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何许停下来， “学妹，你这个…不太诚实啊。”
袁溪笑嘻嘻地鞠了个躬，“不才怎敢班门弄斧？都是学长教得好。”
方才还只能算是认识的两个嘴炮你一言我一语地熟络起来，孔女神和另外一位则面带微笑，静静地看着他们装逼。
最后还是孔若愚扯了扯手舞足蹈的的袁溪，“进这家看看。”他们正站在一家韩风的摄影店前，除孔若愚外的三人均抬头望向店铺名称和里面墙上挂着的招牌大片，齐刷刷地发出“哇”的一声，惹得里面三三两两坐着的顾客都抬头瞄了一眼这边。
不只是袁溪这等涉世未深尚且满怀少女心的小女生，甚至又土又木的两位糙汉子也不住感叹道，“这也太美了吧！”
巨幅相框里是身着棕色渐变婚纱的高挑模特站在天幕之下，她的周身飘散着洁白的柔软羽毛，一束光线倾泻而下，将她的每一道轮廓都镀上了浅浅的金色，她的神情庄重而圣洁，虔诚得不像是要嫁人，而是要嫁给神。
一位系银色丝巾的店员笑吟吟地将这两对没见识的年轻夫妻迎进去，“几位既然有兴趣，那就一起进来看一下吧。”
何许还沉浸在和袁溪插科打诨的氛围中，当即大手一挥，“进去可以！但别谈婚纱，咱们来谈谈人生。”
袁溪在一边猛地咳嗽。
销售小姐兵来将挡，“当然，您想谈什么我们就谈什么。”
然后何许就和这位云淡风轻的销售小姐从资本论谈到了lol，再从lol谈到了制作混凝土的工艺，最后以何许的惨败而告终。
销售小姐将食指靠在化有精致妆容的颊边轻轻敲击两下，唇角勾起，一双美目瞧过来，“我们现在来聊聊婚纱照怎么样？”
何许已无力再战。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
销售小姐笑道：“那我可就开场了啊……嗯，来个热身问题——你们有结婚的打算吗？”
袁溪想，谁没结婚的打算还来你们这儿啊？这个问题还真是热身。
结果下一秒她就听见软趴趴的另一个宅男吴柯闷声道：“没——有——”
满座皆惊。
吴柯本人也愣了，大概没想到自己一个不留神就瞎说了句大实话，表情顿时尴尬起来。
袁溪一个饿虎扑食上去握住销售小姐的手，谄媚笑道，“呵呵呵，老何啊——”袁溪看了一眼还没缓过来，此刻正满脸问号的何许，心里说了句，对不住啦！学长！
“他老婆说什么都不肯离婚，他就带我来看能不能先拍婚纱照过过瘾，要不再过几个月肚子就该显怀了。”
销售小姐的表情像是吞了一只苍蝇，孔若愚也埋下头，双肩微微颤抖，那两名男生的表情袁溪已经不想多看了，她知道会有多惨不忍睹，事实上，她也一直为自己过于激烈的临场应变能力而感到忧伤。
具有良好职业素养的销售小姐很快收拾好了自己鄙夷的目光，开始平淡如水地介绍本店特色和套餐基本内容，但颇通侠义之道的她大概真心不待见这样的狗男女，匆匆介绍了一遍后便皮笑肉不笑地问他们感觉如何。
能感觉如何？再感觉不错他们也不能真拍啊。
袁溪一不做二不休，要来就干脆做全套，身子一转，双手柔柔挽上何许学长的臂膀，抬起侧脸，矫揉造作地嗔怪道：“亲爱哒，人家觉得这个太便宜了啦，你就这样委屈我？”
早调整好了应战状态的何许投过去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我当然不舍得你用这么次的货咯，宝贝儿，咱们再去其他地方瞅瞅？”
袁溪偷眼瞄到销售小姐的脸都绿了，在心里朝她说了句“大家都是出来混的，对不起了”，然后呵呵一笑，试着千姿百媚地站起身，小人得志般斜着眼在店内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啧啧道：“就这水平还敢开摄影店……亲爱的咱们走，小吴，小孔，跟上啊。”
四个人飞也似的跑到展馆外，何许看着两手撑在腿上大喘气的袁溪，竖起了大拇指，“我今天才算见识了你们女的的演技，太牛了吧也。”何许想想刚才那幕，眼睛都直了，“你是咱们学校戏剧社的吧？”
“我白丁一个，没社团，没职务。”袁溪下巴都快顶上天了，十分为自己的天分而骄傲。
孔若愚抬手一看表，都快十二点半了，“我们去吃饭吧。周围只有一些小面馆，将就一下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自然是全票通过。
结果简单吃完面后，袁溪的嘴唇都快辣掉了，胃壁也一阵热乎乎的感觉。那四人——掌控大局的米娜也被孔女神叫了过来——却一点不适的表情也无，弄得袁溪十分之愤怒。
吃面时，她见那四人都加了一点桌旁一个罐子里的东西，脑袋伸过去一看，清清淡淡的不知道是什么，于是她盲目从众加了两块——
