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失去意识前,他隐约听到摩严担忧的呼唤。他也感觉到一双温暖而有力的手一把接住了他,鼻尖是不论时间多长都无法淡去的沉香味。哪怕身处血腥冲天的战场他也清清楚楚的闻见了。于是心上更痛,晕的却很安心。
摩严一把打横抱起流音,看着淡蓝衣襟上的斑斑血迹,心疼使他本就冷酷的脸更加阴沉。
那头白子画衣袖翻飞,自作主张,收了南无月魂魄。这头摩严啥也不想管了,事情的后续发展起不了什么大变化了。于是抱着徒弟和笙萧默一会合,就
吩咐了一句:“你等着子画,由他自己处理吧!阿音伤的重,我先带他会长留。”然后抱着流音跑了,他
担心流音的伤势,竟是多留一回儿都不肯。
所以摩严也不知道,之后花千骨一哭昆仑山倾,瑶池水竭。人间下了整整三个月的血雨,没有停息。更是不知道白子画不顾重伤,终于闯破了花千骨的结界,收了花千骨进入瓷瓶。而当他从笙萧默那里知道白子画因为绝情池水的事断了霓漫天一臂,还打掌门宫羽扔给笙萧默说让摩严做掌门之位的时候,摩严气得差点拍碎了书案,然后突然想起还在昏迷的流音,最后关头忍住了手,这桌上有不少东西都是阿音弄得,可别连带着弄坏了。
自此花千骨,从此长压长留山海底,永生永世不得翻身。而白子画,在东海之上,再不曾回来。也于是,流音醒来后,摩严忙的脚不沾地,连来看流音一样的时候都没有,便是摩严来了,大部分时间都是深更半夜在流音睡死的时候。流音默默的将这些往白子画这个老是撂担子不干的师叔身上记上一笔。摩严绝对是长留有史以来最累死忙活的贪婪殿主人,没有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 表示真的不是在黑花妹子啊~~当初看这本书页是虐的死去活来,哭了不少时间。对主角也还是觉得还好的。但是站在写这本小说,摩严流音的视角看,突然各种心疼摩严,你说他操了一辈子老妈子心都是为了谁啊!结果,还要没白子画虐上一虐。表示看到摩严在看到竹染的那一刻,突然觉得摩严果然各种嘴硬心软,明明不想与杀阡陌纠缠却为了竹染。他一直在用他的方式保护身边的人,纵然有些事可能对其他人并不好。可人心如此,谁都想要身边的人好,人心拳头大,又能装载下几个人呢!当然只能尽力保全自己重要的人。
放个小说原句~
杀阡陌整个人顿时僵硬,颓然无力的退了两步。然而发出的致命一击却流星般射向竹染。看似无可闪躲,竹染却自有办法避开,却没想到还没等有所动作,面前突然多了一个人。
“你的对手是我。”摩严硬接了杀阡陌一击,喉间一丝腥甜。
喵喵~看着护的,简直不要太明显~
☆、章二十九
第二十九章
可惜,流音被竹染留下的一句话搅得心神不宁,本来心思就多。人一病,摩严还不在他身边,他想的就更多。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脑子里一下是竹染似笑非笑的嘲讽模样,一会儿又是花千骨被绝情池水淋的满地打滚的模样。而想的最多的,还是摩严,温柔给他束发,抱着他一步一步走的,还有毫不掩饰对师徒不伦的厌恶的。每每想到这里总能痛的他蜷缩起来,想下一刻就冲出去,离开这个地方,离开摩严,离得越远越好,似乎这样他就不会再想他,就不会有情意勘破的那一天。
可是,离不开。不论受没受伤流音都离不开。哪怕日日夜夜耳边都回响着摩严那一句,“这个妖女大逆不道。爱上自己师父,活该生生丢进绝情池里活活腐蚀的剩不下根骨头。这样一个背德逆伦,大逆不道的人,值得你为了她求我?”
“爱上自己的师父,活该生生丢进绝情池里活活腐蚀的剩不下根骨头。”
爱上自己的师父,活该生生丢进绝情池里活活腐蚀的剩不下根骨头?
怎么可以呢?
“你说摩严知道了会和白子画一样当做不知道呢?还是干净利落的,杀了你!”
他会杀了我么?师尊?你真的会杀了阿音么?
他不停的想不停的想,他知道他逃不开,他知道他躲不掉。便是在凡间,那三百多个日日夜夜,他都没有一刻不在想摩严。心魔已生,斩杀不得!
