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溪估摸着她学姐虽然表面上还是一如既往地挂着虚怀若谷的浅浅笑意,实际上心里应该已经爽翻了,因为孔若愚当天下午就兴致高昂地带了一大堆甜食来虐她。
运动是会上瘾的。这次大隔断之后就是孔若愚主动提起要夜跑,袁溪跟她讨论并实地勘察后,果断决定还是环校跑而非绕操场跑——她们学校是对外开放的,暑假的话,就算操场上的学生少,也不影响附近来往的居民多。
袁溪回到久违的夜跑路线很是兴奋,一面跑着,一面一刻都不停地左顾右盼,孔若愚被她的头发扫了一脸,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袁溪看够了开始乖乖跑步,路过四教,她突然想起来临走时怏怏躺在床上的徐芳洲吩咐她的事。
“欸,学姐,待会儿咱们绕一下,去九教楼下看看行吗?”
孔若愚点点头表示同意。
袁溪轻轻喘着,边跑边说:“小芳不知道约了谁在那儿,她又生病了,就让我去给人家说一声,虽然现在才八点,但天都黑了,不知道一个女孩子在那儿等着安不安全哦。”
孔若愚随口问:“是什么事啊?”
“她说的人家要给她参考资料什么的,她让我说她过两天再去拿。”
“你等一下直接帮她拿可以吗?”
“我也这么说的,她说我还得跑步,不想麻烦我。”
说话间已经到了九教前,九教是学校最新修建的综合教学楼,跟整片教学区其他的兄弟楼相隔甚远,周围又是一大片黑压压的密林,除了寻清净干坏事儿的小情侣,平时都少有人来,更不用说大晚上的了,就连袁溪她们俩夜跑也都没包围这块儿。
袁溪叉腰跟孔若愚绕着九教楼下走了一圈,没见到什么人影,袁溪鼓了鼓腮帮子,“她不会是走了吧?”
“有可能……”
旁边小树林里窸窸窣窣响起了什么声音。
袁溪跟孔若愚对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牵了她的手,“咱们快走吧。”
孔若愚往里面看了看,“有…三个人。”
学姐皱着眉头,神情严肃,不是调笑的口吻。
袁溪心里咯噔一下,没再往情侣的方向想,她回头对孔若愚说了句,“学姐,你必须听我的,站在这儿等我,有不对的就打电话。”而后捞了根粗壮的树枝,猫着腰探进小树林。
“同学?…你们是我们学校的吗?我没别的意思,都出个声证明一下没不好的事情发生好吗?”
有个男子突然惊叫一声,接着是个哭喊的女声:“救我救我救我!”
袁溪瞬间血气上涌,几步冲了过去,正好看见两个黑影往里面跑,她一棍子飞过去打中了其中一个人的小腿,那人遭了一击,又被脚底的枯藤绊倒,便一个踉跄跪在地上。
袁溪满心都是愤怒,扑过去一脚踹在那人的脊椎骨上。背后那个女生啜泣的声音在她耳边无限放大,她气得眼睛都红了,想用最难听的恶毒语言咒骂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也完全顾不得小时候学的那些格斗技巧,一阵毫无章法的拳打脚踢随便招呼,只想着为民除害。
“袁溪——后面!”学姐的声音传过来。
袁溪下意识地转头用手格挡,却还是被迎面而来的一棒敲得头晕眼花,右手腕骨处也断裂一般的疼痛。
袭击她的男人拽着刚才那个飞速跑了,本在一边抚慰女生的学姐跑过来扶起倒在地上的袁溪。
“袁溪,袁溪你没事儿吧?我刚才应该过来的,我没想到他们还敢回来,袁溪你怎么样?”
袁溪喘着气勉强站稳了,“我还好,那个女孩呢?”
“她一直在哭,我不知道。”
袁溪被孔若愚半搂着回到那个女孩的身边,女孩子现在还无法完全止住呜咽,见袁溪她们过来了便哽咽着说:“谢谢你们那么及时…他们,他们一直捂着我的嘴…我真怕……”
袁溪两眼发昏,嘴里一直没停过,“畜生…王八蛋…人渣……”她心里想着刚才怎么没用一下那个学长弄出来的软件啊?一群人上来揍死这两个混球!不不不,不行,现在还不知道这姑娘到底怎么样了,人言可畏啊。
孔若愚蹲下去把女生身上被扯得乱七八糟的衣服理了理,然后把自己身上罩在运动内衣外边的T恤脱下来递给女孩,“你先把上衣脱下来穿我的吧,可能比你的长一点,能遮一遮。”
女孩抽噎着换上学姐的衣服,孔若愚捡起她的上衣又把她拉起来,“能走吗?…小心点,你能回宿舍吗?要不要给你的朋友打个电话?或者跟我们去我们宿舍?”
