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道来,平静之中暗藏惆怅。暮笙的面上不知何时已满是泪痕。
孟脩祎望向她,轻柔地为她擦去泪水,继续说下去:“我们又分开了三年,我很想你,与那两年不同,那两年,我知道你死了,我想你,但无望,这三年里,我想你,知道你就在那里,迫切地想要召你回来,真心不真心的,也不想管了,只要你回来,让我再看看你。回顾过去半生,我剩下的,只有你了。但我不能,你在那里,有自己的事,你需要外放的资历,需要政绩,我不能耽误你,于是,我便等着,等到今年,等到你来。”
漫长的一篇话,终于说尽,孟脩祎轻轻地吁了口气,身为帝王,将自己的心袒露的这般彻底,在与暮笙的对弈之中,她一开始就输了。
暮笙揪住她的衣襟,忍不住哽咽着道:“我是真心的,除了死而复生那件事,我对你没有说过半句谎话。”
孟脩祎轻抚着她的背,笑了笑:“可你仍旧不信我。勤政殿述职那日,你表现的中规中矩,刻意不出挑,是怕碍了我眼,我寻机降罪与你么?”她是上卿,不必怕抢去任何人的风头,她出风头是应该的,可是她偏偏故意表现的平庸,如此,只可能是顾忌她。
暮笙呼吸一滞,她的确是刻意地不想让陛下注意她,可是,那时她刚说了那么难听的话,她以为……
孟脩祎见她不语,叹了口气,道:“你想知道的,我都说了,可否告诉我,你是否愿意留在京中?”
☆、第七十二章
仲春遘时雨,始雷发东隅。
孟脩祎站在宣室殿石阶之上,东方滚雷阵阵,有雨之兆,她抬眼望向天际,默了片刻。夜已深了,暮笙的身影仍未出现。
孟脩祎闷了会儿,与一旁侍奉的宦官道:“去个人,带上伞具,往政事堂看看,上卿在是不在。”
宦官领命而去。
距那夜的掏心掏肺已过去十余日。那夜,孟脩祎不自信地问了暮笙是否愿意留在京师,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暮笙便连连点头说了愿意。
孟脩祎缓缓舒出口气,唇角漾起一个淡淡的笑意来,那夜的甜蜜与惊喜,而今想来仍让她满怀欣喜。
解决了终身大事的陛下,在淮安君与丞相们的百般暗示下,奇迹般的“病愈”了,又开始临朝。
临朝后,皇帝第一件事便是将滞留在京的郡守们打发了走,又愉快颁诏,命上卿大人马上走马上任,正式履行上卿职责,政事堂从此群龙有首。
安排好这一切,本以为从此便可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的陛下惊讶的发现,上卿大人竟开始早出晚归起来。
早出,她忍了,上卿是要早朝的,碰巧她也每日都要早朝,那便一同早起就是。可是,暮笙不到天黑不归家的行为,令孟脩祎很是生气。
便如今夜,将近戌时了,暮笙仍不见踪影!
雷声沉闷,叠声而至,天空落起雨来,细如牛毛,密若散丝。
麦荣恩撑着青竹伞小跑了来,为皇帝挡雨。
又等了一阵,暮笙终于姗姗来迟。
孟脩祎先是一喜,笑意还未达到唇角又让她都收敛下去,面无表情地看着暮笙一阶阶走上来。
雨落下,路面瞬息间便变得湿漉漉,暮笙踏在上头,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待她终于走到孟脩祎身前,正要与陛下见礼,便见孟脩祎不轻不重地横她一眼,率先道:“走罢。”
言罢,便自转身朝殿中走去。
仲春的雨仍裹着寒意,走入内殿,孟脩祎便嫌弃地盯了暮笙一眼,道:“换了衣裳来。”
暮笙知道自己来得晚了,陛下必是不悦的,便未多言,顺从地跟着宫人去换了身衣裳。
那夜之后,孟脩祎便以冠冕堂皇地理由在宫中为暮笙布置了一间宫室,只是那宫室自布置好起便如虚置,暮笙每日都在这宣室殿过夜。
御前的人嘴巴严得很,事关陛下隐、私,何人敢多言?这二人便过起民间夫妇一般同食同宿的日子。
待暮笙换了衣裳出来,晚膳已摆上了。
孟脩祎坐在食案旁等着她出来。
暮笙心下一暖,柔声道:“我回来得迟,陛下便不要等了,先用膳就是。”
孟脩祎横她一眼:“你也知道你回来得迟?还说自己是个大夫!每日按时寝食的道理都不懂么?我看你也不必做这个大夫了!”
