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很严肃：“都是僵尸——我自己买的。”
偷拍者的下巴掉到地上。
钟离然咂咂嘴，摇摇头：“我竟然一时半刻不知道该心疼哪一个。”
被现实严重伤害的田田没动，偷拍者保持着被压趴在地上的姿态，犹豫地跟田田打商量：“要不……我现在再拍一张钟小姐的？”
钟离然：“我姓钟离，谢谢。”
子桑摆出震惊的表情：“你居然不是姓钟！？！”
钟离然：“……你不知道吗？”
子桑恢复淡然：“知道，但是我得配合一下我的粉丝——你要知道，六万粉中出一个活的，这是件很辛酸的事情。我要好好保护他。”
钟离然忙招呼田田：“你快起来，别把这么珍贵的粉丝给压嗝屁了！”
田田悲痛欲绝地去墙角种蘑菇了。偷拍者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溜溜达达的，又兴奋又羞赧，一点点往子桑这边蹭。
子桑：“你要签名吗？”
偷拍者欲语还休，娇滴滴地一低头，轻轻“嗯”了一声。一个大老爷们，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
钟离然感慨：“都说粉随蒸煮，怎么你家的风格跟你差那么多？！”
子桑：“大概……是黑粉吧……”
偷拍者被踩了尾巴一样，“嗷呜”一声就蹿到子桑面前了，粗嗓门郑重其事地大吼：“我是真爱粉！绝对是真爱粉！”
子桑默默后退了一步，抹了一把脸上并不存在的唾液，从包中摸出一个签名本，随便翻开一页，撕下来一张，拍到偷拍者的手上：“签名给你，向后转，齐步走，再见！”
偷拍者原地三百六十度转了一个圈，眼巴巴地看着子桑：“能合照吗？我真得很喜欢你！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从你拍第一支广告开始，真是眼前一亮的感觉！我还看了你上学时期的所有舞蹈视频，真是太美了！我真得好喜欢你啊！每天晚上睡觉前我都要把你的微博翻一遍！真是虐得我身心具爽！”
偷拍者碎碎念，一脸陶醉。
子桑转向钟离然：“能不能借你的助理一用？”
钟离然挑眉：“做什么？”
子桑指偷拍者：“关门，放助理！”
钟离然笑道：“这种小事就不用麻烦田田出场了。”
钟离然往前走了两步，冲偷拍者眨眨眼，指尖把一缕头发搭到耳后，巧笑倩兮：“合照不可以哦！小桑现在生病，我正要带她到医院去。”
偷拍者的声音戛然而止，瞪着眼，愣在原地。
钟离然冲他挥挥手，拉起子桑，走了。
子桑：“可耻！你有六千万粉丝，居然还来勾引我这唯一一个活粉！”
钟离然：“你可拉倒吧！当我不知道，你一条微博一万赞，快赶上一个千万粉大v了！”
两个人拐进另一条胡同，子桑轻轻挣脱钟离然的手，自己揉着被她抓红的手腕：“老实说，你偷偷摸摸窥我的屏？”
钟离然很敷衍地点头应道：“是是是，我早就爱上你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就这么随口说了出来。
子桑突然沉默了。
这沉默来得猝不及防，空气尴尬地凝滞在一起。钟离然才发现，自己已经习惯她牙尖嘴利一本正经讲冷话的样子了。
这个样子，依旧面瘫不变，骨子里却也跟着严肃起来，让人一下就慌了神，很害怕。
怕什么呢……
怕她那颗不辨形状的心脏中，会沾染上外来的污渍，无法保持她原始的状态。
怕，眼下这欢愉轻松的相处时刻，会划上终止的符号。
钟离然咽了口唾沫，看着子桑：“你想什么呢？”
子桑突然抬头，紧紧盯着钟离然：“我的粉都买到哪里去了？”
钟离然：“什么？”
子桑：“我是不是被骗钱了？”
钟离然：“……”
子桑捏着下巴思考：“我以为一万和五万是活粉和僵尸粉的比例。”
钟离然：“你还真地买了粉！？”
子桑目光幽暗，沉沉地落了下来：“我可能真得被骗了钱！”
钟离然：“……”
子桑露出悲愤的表情：“我要去找那个淘宝卖家维权！回见！”
她绝壁是逗我玩儿呢……
钟离然一阵无力。
田田从后边跑过来，举着部手机，冲钟离然喊：“阿然姐！秦纱姐的电话，说喵喵跑掉啦！”
喵喵……
子桑停下脚步，纠正道：“她叫摇摇。”
田田：“摇摇喵跑了！”
子桑：“哦。”
然后她重新迈开步子，完全没有留下来听完的打算。
钟离然一把捉住她，强调：“你的猫丢了！”