于是从能走动开始,便是一杯又一杯的给自己灌黄
汤。每一夜都醉到天明。夜深后,又继续一轮轮回。他在凡间不知道放了多少坛酒在墟鼎里,总要喝上一些才能入睡,而现在酒已经将近见底,他却每每要醉死过去才能安稳一夜。
摩严放下笔,松了口气,可算是完了,瑶池之后事情多的要命,便是他也觉得有点勉强啊。若是平日都四更的时辰了,摩严想想也就在书房歇会儿算了,但是想想自己已经小半个月没见到阿音。想了想还是熄了灯,去看看他睡着的样子再看看他伤养的怎么样也是不错。应该是好的差不多了的。
但是一到自己房门口,还没拐弯看见流音呢,摩严就先默了。他有几日没来了,怎么就连地方的味道都变了。摩严蹙起眉,拐过弯曲的回廊,不意外的看到流音一个人坐在门前的台阶上,身边撒了不少的酒坛子,还有一坛被打翻了,细细的一线液体还在不停的往外流也没人去管。摩严闻见的味道怕正是来自于它了。
流音坐在凉凉的石阶上,安安静静的呆一会喝一口酒,又发一会呆后便又一口酒下肚。
摩严本就蹙着的眉蹙得更紧,威严的气势在脸色沉下时越发压人。这孩子,一看就知道有心事。他可不记得流音有喝酒这个习惯,平常用滴酒不沾来形容也不为过。纵然是喝也不过小饮几杯,现在他这一口就抵得上他一回喝的量了。摩严可知道流音的酒量虽说算不上一杯倒,但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摩严吐出口浊气,抬脚朝流音走去。流音现在脑子发混,完全没发现身边多了个人似得,举起酒坛仰头欲饮,却被半道上突然出现的一只手给截了下来。
流音眨眨眼,看看面前修长的布满了岁月磨砺的手,任由摩严拿走了酒坛放在一边。然后呆呆的偏头看与他并排坐着的玄衣人,呢喃了一句:“师尊?”
“恩。”摩严应他,看他面颊泛红,双眼迷离没有焦距,知道八成是醉了,也没生气,只当他是真的心情不好,前度时间发生的是搁谁那儿,想必心情都不是太好,如同重见竹染的摩严也只是在外人那里表现的不在乎罢了。“喝醉了?”摩严问。
声音低沉,还有点哑,却可以轻易的听出里头的关怀。这样的特殊无疑是最迷人的。流音又咋了这样,似乎是看面前这个更清楚些,有似乎是想确定这是不是幻觉。他想开,说自己没醉。可喉咙发紧愣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好摇摇头,希望摩严可以看懂他的意思。又觉得自己这样狼狈又没形象的喝闷酒好像很容易让看重礼节的摩严生气,扯了扯摩严搭在膝上的手边的袖子,觉得喉咙好像好些了,声音如同欲哭未哭的孩子,涩涩的说:“您别气我。”
摩严拍拍他的手背,流音手一动就想要抓住那温暖干燥的掌心,可摩严放开的太快,他来不及。只能落寞的握住自己的指尖,有点凉。耳边摩严的声音轻轻的响在空寂的夜里:“怕我气,就别喝。有什么事说出来也就是了。”
说出来?师尊,您是想说烦心的话可以说给你听么?流音竟是一时回不过神来,他这一生有这么一个待他好的人,是不是该无悔无憾,心满意足?
流音不说话,摩严也没再开口。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四周静得只有风吹动树梢的“沙沙”声。摩严见流音又傻傻的盯着自己看。无奈,觉得流音真的醉的不轻,还是赶紧带人回去的好,有事明日再说也不迟。于是摩严站起身,流音的目光也一直跟着他。
流音在想什么呢?他在想夜半昏,月半明,真是朦朦胧胧美的似梦如幻,如同他夜夜醉倒后的亲眼所见,眼前这个人到底是真实还是我的一念虚妄?
摩严拂去身上的灰尘后,见流音还坐着,便伸出手:“起来,不想说就回去休憩。”
流音偏头,缓缓的将目光从摩严身上移到了自己面前的一只等待着他握上去的宽大而温暖的手,然后迟疑的抬起自己的手,认真的将自己的手放到他看到的那只手上,可手还是空落落的。
“......”摩严无言的看着自家一向聪明伶俐的徒弟范二,傻兮兮的看了自己许久也就罢了,他手好端端的放在他面前准备拉他起来,他却将手放到他手的旁边,放空了还抬着手,呆呼呼的看着。没听说谁醉了迟钝成这样啊?难不成这是徒弟特有的耍酒疯的方式?摩严从未见过流音喝醉,也不能下定论,只能迁就了呗。于是,手一转握住了那只悬在半空
的手。
一握紧,掌心火热贴着陶瓷一般的冰凉。流音的体温本来就偏低,又在门口吹了大半夜的冷风,不凉才是有鬼。
流音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手背上灼热的温度烫的他一哆嗦。可不想放开,就算被烧成了灰也不想放开。你看,月色下的人面容不清,却意外的柔和,不见高高在上,只有一伸手就能环抱住的亲近。那么近,那么柔,便连额上的疤痕也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晰起来,只有那一双深邃的眼睛愈发明亮。真好看,其实师尊真的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