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然晚上还有个活动,聊了几句就去忙乎了。子桑躺在床上酝酿情绪,推门进来的是桑芸清,子桑就没了演的兴致——骗她着急实在是有心理障碍。
剧组放假,子桑要有几天的时间呆在姚家。她索性就钻在被窝里不出来,直到老爷子拿拐杖敲她的床,气吼吼地叫:“不是能站起来了!!?!还在床上赖着干什么!起来!”
姚家没有赖床这一说,姚林是每天五点就得起来锻炼身体的,不然老爷子会拿拐杖敲他的腿,说他没有上进心,堕落,不思进取。
子桑是个例外,一来她不听老头的话,二来老头私心里还是纵容她的。起晚一点还能忍受,两天不下床那可就太过分了。
对于这个老头子,子桑飙演技完全没压力,眉心一皱,低低地说了一句:“我腿疼……”
老头就慌了:“啊?怎么还疼呢?你妈妈不是给你按摩了吗?”
“是啊。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疼得厉害。我昨天想起床活动一下,腿还打软,膝盖都给磕青了。”
老爷子急得转圈,跟桑芸清说:“给那个女演员打电话!叫她到家里来!”
桑芸清提醒:“她叫钟离然。”
老爷子觉得这个姓有点熟,不过也顾不上了:“就钟离然吧,让她今天就过来!”
结果钟离然的回复是:“我这边走不开啊,晚上十点还有个晚会要参加。”
这下连桑芸清都生气了,板着脸把手机扔到一边,看都不想再看一眼。
子桑给钟离然发微信:“你到底要干嘛?”
没回。
到了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子桑被一阵说话声吵醒。睁开眼还没缓过睡意,一个人影晃进了房间,先俯身在自己头上揉了一把。
“腿又疼了吗?”
极尽柔情,风霜雪意都化在了身后,只剩春来柳条抽枝的暖意洋洋。
子桑是彻底懵了,半天才问出来:“你不是有晚会?”
钟离然笑着站起来,一边脱掉大衣一边说:“提前溜出来了,这不连夜开过来。”
她那边到这里,得开四个多小时的车。
桑芸清在一边,忙伸手接过钟离然的大衣。钟离然笑道:“谢谢阿姨,我暖暖手先给淑凤按摩,有什么我们待会儿再说。”
桑芸清头点得像小鸡,回身推着老爷子往外走:“爸爸我们先出去吧!”
老爷子脸色阴晴不定,忍了忍什么都没说。
桑芸清看不出来似的,还在一边感慨:“真是为难阿然这个孩子了,肯定累坏了。也就是她对淑凤的事情这么上心,我看比姚林这个当哥哥的还强上几分!”
当天姚林被老爷子骂了六次,挨了拐杖三次抽,一肚子委屈。
钟离然掀开子桑的被子钻进去,抱着子桑亲了一口:“困死我了,宝贝我先睡会,十五分钟叫我。”
子桑:“……你倒是起来先把门给锁上啊!待会儿他们进来了你说什么?”
钟离然在她脖子里蹭了蹭:“没事儿,实话实说呗!”
钟离然说完那句就睡着了,子桑还不到起床的时间,觉不够,撑着眼皮煎熬,也是昏昏欲睡。
十五分钟,比起深夜四个小时来说,也是很少了。子桑攥着钟离然的一撮头发,拉到鼻子底下闻了闻,还有酒味呢。
钟离然呆了半天就走了,临走时跟老爷子说:“实在是太忙了,对不住。要不然……我把淑凤带走?”
子桑:“我戏还拍不拍了?你走你的,我这边没事儿,别来回跑了。”
“好嘞!”
话是这么应下来的,隔了一天钟离然又跑过来了,还带了两盒茶叶给老爷子:“上次从酒会上跑出来,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您尝尝这个茶叶,我不太懂茶,不过我爸爸说很不错。”
老爷子冷哼:“要喝茶我没有啊?你来是给淑凤按摩腿的,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结果钟离然一进房间,老爷子就招呼桑芸清给他泡茶。果然是好茶。
“年轻人就是见识少!这么好的茶居然不懂!”
老爷子品着茶突然就想起来了:“c市的钟离?我怎么记得有这么一家?”
桑芸清一脸茫然,她肯定是不知道的。
老爷子:“她爸爸也是个唱歌的,她妈妈是跳舞的。一家子都是干这个的!”
钟离然第三次来的时候,子桑已经能让人搀着走动了。两个人出去关在一间卧室里,门一锁就开始搂搂抱抱。子桑推开钟离然:“什么场合也不看啊!离我远点!——我一直没想明白,第四个占卜到底是什么?”