子桑嫣然回眸：“是你的猫。”
钟离然：“……合同还没签，你拿不到一分钱。”
子桑立刻转回来：“什么时候能签合同？”
钟离然：“找到猫的时候。”
子桑积极地冲司机明招招手，叫他过来：“我们终于有一个主题了。”
“什么？”
子桑：“找猫！”
司机明：“……”
主题并没有什么毛用！到最后还是没有给我目的地！
☆、第12章
事实上，目的地还是有一个的：春天花阳宠物体验会所。
子桑觉得这地方听起来像是幼儿园和什么美体spa的结合，其实本质就是一家连锁宠物医院。
医院是半公益性质的，有流浪猫流浪狗，因为怀了孕、分了手、婆婆搬进门等等原因而不想养的家宠，医院全收，免费照顾。有人想领养，合了眼缘也白送，不收钱。
至于医院的开支，单靠演出费用一项就绰绰有余了。
因为春天花阳的老板，是钟离然的朋友。
既然是天后的朋友，那就是半只脚才进了娱乐圈，大腿粗壮得很——近几年的电视剧、电影有一个微妙的趋势，就是爱拿只猫猫狗狗放进去当吉祥物，卖个蠢卖个萌，收视就有了，票房也有了。比起请一个女四号，便宜，效果还好。
这些吉祥物多半都出自春天花阳。
而娱乐圈以及钟离然熟悉的商业圈中，谁家的宠物生个病，需要修个毛、染个色，也会找春天花阳。比如摇摇的合同还没签，田田就先叫了春天花阳的人来接她去做护理。
做着做着，猫就跑了。
子桑叹口气，内心充满了秋风萧瑟的惆怅之情。
我连买粉这种没边的事情都扯出来了，只想赶快回家，喝碗稀饭躺下睡，明天精神抖擞地爬起来学新舞。结果现在要和天后同车共行去找猫。
找一只会说人话、有独立思维能力的神猫。
怎么想都觉得这只占卜这事儿不怎么靠谱。
田田眼泪汪汪地盯着司机明：“我们现在就去春天花阳！”
司机明默默转头：“你看我有什么用，你把老板放到外太空了吗？”
田田眼泪汪汪地盯着钟离然：“老板，摇摇走丢了！你看到了吗？我的心在滴血！”
钟离然：“请把你平坦的平坦胸部露出来。”
田田悲愤了：“你为什么要把‘平坦’说两遍！”
钟离然指尖轻掩在微微张开的双唇上，一副失言的惊诧：“我说了两遍吗？”
田田：“是！的！两！遍！”
钟离然：“我以为我会说三遍。”
子桑默默扶额，揉太阳穴。连自己的助理都调戏，天后真是……寂寞如雪的女人啊……
钟离然一把捉住子桑的手腕，拉到田田面前：“你要是长成这个样子，以后我每天夸你十遍。”
田田怨恨地盯子桑。
子桑表示，我真是躺着也中枪。
然后钟离然手掌做碗状，圆润的指甲借着初上的华灯，亮出一些柔和地光，紧跟着扣到了子桑的胸部。
子桑：“……………………”
“啪！”
清脆的一声响，子桑收回手，凤眸冷淡下来，薄唇紧抿，嘴角绷起一个生硬的弧度。
钟离然的手腕上浮现清晰的红印，衬着白如雪的皮肤，有种凌弱禁欲的……诱惑力。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司机明眼观鼻鼻观心，老僧入定当自己不存在。田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张了几次嘴，都没能说出话来。
钟离然愣了有两秒钟，随即笑一声，揭过那一篇：“也不看着手表在这只腕上，你不疼？——去找猫。明哥，你知道春天花阳的地址吧！”
子桑冷笑一声：“现在去春天花阳做什么？猫都跑过了，侦察案发现场？看看有没有留下血书刻痕？”
她是凉薄的长相，这么一笑，就显出刻薄尖锐出来。
显然，她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台阶没下好，钟离然微微蹙眉，不大高兴了：“都是女人，摸一下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
子桑往前逼近一步，一只手扣着钟离然的腰，伸脚绊住她的腿，在她肩头推了一把。钟离然重心不稳，不轻不重，后背撞在唯雅诺上。
子桑把她压在车门上，仍旧不停地向下欺身。
钟离然一瞬不瞬地看着越来越近的那张脸。
就没有见过比她还标准的凤眼。内眼角敛了神韵，眼梢挑上去，说不出的勾人心魄。鼻梁高挺，往下一双薄唇，也是……越凉薄越惹火。
钟离然嘴角勾起来，溢出一声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