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九幽示意,尤知味手里的铁棍毫不收敛力气的打在顾惜朝身上。
更加密集的棍棒打在身上,视线很快开始模糊了,而这一次失去意识,他心里全是一个名字——戚少商。顾惜朝一边念着这个名字,呼吸渐渐微弱了。
“老大,他不行了,”尤知味摸了摸顾惜朝颈侧的脉搏,一分奇怪,顾惜朝怎么突然虚弱了?
九幽一直在想顾惜朝刚才说的话没有注意,尤知味的禀报让他脸色亥变,拿过一旁的一瓶液体,捏着顾惜朝下颌,生生灌了进去。
顾惜朝每一次昏倒都能很快清醒其实是有原因的,然而这一次,收效甚微。
“去,拿大剂量来。”
“老大,他受不了的。”尤知味犹豫,是他没日没夜的打顾惜朝,顾惜朝身体到了什么程度尤知味心里有数。
“他要是死了,你我都别想活了!那还不快去!”
尤知味慌慌张张的跑出去,九幽不觉掐紧了顾惜朝的脖子,掌心的脉搏越来越弱,九幽恨极的眯眼。
云南香港几次接触,虽然没有从顾惜朝嘴里听到过这话,但是顾惜朝和戚少商的关系肯定不一般,九幽虽然恨顾惜朝入骨但非常清楚绝不能打死他,戚少商的连云非同小可,斩草除根的道理不会不懂,如果顾惜朝在他手上,也许将来还有一分和戚少商对抗的机会!
“快,老大。”
九幽接过尤知味递过来的东西,“你扶着他。”尤知味从后面拖着,板正顾惜朝的头,九幽打开瓶子正要灌药,尤知味将一支板子伸到他眼前。
尤知味建议道,“用这个撬开他的嘴。”
九幽笑着接过,没人会不怕死!一伸一撬,整个药瓶就倒着灌了进去。
灌了一阵子,尤知味觉得怀里的身体突然一动,“咳咳。”顾惜朝呛得咳嗽呕吐。
“按着他。”
顾惜朝双腿双手被缚根本就动弹不得,尤知味用力板正顾惜朝的头,九幽攥着瓶口又再灌了一会儿才放开顾惜朝。
“咳,咳咳。”
撕心裂肺的咳嗽,顾惜朝动弹不得,身体不住的颤抖,就像一条离水的鱼,在岸上垂死的挣扎。满脸的水渍,分不清是汗水、药水,或者泪水。
九幽看了一会儿,他手里还拿着尤知味刚刚递过来的板子,一步步绕道到顾惜朝身后,九幽突然用力一扳手打在顾惜朝后心。
“啊!”
一声惨叫。
九幽解开了绑住顾惜朝双腕的绳子,那一扳手之后,顾惜朝彻底没有一丝反抗的力气,绳子一解开就无力的向前倒,九幽就势接住顾惜朝,“手捆上。”
待尤知味反绑住顾惜朝双手后,九幽才放心的将顾惜朝搁在一边的矮床上。冰凉的床板,顾惜朝一阵瑟缩,九幽干瘦的手指在顾惜朝背心处滑了一下,“对不住呀顾公子,本来我不想在你身上留伤的,但是你总骗我我不得不防,现在我放心了,也就不会再打你了。”
顾惜朝闻若未闻,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
九幽觉得无趣正要和尤知味离开,突然听到,“你这么恨我是因为我背叛了你,是不是被背叛的人都是不会轻易原谅的?”
九幽顿了一顿,“多数人,都不会原谅。”
门板合上的声音冰冷而无情,顾惜朝冷得不行的蜷了蜷身体。
多数人都不会原谅……
戚少商,你是少数么?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戚少商醒来的时候,全身包扎着厚厚软布,微微一动,背上痛得又趴下了。
一旁的息红泪见着戚少商醒来,眼眶一热,“别乱动,终于是醒来了。”戚少商头晕目眩,身上软绵绵没有一丝力气,才一醒来,息红泪就端着药,汤匙一口口喂到他嘴巴,“还好,那天南星醒来,他赶到大厅,当场给你包扎止血。”
戚少商觉得周遭的一切都疑惑了,卷哥站在床边,郝连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疑惑而又意外向息红泪问道,“南星,他没事了?”