“我的手机被那两个人拿走了,同学,你们、你们方便帮我拨一下号码吗?”女孩子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断断续续地报上一个手机号。
袁溪听到前几个数字已经够狐疑了,等她报完最后一位,袁溪确定了,“你认识徐芳洲?你不会就是要给她东西的那个人吧?”
昏暗的路灯勉强能够照清她们彼此的面容,袁溪的瞳孔剧烈地收缩,她发现事情开始变得荒诞。
“同学,你是大三物理的对吧?”
袁溪没想到,这个女生居然就是“烟熏妆”,她不仅跟徐芳洲认识,关系还好到在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之后,都想着第一个通知她。
到底有多少事情是我一无所知的?
☆、第 34 章
最终她们装作若无其事地回了袁溪她们宿舍,最不巧的就是平时几乎不回来的考研党齐恬甜和罗琳今天居然也在宿舍里呆着。
叫王谢的女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告诉了她们今晚发生的事情。
“我在那里等芳洲,等了一会儿就拿出手机,想看一下时间,我觉得有点太晚了,想给芳洲打个电话。
“结果…结果,我低头的时候,有个人从背后…捂住了我的嘴把我往树林里拖,我特别害怕,一直在挣扎,然后另一个人从旁边扭我的手腕把手机抢过去,又把我的腿按住。
“我想咬那个人的手,他就扇了我一耳光,然后我又开始叫,他就又把我的嘴捂着…另外一个人扯我的裤子…真的幸好,幸好我穿着长裤,我一直不停地挣扎,有个人就把我的腿压着想解我的扣子,我还是一直在动,他不耐烦就开始撕我的上衣、碰我……”
王谢说不下去了,其他人都站在一边,脸上全是戾气。
徐芳洲的面色已经完全变得苍白,她又悔又恨,不堪忍受地咬牙。
袁溪有气没处发就开始找碴,见着徐芳洲就跑过去推了她一把,“你是不是有病啊!?让人家大晚上的在那种地方等你!你还说自己‘生病’了?嗯!你生病了吗!?我告诉你徐芳洲,出这种事够你后悔一辈子的。”
王谢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忙摆手道:“不关她的事,跟她没关系…你们来得很及时,他们刚拉开我的裤链你们就来了。他们怕被人发现当时就没敢继续,我怕你们就这么走了,就开始更加剧烈地挣扎,他们想把我往更里面拖,你们说要走的时候,我真的心如死灰,但你们最后还是来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们……”
孔若愚淡淡地开口:“这不是报不报答的事,你以后太晚了就不要独自去那种地方了。”
“对不起…”
“真出事儿了跟我们说对不起有什么用?”
齐恬甜草草收拾了下,准备把床让给王谢,又给男朋友打了电话,让他到楼下接她去两个人租的房子睡一晚上。
袁溪直觉孔若愚在生气,又因为今天晚上发生了这种事,就说要送学姐回宿舍,被孔若愚直接拒绝了。
王谢给室友打电话强颜欢笑说在外面玩不回去了,然后洗了澡爬到齐恬甜床上失眠,徐芳洲一直目光呆滞地坐在床下的座位上。
罗琳表情复杂地看了回来的袁溪一眼,叹了口气也上床歇着去了。
袁溪给学姐发了句晚安,等了良久才收到学姐的回信。她关了手机,翻个身平躺在床上。
王谢第二天跟徐芳洲不知道什么时候约好出去的,总之袁溪出门的时候她们俩没起,回来的时候又不在。她着急忙慌地给小芳打了电话才知道俩人在一块儿,终于松了口气。
学姐今天跟平时也没什么差别,看不出生气的迹象,袁溪不太敢问她昨天怎么了,又被王谢这事搞得余怒未消,回到宿舍时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罗琳坐在电脑桌前,看到她就转了个身推推鼻梁上的眼镜。
“袁溪,你知道‘保研路’吗?”
袁溪只在刚进大学的时候听过别人八卦这个居心叵测的名词,时隔两年在这种心境下听到,顿时又狂躁得再说一个多余的字都怕是脏话,“嗯。”
“每年保研名单放出来的时候,这个话题都会被重新提起,”罗琳脸上扬起冰冷的笑意,“我原先居然还不信,呵呵。”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抬着步子慢慢踱到袁溪身边,“每年都会提起啊,袁溪。”她看着袁溪燃着怒火的双眼,“咱们这个垃圾学校,宁愿每年贡献为数不多的保研名额都他妈不愿意采取哪怕一丁点儿的措施,你说咱们校长和安保处的主任是不是应该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