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成功时使用的封印也并不在他的身体里,一次性的封印,用过就废掉了;他不确定的是,那最后的锁链……是否会因为这次经历而松动?
帽檐下浦原的神色十分凝重。
一直到酒店时,他们发现平子靠在电梯边,一脸不耐烦。
蓝染转头向浦原解释:“他只想着回来,忘了房卡在我这里了。”
“你们那是什么表情!……喂!一护!我看到你笑了!不要把头扭过去!我看见了!”
但是在前台人员的眼中,只有蓝染一个人,先是看了看旁边,然后带着微笑走进电梯中。
“那个,平子队长的房间,要怎么办呢?”
中岛十二席捧着公文,在送到蓝染的房间内时,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维持原样吧。”
说着,蓝染摘下眼镜,轻轻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反正以前不也是那样放着了吗?”
中岛露出有点悲伤的表情,不过又很快掩饰好了。
“蓝染副队长……”
她把公文放在桌面,然后站在他的桌前,黑色干练的短发在耳边晃动了些许。
“副队长,以后会很忙的,而且也没有空着房间不用的道理。”
自从平子队长因公殉职后,蓝染一个人承接下了队长和副队长所有的工作。既要安抚惶惶不安的队内,又不能耽误工作,真央的讲学也没有辞掉,可谓是分身乏术。
好友黑井十席已经嫁人,改随夫姓川上。川上家作为一个小贵族,虽然家风较严,不过考虑到未来的当家夫人的确是个优秀的死神,说不定可能在五番队靠着资历站到一席之地,也没有让她辞掉队内的职务。但是最近听说黑井……不,川上十席怀孕的消息后,本来就很劳累的蓝染副队长还是不由分说给川上放了假期。
“川上十席也很想回来帮副队长一起处理事务呢——不仅如此,原十七席也从四番队回来,要我到您这里拿点文件处理。”
“啊,原君……”
听完她的报告后,蓝染看起来更加头痛了:“我已经说过,由我来处理就好了,原君的伤需要好好休息吧?还有川上十席,不放假的话川上家的当家也会很在意,我并不是因为考虑到她怀孕所以才强制让她去休息——”
“但是全队都很担心……”
中岛着急地说:“您——副队长,您——明天是您的就任仪式……”
“也就是说,明天我就是五番队的队长了。”蓝染重新戴上眼镜,温和地看着中岛,“先不要站着了,我们一起喝一杯茶。”
没有等中岛拒绝,蓝染站起身,转到后面的房间。过了一会端着托盘,倒上茶水,一杯递给中岛,一杯自己泡好后捧在手中。
“其实也是大家的意思吧?”
中岛接过茶杯后,蓝染慢慢开口说。
“大家的好意,我真的非常感谢,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要更加努力地为全队负责。”
听到这话,中岛有点失望地垂眼看着茶杯,里面的茶叶浮起,在水中竖着。
“明天我就是五番队的队长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真正负起责任。”
很慢很慢地说着,蓝染的目光放到庭院内。今天的静灵庭眼光灿烂,连一丝云朵都没有,只是纯粹的蓝色的天空。
——与虚圈的黑夜完全不一样。
“不仅是对五番队的大家负责,也算是……给队长一个交代吧。”
这样低声说着,他抬眼看着还在沮丧的队员:“如果队长在的话,会怎么说呢?”
不等中岛回答,他又自言自语道:“‘交给惣右介这家伙吧,他最能干了’,这样的话,是吧?虽然我达不到他那个样子,也没有他的胸怀,但是我会去努力。所以最近我稍微有些紧张,并且……”
中岛的眼泪无声落到了茶杯中。
“所以我也想证明,我是确实可以带着五番队一起前进的,就像他那样。”
“不要哭啊,中岛……我只是说了一下我努力的原因而已……”
少女的眼泪不断落尽茶杯中,落到手背上,还有死霸装上。
“蓝染队长……您真的已经很好了……”她抽噎着,“但是不必一个人背负起所有的责任啊……我们……我们也都在您身边啊……”
“放心吧。”
伸出手在少女的头上摸了摸,蓝染直视着少女被雾气氤氲的双眼。
“也是我太过固执了——那么,旁边关于九番队人事调整的那部分文件,麻烦你给原君送去。还有,教导一下银如何处理公文怎么样?之后他就是副队长了,但是毕竟年纪太小,还需要你们的帮助。”
中岛放下茶杯,擦了擦眼泪,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嗯……我居然还哭了,真是不好意思……市丸三席其实也可以独当一面了呢,他真的很聪明。”
目送着少女离去,蓝染的唇边依然挂着微笑。
随后看向放在手边的,五番队的羽织。
然后笑容渐渐消失,他的手抚摸上羽织。
五番队的副队长,然后是五番队的队长。
穿着羽织的男人,憎恨,痛苦,与绝望的目光,有时回忆起来,既觉得快意,又觉得可笑。
明天自己就要穿上这件羽织,就任队长。虽然说是完全不同的羽织,但看着上面的汉字却总是一阵恍惚。
距离自己的目标也越来越近了。
“哟,副队长,午安啊!”