她语气不好,言辞也未多客气,暮笙也不气恼,只是温柔地望着她微笑。
孟脩祎瞬间两颊发烫,转过脸去,快速道:“先用膳。”
一顿晚膳在寂然无声中过去。
暮笙与孟脩祎道:“陛下先去沐浴,过一会儿我为你施针。”
孟脩祎一张精致的脸就皱起来了:“今日不要了。”
平日总听闻针灸扎入穴位,只会产生酸麻,并不很痛,孟脩祎亲自试过,只觉得度时如年,疼得连话都说不出。身体太过敏感,平日里一点疼痛都如放大了数百倍,更何况用银针扎进肉里。
陛下表示不想要了。
暮笙温声道:“今日是最后一回了,这两日下来,我观你脉象,还是颇有起效的。快去沐浴,休要前功尽弃。”
想到前几回所受之苦,孟脩祎不甘不愿地去了。
暮笙便趁这一阵,准备银针。
每到这时,孟脩祎总很磨叽,暮笙知她是想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也不使人去催促,自拿了几篇公文来看。
她在政事堂并不顺利,那里有不少她往日的同僚,资格比她老,经验比她足,曾是她的前辈,结果她外放三年归来,便成了他们的上官,可想而知这些同僚们的内心是如何的不是滋味。
她唯有更加努力,收拢人心。政事堂既是陛下智囊,又为陛下制衡前朝之利器,势必不可人心涣散。
看过三份公文,孟脩祎终于磨磨蹭蹭地来了。
她换了寝衣,丝绸所制,光滑柔顺,上头是金丝刺绣的龙纹,发丝披在身后,柔滑的肌肤还泛着湿气浸润后的红润光滑。
暮笙抬眼便看得入迷,孟脩祎到她身前跪坐下,将她手中的公文取出,放到一旁的矮几上,而后牵着她的手,带往榻边。
暮笙回过神,便去取针,孟脩祎叹道:“夜色如斯,美不胜收,却做如此残酷的事,真是浪费。”
暮笙没搭理她,陛下也就过过嘴瘾罢了,过一阵该躺下还得躺下,该宽衣还得宽衣。
将近半个时辰的针灸,孟脩祎疼得满头是汗,暮笙心疼她,不断地为她擦拭。
待针取下,孟脩祎抱着暮笙,半晌,方道:“终于最后一回了。”
暮笙轻抚她的发丝:“嗯……”
“但是,”孟脩祎顿了顿,道:“若是你要离开,我宁愿借着每日都要扎针的借口,将你留下。”
暮笙沉默片刻,稍稍推了推孟脩祎,道:“我去沐浴。”
孟脩祎立时高兴起来,放开她,还催促道:“快去,快去。”
知道她想点什么,暮笙红了红脸颊,羞得不敢抬首,一言不发地去了。
床榻柔软宽敞,暮笙躺在上面,孟脩祎专心解她的衣带,只是轻轻一扯,衣襟便散了开去。
并未急着将这层藏起了秀丽起伏的美景的遮蔽掀开,孟脩祎抬起头,望向暮笙的脸庞。那如樱桃一般红唇,像蛊一般,令人执迷,令人失神,令人无可自制。
孟脩祎看着,还算镇定的眼神渐渐炽热,她双臂撑着凑上前,准确地将它含住。
柔软湿润,还有暮笙鼻息呼出的香甜气息,孟脩祎合上眼。吻,深入缠绵,一点点破开暮笙的心扉,挑动她的情、欲,让她慢慢地如她一般,痴迷得近乎虔诚。
只是一个吻,暮笙只觉得浑身都在颤栗,脊椎发麻。孟脩祎从亲吻的美好之中夺回一点神智,时时注意她的变化,见她亦为她情动,便从暮笙寝衣的下摆探入。
这几日,朝廷不大太平,礼部的事还未完,丞相又缺了一位。原来的礼部尚书听闻,不知做了什么,竟有证人陆续翻供,篡改证词。
此事,一波三折,陡得令人心烦,幸而近日陛下吃饱喝足,心情不错,便有耐心陪他们闹一闹。
孟脩祎身居帝位,看待事情便喜从大局出发,纵观全局,将各处变故都纳入视线。
前几年,孟脩祎觉得刑部与大理寺都很是拖沓,办起一些需雷霆万钧的事很是不利,便力排众议将北衙禁军更名为锦衣卫,赋予缉捕巡查之权,并直属于天子,不受任何官员差遣。故而,锦衣卫便凌驾于六部之上,加之这两年皇帝任用锦衣卫在朝中颇做了些整顿,锦衣卫不说令人闻之色变,也很让人忌惮。
此时,礼部前尚书便蹲在锦衣卫的诏狱中。
孟脩祎想了想,这些人翻供似乎是她命众臣举荐一名新相而始。这倒是怪了,即便这些人翻供,前尚书的一些罪名也定了,已无拜相可能,那些原本笃定他有罪的证人在这时改口,他们图什么?又或者说,是谁,能令他们改口变卦?
要知此项,便得知晓这几日谁与前尚书有过接触。诏狱监管严格,比起刑部大狱与大理寺大狱更为密不透风,每日进出都有记录签字。孟脩祎便派了人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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