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列战英不解地问。
“你说为什么?长苏已经为你们家太子殚精竭虑这么久了,还让他回金陵,还要给他安排事情让他做?我可告诉你,天下的事儿那么多,咱不能可长苏一个人来!再说了,长苏已经答应我了,赢了,他就陪我游山玩水去,再也不回金陵了!是吧,长苏?”蔺晨望着长苏,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梅长苏悬着的一颗心在听到蔺晨的答复后,终于放了下来,“没错。”
“那,那怎么行?”列战英听见蔺晨与梅长苏的对话,不由得更加着急,“太子殿下不可能答应的,太子近日来时常挂念苏先生,每日的军情汇报,问的最多的就是北境方面的,他对苏先生的关心,我们每个人都看在眼里,您若是不回金陵,那太子殿下一定不能同意。”
“他不同意又能如何?不过,也请你放心,大不了等我带着长苏好好游玩一段时日,兴许就会把他带回金陵,让你家太子宽宽心也未尝不可。”
“这......”列战英本是个忠厚的武将,一听蔺晨之言,似乎有理,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却又找不到适合的词汇来表达自己,只好收了口,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列将军,”梅长苏起身从行军床的枕下拿出来几封信笺,走到列战英的近前:“今天您来到这里,还要烦劳您回去将我把这几封信分别交给太子殿下、纪王爷、言侯爷、沈大人和蔡大人。”
“好,一定带到。”列战英说着双手接了过来,这五封信笺每一封看上去都感觉沉甸甸的,列战英不由得心生敬意:“这北境的战况如此焦灼,这苏先生写的这五封信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写出来,想必一定与家国大事相关,只是不知又熬了多少心血。”
想到这里,列战英不由得对梅长苏深施一礼:“苏参军,那战英就此别过。”
“急什么,住一晚,明日再走也不迟啊!”蔺晨接话道。
“嗯,列将军一路风尘,还是稍作歇息,明日再返金陵也不迟。”梅长苏点头道,“甄平!”
“宗主!”守护在帐外的甄平听到梅长苏的呼唤,马上走进帐内,上前拱手道。
“带列将军回营帐休息。”
“遵命!列将军,请!”
“苏先生、蔺少阁主,那我就先告辞了。”
“好好休息!”
三人彼此施礼,列战英随甄平而去。
“我又帮了你一次。”蔺晨望着合上的帐帘幽幽地说道。
“多谢!”
“少来了!你要让我说多少遍?你我之间不用言谢,一个‘谢’字都不可以。”
“好!不说就是。”
“话说你什么时候写的那么多封信?看上去每一封都很厚,你是不是又大晚上不睡觉,熬着心血写的呀?”蔺晨收了笑脸,正色道。
“也没花多少时间。”梅长苏不以为意道。
“说说吧,都写了些什么?”
“你什么时候对我写给别人的信那么好奇了?”梅长苏笑问道。
“怎么了?你梅长苏的命都是我的了,我想知道你写了些什么还不正常?”
“蔺晨,这次我真的不知道是不是我多虑了。”梅长苏不再理蔺晨的戏谑,一脸正色地望着蔺晨。
“说来听听,难得你梅大宗主能主动承认是自己多虑了,哈哈。”
“来北境之前,我心中就一直有个疑问。”梅长苏蹙着眉,“这一次邻国似有预谋般集体举兵来袭,时间不偏不倚,就在我们刚刚翻案不久的时日里。而现在的大梁,虽然不是鼎盛时期,但也不是最积弱的时候。自从景琰当上太子,他用人为贤,边境比平日里要太平得多,可是刚刚翻案,居然接连发生战事,只怕......”说到这里,梅长苏的神情不由得黯淡下来,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只怕景琰这个太子当得也会很辛苦!”
“你是说,这是老皇帝的阴谋?”蔺晨眉头紧锁。
“唉,所以我才说,希望是我多虑了。因为军情来得太急,在金陵我也没来及细考虑,可是来到北境的这些时日,倒给了我冷静下来的时间。我越发觉得这里面不简单。当时七万赤焰军是大梁最骁勇的军队,我的父帅、母亲、还有皇长兄都是他至亲之人,可是他只是为了猜疑皇长兄跟父帅可能会反,当夏江与谢玉给了他一个父帅叛国的伪证,就能不经细查,而挥下屠刀。而景琰金殿之上,逼老皇帝重审旧案,虽然老皇帝同意了,我林家和七万赤焰军的冤屈得以昭雪,可是你想,以他的为人,会善罢甘休么?”