后果就是几乎被辣翻了天灵盖。
出了小面馆她还一路走一路忍无可忍地吐舌头哈气，手也搭在唇边一个劲儿扇着，偶尔受不了地哼哼两句，把他们都给逗乐了。
孔若愚进便利店买了瓶矿泉水递给她，“吃不了辣你还敢夹那个？快喝点儿凉水解解辣。”
袁溪三两下开了瓶盖就咕咚咕咚灌了半瓶下去，然后满足地叹息一声，手背一抹唇边残留的水渍，“谁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啊！我以为红的才是辣的嘛，它居然违背常识！”
“你既然到了这儿，那不能吃辣的就有点惨了……兔脑壳？鸭脚板？鸭脑壳？鸡脚脚？”
何许说一个袁溪的脸色就黑一分。在场的另外几个人都快笑疯了，车轮战似的都开始逗袁溪。
“上次我吃二服那家凉面的时候要了变态辣，袁溪你肯定听都没听过吧？”
“东门那块儿有家火锅，哇，味儿那叫一个足，辣得我头晕眼花，袁溪咱下次一起去？叫个医学院的一起怎么样？”
袁溪捂着耳朵，崩溃地冲出重围。
跑到远处停下来，回头看着那四个人慢条斯理地朝自己这个方向走过来，袁溪突然觉得，果然嘛，孔女神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婊啊。
☆、第 5 章
回学校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袁溪都没再怎么见到孔若愚。
倒是经常偶遇有蓝盆友相伴的米娜。
米娜每次都笑眯眯地问她：“学妹，你怎么都不来找我们啊？”
袁溪总会尴尬地笑笑，然后含含糊糊地打个招呼就走。
跟她几乎形影不离的齐恬甜忍不住狐疑：“谁啊这是？”
袁溪上次不知怎的，并未告诉齐恬甜她和孔若愚第二次见面的事情，现下也不好解释，敷衍道，“没谁，就一个学姐啊。”
齐恬甜都不想理她。
袁溪倒是没空管别扭的齐恬甜。
她前几天鼓足勇气用一个男号加了孔若愚的扣扣，结果请求居然通过了，她在高兴之余也在发愁怎么挑起话头。
“在吗？”会被当成神经病的吧……
“你好，能认识一下吗？”怎么有种约p的感觉？
“孔若愚，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 ……那就请你继续喜欢？
袁溪觉得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想当年金戈铁马，不知有多少妹子拜倒在她的风流文采之下，怎么现在连开个头都这么难呢？
她觉得还是因为自己对孔若愚有点发怵的缘故。
过去那些她替她哥追的妹子们，她没一个认识的，顶多知道长相和名字班级，但她就是有胆子洋洋洒洒一两千字用来描述初遇那天，妹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温暖笑容和波点连衣裙。
果然是无知者无畏吗？袁溪有点苦涩地想。
她好不容易重视一次，还制定了个作战计划，结果居然胎死腹中！还是因为袁齐这么些年也长进了，欣赏水平变高了，找了个她搞不定的大boss？
袁溪想想就觉得头疼。她对孔若愚下手这件事儿还没告诉她哥，本来想过段时间给他个惊喜，看现在…有点悬啊。
她不停地给自己打气，知己知彼，百战不die。只要掌握了最真实的孔若愚，还不怕女神分分钟变女友？
于是她偷偷又弄到了孔若愚的微博，顶着僵尸粉的名目大大方方地关注她。
孔若愚很少发微博，几乎从不发个人感受，一水儿的全是转发。
有时候是几幅繁复精美的油画，有时候是时装秀上的霓裳，有时候是摄影师镜头下的田园风景。
一水儿全是她这等粗人也能鉴赏的美。
她最开始还搜作者来着，准备存点货在肚子里好“知彼”，结果发现跳出来的网页全是英语，她又默默合上了电脑。
不装X能死不！？
如果不是袁齐那个没出息的，她绝对不会想去认识一个这样处处踩她雷点的女生。
在她的想法里，女孩子现在糙点儿好像也没啥关系了，她一直都跟她这型儿的女生来往，大家说话都fuck来suck去的，临到出门前才洗头洗澡洗脸刷牙，熬通宵看小说打游戏，顶着黑眼圈抄作业逃课，期末疯狂自学然后擦着及格线险险掠过……
她周围的的妹子们糙成这德行都有人敢要，她就想不通了，既然生物生存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传递基因，传递基因的根本方式是繁衍后代的话，那为什么像孔若愚这样的女生，在呈指数下降的男性择偶标准（是母的就行）下竟还没被“自然选择”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