钟离然正想方设法往子桑嘴上凑,随口答道:“美妆节目,达到一千二百万粉丝。”
说完她自己就怔住了。
子桑掰着她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你怎么知道?”
钟离然撇开头,又被子桑给掰了回来:“你见过黑猫了?”
瞒不下去了……钟离然叹口气:“是啊,前几天见着了。我说,你都见她多少次了,我这见一次你着什么急!?怕我抢了你的好运气啊!?”
子桑还是盯着她:“你别跟我贫。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钟离然:“我能做什么啊!?你见黑猫都做什么?”
子桑冷冷地开口:“拿刀捅她。”
钟离然吓了一跳:“你上次跟她动刀子了!?不是说了,弄死她,你腿也好不了了么!?你太乱来了!”
不弄死她,她可就要盯上你了啊……
但是好像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工夫,走到现在这个局面,还是失控了。子桑骗了裴南,一定要进这个剧组,就是想完成黑猫的所有占卜。还差六个,六个占卜以后,黑猫就消失了,她就没机会再去找钟离然。
现在……
子桑深呼吸,压着自己的情绪问钟离然:“你到底做了什么?”
钟离然沉默片刻,老实回答:“做了梦。”
☆、第77章
“你到底做了什么!?”
“做了梦。”
梦里有奇怪的房子,有绿色的石头,有鲜血,有占卜。
子桑一阵无力,说什么都没有用了。钟离然一直很坦然的样子,翻身从子桑身上下来,在一边坐好,蹭子桑的肩膀:“你不问问我是什么占卜吗?”
子桑想说“爱是什么是什么,不关我的事”,这种赌气的话说出去大概是很伤人的,她权衡了一下,没开口。
不高兴又不能骂人的时候,她就不说话。钟离然知道,但是假装不知道,依然语调松快地和她讲:“跟你的方式不太一样,黑猫给我的占卜,都是反向的。”
子桑掀起眼皮看她。
钟离然解释道:“她是让你去做这样那样的事情,以达到某一个特定的结果。给我的占卜是,不能做我接下来的事情,以避免造成的损失。”
子桑有点怀疑,这跟黑猫给她传达的信息并不一样。黑猫的初衷并不是好的,那她还会给钟离然正确的占卜?
难道不会刻意误导她吗?
子桑想了想:“你现在在做什么?”
“《嫁妆》杀青了,在筹划下一部电视。不过占卜说要放弃这个项目,会赔钱的。”钟离然顿了顿,“我并不打算听她的。”
子桑心头一颤:“喂我这边还没好利索呢,你别乱来!她本身就是超出科学解释范围的存在,你不听话,到时候会出什么事?”
钟离然:“我干嘛要听话?!我要听也是听你的。”
钟离然又想要一个亲吻,黏黏糊糊的,蹭个没完。
子桑推开她:“正经的!你别乱来!”
钟离然笑:“放心,没事儿。”
钟离然说她今年是事业转型期,会很忙,自己可能就不怎么接戏了。不接戏意味着她会呆在横国的时间少很多,离子桑就远了。要说拍戏其实还省心,跟上班打卡一样,下了戏就能休息了。真转幕后,闲杂的事情反倒多了起来。
子桑听钟离然抱怨,嘤嘤嘤地哼唧了半天,话还没说上几句,就听有人在那边叫她。子桑想了半天,给她想出来一个安慰自己的理由:“最起码你现在晚上能喝水了呀!”
钟离然:“你不如说,我这是在赚大钱呢!”
子桑行动无碍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导演特别高兴,当场就给她加了一段舞蹈戏,搓着手傻笑:“我跟你说,网友都等着呢!这几天你辛苦一下,下了戏加个班,让老师教你。”
子桑倒是不怕辛苦,只是在练的时候,她总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老师拿了瓶水给她:“你是不是还没恢复好?!”
子桑只能应了下来:“还是有点,感觉腿挺沉的,累。”
她怕这不是没恢复好,而是什么后遗症,越想脸色越不好看。老师让她去休息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好转。一支舞磕磕巴巴地练完,子桑熬了几个通宵,才勉强找回来一点感觉。
她功底深厚,发挥失常倒也不太明显。拍摄技巧再掩饰一下,呈现出来的画面效果竟然非常棒。导演很满意,连着夸了子桑好几次。子桑白着脸跟导演请假,导演当她这几天熬太狠了,逼着她拍完最后一场,就放她走了。
子桑是有点失落。她从小对身体的感知程度就很高,很敏锐。冷不防迟钝下来,好像是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了。子桑烦躁得换电视频道,莫名其妙地就想到黑猫了,然后又想到钟离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