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牌子的,不好吃。”他言简意赅。
虚伪?他在内心嗤笑,这个男人,虽然洞察力满点,但情商依然有待提高。
“啊,还有煮鸡蛋——是温泉蛋哦,空运过来的新鲜货!”平子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拿起一盒鸡蛋放入推车内。
……幼稚,蓝染撇过头去,不打算再看他。
“说起来你还会做饭啊。”平子真子环视着四周,“真是没想到。”
蓝染轻描淡写地打发过去,推着车子走到自动结款机那里:“偶尔爱好,比不得队长。身为贵族比较清闲,是吧?”
平子被噎的直翻白眼。
他确实来自于贵族之家,但并不是什么大的家族,四十六室也是最近两百多年他们家才争得到一个席位,而他靠着自身能力,最后一步一步当上了五番队队长。
对于后来被迫离开尸魂界的他,家族很快也进行了除名,所以当他回到尸魂界时,那些老家伙的脸色都不算是特别好。
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没有什么贵族风范,与朽木白哉那一型相差甚远,但最基本的礼仪也有,气质勉勉强强也有一点,见识的话——大概就是一眼看出蓝染不是那种老实人的水平。
真央的优秀毕业生,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不卑不亢地回答成为死神是要为尸魂界贡献自己的力量,有什么地方不好的会加以学习尽快不足。
明明眼中闪动的是充满野心的光芒,但是却轻易地把那些讲师骗了过去。当时只是轻轻瞥过,直到后来那个人出现在五番队,被自己察觉时,才想起当时那一幕。
这样的人,真是令他觉得无聊;而正是这个无聊虚伪的人从新晋死神一步一步平稳地升为第三席,最后由总队长任命为五番队的副队长,填补了空缺。
居然能爬到这个地步呢,这家伙。
他还记得,那天清晨,在他百无聊赖地用公文折青蛙的时候,有人轻轻叩了叩木制格子门。提交上去的副队长候选名单有一大堆,但是最后四十六室是如何批复的,他也不知道。反正都是些看的过眼的家伙……可是心里清楚,谁会成为他的副队长。
“进来——”他拉长声音,看到的是他所认识的蓝染四席,手里托着一叠公文;逆光之下他看不清他的神情。
“诶呀,蓝染四席,早安,公文就放这里吧。”
蓝染似乎是在那个时候轻笑了一声。
——就像是现在这样。
“居然能发呆到这个时候,虚化还会影响智商吗?”蓝染好笑地看着他。
平子才发现自己吃着吃着,手里夹着鳗鱼就停在那里不动了。他瞪着蓝染:“那是因为这个很难吃,你的手艺也不过如此了啊。”
蓝染摇摇头,拿起碗筷向厨房走去。
穿着高领衫,宽松的布裤,还有拖鞋,灵压微弱,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这样一个男人曾经拥有可以分分钟毁灭一个城市,甚至是整个尸魂界的力量,以及机会。
厨房那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平子把剩下的米饭匆匆吃掉,又想到了那天发生的事情。
清晨飞舞着的灰尘,反射出的点点金光中,蓝染转身时故意停顿,让他看到了自己胳膊上属于副队长的木牌。
“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副队长了,请多指教,平子队长。”
☆、04.
木板的吱呀作响,追随着他落脚的每一步。他对于自己的头发还是蛮看重的,昨晚把头发割的乱七八糟狗啃一样也并非是他所愿。因此他决定今晚就这样,追寻一下那个可疑的哭声才是正经事情。
蓝色的河水,上面还是泛着可以的橘色的光芒。被打磨掉棱角的石头,在河底,白色的泛出青色,青色的又更加深沉。
这里是蓝染川。
他能根据周围的环境认出来,与今早看见的新闻里的场景相贴合,虽然两岸周围的一些建筑有些已经因为现代的变迁而大不一样;但最主要的是,这座桥,就是新闻上看见的那个,虽说远不像是新闻里那样漂亮。
斑驳的朱漆,木质纹理更加清晰,缝隙之间象征着年轮的黑线与指腹亲密接触,湿润冰冷却恍若触摸着活物一般。潮湿的空气变得更加潮湿,但又不会粘稠到令人烦闷的地步。假如没有之前留给他的坏印象,比如什么海啸和女子的哭声,以及太过清静外,平子真子本人还是蛮喜欢这个地方的。
抬起头,漆黑的天空,高悬着皎洁的一弯明月,没有虚圈那种绝望的惨白,而是微微泛着淡黄色的光芒,令人觉得安心。如果是梦境,未免也太过真实;如果是梦境,他又为何能意识到自己身在梦中呢?