说着,在梅长苏的脑海中浮现出对老皇帝对峙的那一幕:
“这天下是朕的天下,还是他萧景禹的天下?”
“可是你,你不一样,朕不能让你林殊,活着站在这里,站在天下人的面前......”想到这里,梅长苏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嗯,醉心于皇权的人,最怕的就是失去皇权。”蔺晨点了点头。
“虽然他现在仍是大梁的皇帝,可是旧案昭雪之后他的威望早已不复存在。对于他,也许眼下任何一个皇子都比景琰更适合当太子!哪怕是废太子景宣!”梅长苏的眼里闪出一道清冷的光。
“你是说这次四国举兵,是老皇帝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
“正是!如果我没猜错,这次大梁的困境,只要景琰有一方处理失当,尝到败果,只怕届时就会立刻有人上书弹劾他这个太子!”
“那你给景琰他们的信?”
“不管这次四国举兵,老皇帝是不是始作俑者,现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样帮景琰稳固他的太子之位。给景琰的是指点他与邻国建立邦交,已经平定下来的邻国既然以武力制之,现在则应是彰显他仁德之时,方可保其内心真正地臣服。尚未平定的,必须给予迎头痛击,令其不敢再起觊觎之心。”
“唉,你这心啊!”蔺晨摇了摇头。
“另外四封则是将尚未来得及与他们探讨的问题写出来,希望他们可以借鉴,一旦朝中有变,能帮景琰多少算多少,我,只怕是回不去了......”
“少来!”蔺晨说着抓起了梅长苏的手腕放在自己胸前:“有我在,你不会死!只要你听我的,我一定会让你活着回金陵!”
“蔺晨......”梅长苏心头一热。
“什么都不必说了......”蔺晨轻轻送开梅长苏的手腕,“你只管信我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朋友们,今天的这篇文,其实我是犹豫再三才写出来的。因为我不知道海晏姐姐在写这一段时,她是埋有伏笔还是只是为了给梅长苏一个归处,一个让他重新成为林殊的方式。而在我的文里,我不得不去深挖一下这个细节,为什么偏偏是在赤焰一案昭雪后,邻国集体举兵来袭?而此时分明不是梁国最积弱的时候,因为景琰当太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在他的治理下梁国已经重新走向正轨。这个问题一直是我心里的一个结。另一方面,我也是为了展示出梅长苏不仅是可以统帅三军的将帅之才,他也同样有可以治理国家的宰相之才。希望大家能接受我的这个设定,继续支持我的文,谢谢大家!
☆、第四十四章 铁马流沙
“唉哟!”也许是站得太久了,蔺晨忍不住试图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怎奈刚一沾到椅面,就觉得一阵钻心的痛感袭来,直疼得他呲牙咧嘴。
“蔺晨,你没事吧?”梅长苏赶忙扶住蔺晨,眼中满是关切,不过,看到蔺晨那极其夸张的表情,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还笑?唉哟!”蔺晨面露怒色,“你个没良心的,唉哟!”
“谁让你不好好养伤,非得过来的?”梅长苏忍着笑,回应得理直气壮。
“还不是为了帮你解围?我爹告诉我列战英来,我就猜到了他此行的目的一定是帮他家太子殿下看看你的身体到底怎样了,光是凭你说,列战英能信么?你这个人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从来都是讳莫如深,列战英再忠直也不能相信你说的话呀!我也不能让我爹、荀伯伯特意跑来帮你说话,晏老头儿更是不能来,成天气鼓鼓地,像谁都欠他八百吊一样。唉哟......”蔺晨越说越气愤,自打受了棍伤,这是第一次勉强下地,走的道虽然不长,但对于蔺晨而言,每走一步都像在提示自己是受了棍伤的。刚刚硬挺着已是勉强,现在只有梅长苏在眼前,索性也肆意抱怨了一回,梅长苏只是赔着笑,扶着蔺晨到自己的行军床上俯卧趴好。
“不过,长苏,”疼痛缓和了一些后,蔺晨终于恢复了常态,冷静下来问道,“你那五封信,是不是也太心急了些?”
“不是我心急,是我......”梅长苏的神色黯淡,欲说还休。
“你还是担心自己撑不下去,是么?”蔺晨挑眉问道。
“蔺晨......”
“你那五封信一旦送回金陵,估计刚刚帮你解释的那些话也都没用了,你应当知道。”
“嗯。”梅长苏尽量回避着蔺晨的目光:“大渝这边还有恶仗要打,朝堂那边的形势也是瞬息万变。如果不提早安排,只怕等这边战事未了,东宫那边风云又起,我......已经冒不起这个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