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期盼着、祈祷着、悲伤着…他们摒弃了所有的恩怨情仇,只盼望手术室在生死边缘徘徊的人能够重新回到身边,在永别分离面前,所有的爱恨情仇都显得是那样渺小,甚至微不足道,一个人的生命,将所有人紧紧联系在一起,每个人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平安。
接近凌晨时,手术中三个红字终于变为了灰色,翟倾涯站了起来,所有人都围到了手术室门前,门逐渐打开,主治医师率先走了出来,原本带着凝重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
在场所有人喜极而泣,手术床被几名护士推了出来,厉睿带着氧气罩,挂着血袋,苍白的面色在众人眼前慢慢清晰起来,封景站在他身旁,含泪在其额前轻轻一吻,厉睿便被护士们小心翼翼的推回了重症监护室。
医师见状便又道:“病人虽然已经脱离危险,但脑部淤血会带来一些后遗症和并发症,他颅内积血还有少量积血,可能导致失明和肢体障碍等并发症,你们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他停顿了一下又道:
“病人什么时候苏醒,还是个未知数,你们要有信心。”
这消息真如五雷轰顶,厉睿那样骄傲强悍的人,封景无法想象如何让对方接受失明这个事实,只迫切询问医师:“还有恢复的可能性吗?”
主刀医师微笑:“如果病人配合治疗并且意志坚定,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
众人闻言长舒了一口气,只期待着厉睿的苏醒。
可接下来的几天内,厉睿依旧没有一丝醒过来的迹象,在这期间封景兼顾了ESE的大小事务,与魏擎赫一同处理远藤九朝时得知了厉睿所隐瞒的一切真相,这才明白厉睿最终没有解释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毫无背负和枷锁,安定的活下去。
可对方真若出了什么意外,他又岂会独活在世。
自从出了这样的意外,封景的心思便全在医院,甚至将病房当做了第二个家,他每天快速地处理完工作便回医院悉心照料,从不假手他人,来看望厉睿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窗边的百合花换了一束又一束,他依旧未曾醒来。
封景时常在他耳边低语,诉说着外面发生的变化,以及公司的事物,还有他所承受的压力,与近期以来的娱乐新闻,厉睿偶尔听到他的声音,手指会颤动两下,而后又恢复昏迷的模样,只给封景一点浅淡的希望,便又剥夺了它。
这几日封景前往A市谈判合作项目,便将厉睿托付给了魏擎赫,一下飞机返回S市后,他便带了一束白百合直奔医院,走在长廊上,他的脚步带了一些轻松愉悦,几乎迫不及待的与厉睿分享公司即将上市的好消息,走过他身旁的小护士们都因其冷峻容颜上露出的一丝欢欣而纷纷感到惊艳并钦慕。
可到了病房,推开门后,雪白的窗帘翻飞,封景手中的百合掉落在地,空气中霎时间溢满了清新的香气,整洁的病床上,哪里还有厉睿的半□□影,他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病房,又一再确认了门牌,并没有弄错,封景苍白着脸询问一旁的护士。
“这个病房的人呀,一天前就出院了。”小护士的声音脆脆的:“这位先生,没什么事我就走了。”说完她便踩着白布鞋匆匆离开。
封景整个人像是被抽光了力气,滑坐在病房门前。
“封景,你终于回来了。”是魏擎赫的声音。
他抬眼快速起身揪住对方的衣领:“厉睿在哪?他藏到哪里去了?这是在耍我吗?!”他质问着。
魏擎赫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他,解释道:“我前天过来的时候,睿哥已经离开了。”
“他只留下这个,你看看吧。”
信的内容大致写了ESE的股权转移以及离开S市的打算,对于和封景的感情,却是只字未提,唯落款二字珍重,再无其他。
封景将信纸死死捏在手中,声音发抖:“他一个人该怎么办?还有他的腿…和眼睛…”
魏擎赫眼眸闪烁:“没错,睿哥应该还没走远,我现在就派人去找他。”
“没用的…”封景失魂落魄的低喃着:“如果他想离开,就不会留下一点踪迹。”他太过了解对方的性格,厉睿一定是不愿他看到他醒来后腿部残疾与双目失明的狼狈,才选择了悄然离开。
魏擎赫见他魂不守舍的模样,便劝慰:
“总会有办法的,我先派人去找。”
而这一找,便是两年之久。