“银。”
习惯性地冲银发的少年微笑,少年手里捧着一沓公文。
“这可不好啊,把中岛君弄哭了。”
身形已经渐渐长开的少年,聪慧又机敏。能看得出来,这个少年接近自己是带着目的,不过具体是什么的话,蓝染并不知道。
“那也是身为我助手的你没有帮我处理完公文的缘故吧?”他轻飘飘地说,“朽木家的柿子好吃吗?”
前襟鼓起来的部分,肯定不是胸部。
“ 那——队长要吃吗?”
“我就算了。”
夜一表示自己变成猫睡也无所谓,并且在想要抱着猫睡的浦原脸上狠狠抓了一下子。
最后又回到了平子和蓝染一个房间,花太郎和浦原一个房间,一护自己一个房间的情况。晚上平子躺在床上就好像是被缚道之一塞绑住一样,直挺挺地躺着看天花板。
独自跟蓝染相处时,还是会紧张。
并且因为……所以现在心里更不舒服了。尽管当时无从发泄的痛苦和颓废找到了符合逻辑的理由,但并不代表他就能顺从接受自己以前喜欢蓝染的事实。
蓝染站在一边用毛巾擦头发,心里想,这个时候又知道紧张了,他永远搞不清平子真子的脑回路。
放在床边的镜花水月的颤抖,首先打破了这尴尬的沉寂。
蓝染放下毛巾,上身还赤裸着,拿起自己的刀。
随后皱起眉头,看向平子。
“管好你的刀。”
平子真子看看自己毫无动静的刀,又看看镜花水月。想到自己的刀一贯恶劣的性格,平子还是试图跟逆拂进行一下交流,然而逆拂并没有搭理他。
蓝染把刀放回床头,在床上坐下来,拿起毛巾继续擦自己还在滴水的头发。
“你很莫名其妙啊,什么让我管好自己的刀!”
假装自己与刀交流过后的平子,为了维护自己身为死神的尊严,这样来了一句。
“你的刀,我没猜错的话,从见到我开始就很不安分吧?”
平子向被子里面缩了一下,声音略小:“那是因为一下就看出来你没安好心。”
“我的刀还难得地安静。”蓝染扭头,皱着眉,看起来正因为自己的刀很不符合他魔王身份地在前上司这里犯怂而不满。
然后他又对镜花水月说:“今天不可以,你需要呆在刀里静养。”
平子这才想起来,浦原提过一句,蓝染曾经改造过镜花水月,使得这把刀的刀魄可以离开刀的本体出来走动。
“我说,”他有些好奇,“以前你的刀魄也会在静灵庭里随便走来走去吗?”
“当然。”蓝染放下毛巾,拉过被子盖上,后背靠在床头,随手拿起自己带来的一本书开始翻阅,因为事件告一段落而且命也保住了,此刻比较放松,“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每次你去流魂街我都能把你找回来?”
平子还反应了一会,才支起上半身抗议:“原来你一直让你的刀魄跟在我身后监视我!”
而逆拂也不会提醒他,毕竟他的话还总是对着自己的主人说谎,看到主人吃瘪了这家伙才会开心,平子真子对自己的刀再明白不过。
可能也是因为不知道镜花水月跟着他的目的,才放任对方跟在自己的主人身后。
“啊,就是这样。”蓝染把手中的书翻过一页,刘海已经有些干燥,发丝垂在额前,“刀和主人都是笨蛋,发现不了也很正常。”
感受到旁边的人愤怒的视线,他还颇觉得好笑,低头对上那视线:“我说错了?”
如果承认的话很没面子,不承认的话又只能说明蓝染比一般人聪明的很多。
于是平子泄气一样垂下肩膀。
“我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