他垂下眼帘,又静静端详着流动的深色的河水。
关于蓝染川的传说。
光明寺外的蓝染川,被编入过诸多歌谣。
天满宫俊美的神官与一名京都女子,梅壶相恋,并育有一子。
之后返回了太宰府的神官,被女子深深思念着,甚至放弃了京都的繁华,追了过去。
梅壶放弃一切,得到的却是神官正妻的虐待。不堪折磨的梅壶忍无可忍,跳下蓝染川自尽。
神官终日抱着梅壶的尸体哭泣着,祈求上天能让她活过来。终于,天满天神被神官和梅壶的恋情所打动,复活了梅壶。现如今,蓝染川的桥边,还有一块记载着梅壶复活故事的石碑。
蓝染摘下眼镜,把平板扔在褥子边:“只可能是看到亡灵之类的吧,这样说,蓝染川本身以前就是一条灵脉,只不过后来因为干涸掉,才失去了灵气。”
他还是睡在地上,而平子睡在床上。经过一天的折腾,蓝染看起来似乎真的与普通人无异,有一些疲倦。假如是他躺在床上,平子躺在地上,蓝染百分百会说什么“床让给你好了”之类的话,即便一开始是他强占了别人的床。
“喂。”他保持平躺,眼睛直勾勾看着天花板,“想睡床上吗?”
“不睡也无所谓。”蓝染的声音很平静,可能是因为困了,带着一点慵懒。
“看你今天这么累,今晚你可以睡在床上。”
“我今天这么累应该怪谁?”
平子咬着后槽牙:“那你在去京都之前都一直打地铺吧,反正在尸魂界的时候你也是在睡榻榻米。”
谁知道蓝染直接爬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把褥子收起来放回柜子最上层,然后拎着自己的被子和枕头,躺在床上不动了。
……幼稚!平子把头埋在被子里。可能是灵力被压制的缘故,他的精神也不算是很好,因此背对着蓝染就这样沉沉睡了过去。
他为什么会梦见蓝染川呢?
静静流动的河水,看起来就十分冰冷。忽然,一阵寒风吹来,他缩了缩脖子。身上只有死霸装和羽织,不过一年四季他都是这个穿着,也从未感觉到过冷。这个寒冷显然不是一般的寒风吹过而已。
其中一定有着别的什么原因。
远处传来女子的哭声。
啊啊,如果按照蓝染说的那个故事的话,这里是蓝染川,那边就是那个跳河自杀的女子了吧?
随着风传来的哭声,在他有意识的寻找下,渐渐变得清晰。月光下,金色的长发拖在朱漆斑驳的桥面上,让平时耀眼的发色被淡化了不少。他这次没有选择割掉自己多余的头发,打算就这样随它去了,总比割的乱七八糟要好。
“私の……あなたは……どこにいるの……”
我的……亲爱的……你在哪里……
莫非真的是哪个女子吗?
断断续续哭泣着的声音,十分年轻。在这样的年纪死掉,想必也是十分不甘心的吧?
他慢慢走下桥,沿着河边,向哭声传来地地方走过去。
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他的头发有几缕滑下河岸,与睡眠接触。
金色的发丝被暗色的河水浸染。
缓缓滑动的金色发丝与羽织摩擦的沙沙的声响在夜晚变得格外清晰,但随着河水的浸染,摩擦声音渐渐归于虚无。
平子真子这次早于蓝染先醒了过来。
不知道何时,他已经面对着蓝染睡了。死神穿着义骸睡觉时是没有呼吸的,休息的话也只是灵体在休息。然而蓝染没有穿义骸的情况下,不仅周围的人类可以看到他,而他睡觉时呼出的气息,也被平子感受的一清二楚。
棕色发丝散乱在枕头上,没有戴眼镜的睡颜。虽然失去眼镜后这张脸的线条陡然犀利了不少,但是在平子看来顺眼了很多。
微微苍白着脸,呼吸有些乱,平子这才发觉刚才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没有控制灵压。
在未有防备的时候,他被拽下岸,在河中挣扎着。明明是一眼就可以见到低的河,在沉入水下时才发现深的可怕。未知的黑色的生物攀附而上,在他耳边用最甜腻的声音,低声说出诱惑人堕落的字句。
这太可怕了,平子赌上自己的斜刘海这肯定跟蓝染有关系。
不过即使失去力量,连一点点灵压都承受不了,蓝染惣右介为何还保持着镇定沉静呢?他是真的有办法自保吗?
还是这样睡着的他比较无害。
即使全身上下不能动弹,也保持着信心,开口施放舍弃咏唱的高级鬼道,轻易就阻挡了灵王之力的奔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