。我记得你十三岁就上了战场,二十岁的时候江左盟已经在你手里名声大噪了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想说,如果你们二人都活的如此不愉快,何不给彼此一个机会呢?”
夏日的风习习而来,吹落山顶一颗不知名灌木上的小花,浅粉色的花瓣被风吹入亭中,而后其中一片缓缓落入梅长苏的杯中,轻薄如翼的花瓣在茶水中荡起一层层涟漪。
作者有话要说: 讲真,我本来是想这章就完结的,结果看样子还有一章- -
开头难,收尾难啊!
关于长苏为啥没死,咋诈死的,还记得隽娘么?宝贝儿们,隽娘就是那个御膳房的暗装233333
虽然我看到评论里有人说宗主有火寒毒百毒不侵,但是没事瞎吃□□也会生病啊!既然提前知道了,谁还会吃□□啊- -分分钟让蔺晨给做了无毒无副作用的假死药吃才是真绝色- -
于是没人猜对23333333
最后感谢捧了钱场金主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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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erfeifei6852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08-10 00:34:07
么么哒~我要去码点不可描述的番外别拦我。
☆、四十六章 重逢
皇宫中,称病的皇帝并未如传言一般病重卧床,而是坐在案前书写着什么。这些日子借着‘重病’之由虽然萧景琰没能将庭生立为太子,但却还是封了庭生为睿王,不但如此还将睿王放在户部历练。且将原来的靖王府赐给了睿王。此意何为不明而喻。
而睿王此时也端坐在侧认真看着本奏折,时不时还在另外的宣纸上写上几句。这若是让大臣看到,估计又要死谏了。
萧景琰住笔后问睿王:“吏部那里的考评名单怎么样了?”
“回禀陛下,初拟已经定下,吏部那边明日应该就会上折。”
“恩。”
沉默半晌,萧景琰望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二十岁的成年人了,个子都要赶上他了,这些年除了读书,骑射弓马也未曾落下。随着年龄的逐渐增长,这孩子越来越像当年的祁王了——无论是相貌还是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