可房间里并没有他。
息红泪有一刻的惶然,“哪能没事,听到卷哥要罚你降龙,强撑着从病床上赶来,子弹击中了他的肩膀,不能乱动,他在一旁指导医师帮你止血。”侧首看了看门口,“南星刚才说,你马上会醒来,出去给你配药了。”
戚少商一笑,深深觉得温情和感激,他可以说不后悔,却不能说不愧疚。
“戚少商,你皮真够厚的,这样都烫不死你。”郝连取过息红泪手中的药,照顾戚少商,笑吟吟道:“那只龙,烫得挺完整的,我手艺不错。”
话一落地,房间里的人脸色都变了,戚少商本无胃口吃这腥苦中药,乍然一想到背后的降龙,头朝下尾向上的龙,更没了兴致。
默不作声的卷哥,终于开口道:“南星说,幸亏他没有用一百度沸点的高温烙,只用到七十度,不然脊椎不能要了。这一回,你得谢谢小妖。”
息红泪撇了眼洋洋得意的郝连,又见疑惑不解的戚少商,一笑百媚横生,“他呀,给你烙了只——升龙。你不会永不翻身,现在是风云际会入九霄了。”
戚少商晓得郝连极痛恨他悔婚,他最心爱的人却被自己辜负了,他绝难原谅,怎么会是升龙,升龙在连云是王者象征,难以置信道:“郝连?”
郝连被戚少商的目光看烦了,“戚少商别太感动,我只是一不小心给你烙反了。”
雷卷着力说道:“你以为连云印降龙的烙铁,一倒过来就成了升龙,位置能到,龙纹也能倒置?!既然有心帮他,大男人的有什么不能承认。”
郝连瞬间脸色通红,戚少商陷入沉思,最后竟不是罚而是赏,出言道:“不管怎样,顾惜朝和连云的恩怨都一笔勾销了。”
他说了这一遭话,众人脸上像结了一层霜,瞬间冷了下来。
雷卷道:“你先休息。”
一提起这个名字,所有的人都很伤神,雷卷示意都退了出去,郝连借放下药的机会,悄声在戚少商耳边说道:“卷哥说,都是一家人,他不会为难你,自然不会再去为难顾惜朝,放心休息吧。”
阳光碎碎地照射进来,恍惚着又有人进来,戚少商微微睁开眼,“我生病的时候,你一直都在,我有没有说梦话?”
厉南星换一瓶配好药的葡糖糖,挂在输仪架上,只是微笑,“既然放不下,又何必明知故问。想知道他的消息我可以帮你打听。”
厉南星脸庞上有温润的笑意,肩膀上缠着厚厚纱布,戚少商看着出神,出神之后,又转为悲凉,闭上眼低声道:“不必了。”
他清醒的否定,厉南星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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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朝睁开眼睛,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但是他仍然撑着头看一圈周围,黑白分明但是明显无力的眸子晃了晃,眸光一暗。
仍然是潮湿暗冷的房间,仍然是九幽和尤知味,已经过了多少天了?仍然,是这样。
九幽在一旁观察顾惜朝,阴鸷的眸子里闪着难测的光,说到做到的不再打顾惜朝,只是反绑他双手搁在矮床上不管,但是九幽慢慢的发现,顾惜朝不知怎么了,越来越消沉,现在每天几乎就是靠药物维持。
本来可以有时间和他耗,但是现在看来风险很大,顾惜朝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即便是每时每刻都盯着顾惜朝,九幽心里也不放心。
就说现在,顾惜朝睁着眼睛,九幽清楚地记得丽江的顾惜朝有着一双狂傲不羁的眼睛,同样是这双眼睛,但是眸子里的光芒越来越暗,几乎寂灭。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扩大,九幽按耐不住了。
“你在等人?”
顾惜朝一惊之下的眼神回答了九幽,但是九幽却更加不安,顾惜朝只是惊讶了一下,再没有其它反应。
“顾惜朝,我知道英绿荷来过,”九幽不甘心的把自己知道的越说越多,“你是不是在等戚少商!”
“我在问你话!”九幽粗鲁的拽起顾惜朝的领子摇晃,那次毒打以后,尤知味解开了捆在顾惜朝腿上的绳子,顾惜朝命在旦夕,血液循环还是有利的。
而此刻,顾惜朝心里偷偷得意,他从来都不喜欢低处的位置,奈何他身上是真没有一点力气,故只能躺着仰视,现在九幽正好帮他“坐”起来了。
唇边一抹极淡极不屑的笑,“九幽,我谢谢你。”
“谢我什么!”九幽在顾惜朝手里吃过两次亏,顾惜朝这个神情就让他心里无端的没底。
“你知道英绿荷帮我送信,你还是让她去了。乐见其成,你恨不得戚少商知道我现在的状况,你想利用我要挟戚少商,”顾惜朝语气还是骄傲,纤长的睫毛垂下,掩住了眸子里渐渐升起的绝望,“你有没有想过,我够不够分量。”
顾惜朝全说中九幽心中顾虑,九幽不觉答道,“英绿荷离开已经五天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顾惜朝闻言闭了一下眼睛,原来已经五天了……
“从这里到连云,连一天都用不了,而你和戚少商关系绝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