他消失了两年。
而这也是他复出的第二年,他今天下午有一个专访,那个笑容甜美主持人,目光中带着钦慕崇敬的注视着他,她说:“很荣幸可以专访到我们的新晋影帝封先生……”说着,她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虽然封先生从来不在任何访谈中提及自己的情感生活,可我们今天节目的主旨是‘人生’,试问一个完整的人生怎么会没有属于自己的情感呢?所以封先生来讲讲关于自己的事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吧。”
而整个主播室中没有一点声音,坐在女主持人对面,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沉默了很久。
就在女主持人有些尴尬的想要转开话题时,他却缓缓开口:
“我的父母很早便去世了……说起来也奇怪,起初他给我的感觉,很像父亲……”
“因为无论我做的多么糟糕,或者如何去孤注一掷,他都会信任我……支持我,无论我掉进了怎样的深渊,他总能在我最痛苦的时刻,带我走出来……”
“我在他身边,不用刻意隐藏什么……甚至有的时候,可以像个孩子……”
“后来,他又像是一个最亲密的朋友,我了解他也清楚他在想什么…而我不用说,他也懂…”
“…我所缺失的很多东西……亲情、友情、爱情……都在他身上得到了满足……”
“我全部的感情世界便是,我十六岁爱上的那个人,就是我要与之相伴一生的人。”
千里之外的N市。
今天是厉萌十二岁的生日,她在厉睿的陪同下切了蛋糕,欢快的唱了生日歌,可她发现,她的养父并没有展现出多么快乐的情绪,他还是如往常一样,沉静而肃穆,似乎没有什么能让他的心再起一丝的波澜。
她的亲生父母在N市一次强烈的台风中下落不明,而幸运的是,茫然无助年仅十岁的她遇到了厉睿,她清楚的记得那个傍晚,她蹲在狂风席卷过后的街旁,看着空无一人、楼房坍塌、灰蒙天空的惨景,无措的哭泣时,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英俊男人向她伸出了手,他说:
“记住,今后你的名字,叫厉萌。”
她握紧了男人温暖略微粗糙的大手点头。
从那之后,她叫他父亲。
后来,她才知道她的养父是盲人,但并不是天生的,她在陈旧的抽屉中翻出了医院的诊断说明,上面清楚的写着,脑部由于淤血所致血液循环障碍,使视神经及视网膜高度缺氧缺血,导致失明。
她不明白父亲曾经历过什么,她唯一了解的便是,他时常会在傍晚打开电视机,一个人坐在客厅内,静静地听着新闻、或是娱乐方面的新闻,厉萌观察过后,发觉父亲听的所有节目中,都离不开一个人的名字,封景。
这个名字在这两年几乎是家喻户晓,无人不知,封景,亚洲最有实力的娱乐公司执行总裁、金马奖影帝、国际电影节掌门人、法国戛纳电影节总评审,仅仅一个人的名字,几乎撑起了半个娱乐圈。
厉萌不知晓父亲和那个国际巨星之间有何牵绊,但她时常会在深夜看到,深沉的暮色里父亲坐在窗边望向远方,而一旁的桌上,满都是那个天王巨星的新闻与杂志报道。
父亲的心是孤寂的。
厉萌时常这样想着,虽然父亲给了她很好的照顾,给了她一个家,她也陪伴着他,可她总觉得,父亲的身体中,有什么东西被抽空了,就像他失去光明的双眼,就像他失去自由的双腿……对于厉睿,厉萌怀着的心疼比感激与尊敬要多的多。
直到今天,她陪同父亲看夜间访谈时,听到那个叫封景的男人谈起自己的感情,在那一瞬,她看到厉睿的眼中出现了波动,尤其是那个男人在访谈中深情的阐述着:“我十六岁爱上的那个人,便是我要与之相伴一生的人”时,父亲握着轮椅边缘的手都微微发白。
厉萌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
第二天,她独自乘车前往S市,她决心要找到封景,给自己一个答案的同时,也要将父亲的心寻找回来。
她在封景拍戏的片场等了半天时间,快要被太阳晒中暑时,终于看到了封景在一群记者与保镖的包围下走出片场,她站起身险些因为低血糖而晕倒,可为了那个答案,她追了上去,并且大声呼喊着:
“封先生!封先生!”
可是那个人太耀眼了,几乎所有的人都围绕在他身旁,她稚嫩的声音完全淹没在鼎沸的人声中。
她没有放弃,她拼命的向前挤着,却被人群推倒,就在即将被人踩踏的一瞬间,一个有力的臂膀扶起了她。
她抬眼,正对上男人妖冶带着魅惑的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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