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还是不相信他是梦境里的那个卡尔。那人要承认自己是克里斯，杰克却不这么认为。或许诬陷克里斯会使得他更加孤立无援。
在没有得到确定结果之前杰克不想对克里斯多做评判。
事实上卡尔一定是他认识的某个人，行为模式不是一天能够模仿出来的。杰克看看周围。
他醒过来了。他醒过来了？
克里斯看到他茫然的表情把他从躺椅上扶起来，“造梦师们说你有可能会产生混乱，像是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他带着杰克回到卧室，“我猜你会想要休息一会儿，一个人静静。”
杰克对他道了谢，等他又坐在自己刚来这个世界时躺的那张床上的时候，他好像才有点回过神来了。
克里斯像是注意到他不正常的表现，“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无论什么时候，我可以做你的路标。”他露出一个微笑。
真是贴心。杰克在心里暗自感叹一句，这绝对是这些世界中对方性格最好的一次了。杰克想到这里终于有了点笑意，不过他很快回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克里斯。”他叫住准备离开的克里斯，“有个造梦师，叫科布的。他怎么样了？”
“造梦师都已经离开了。”克里斯歪了歪头，“估计现在已经领了报酬了。”
杰克审视着他，科布要怎么醒过来？他是不相信科布会抛下他先一步离开梦境的。而且，他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被卡尔药倒了。如果科布醒来，一定会来找他，毕竟他承诺过额外的报酬。科布既然愿意为了钱帮他，没道理不声不响地走了。
“他离开之前没有来找我吗？”杰克感觉不敢相信。
克里斯摇摇头，“还有什么事吗？”
“你可以先走了。”杰克说完就在床上躺了下来。
整个事情又变得奇怪了，杰克看到克里斯离开之后立刻从床上跳下来出了门。
外面的景物确实和他在他认定的现实里面看到的是一样的。杰克边观察边下了楼。
“您不想休息吗？”克里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脸上还挂着微笑。杰克没由来的一阵心惊。
“只想四处走走。”杰克有些局促地解释着，就像被父母抓到偷偷出门的孩子，“你知道的。找找现实感。”
克里斯表示理解。“介意我陪你一起吗？”
杰克当然摇头，“如果你愿意陪我我会很高兴的。”他的眼神有些闪躲。说谎是件技术活，你得克服心里的抗拒。
克里斯拉起他的手。杰克自然没有反抗。事实上他觉得这样是很习惯的。
“所以我们去哪？”克里斯转头询问他。
“公司后面的植物园。”杰克说完就看到克里斯一脸无奈的表情。
“你知道公司后面并没有植物园。”克里斯停了停，“似乎这次训练给你留下了不好的影响，杰克。如果我知道会这样，一定会阻止你参加。”
杰克在心中表示赞同，他一点也不想参加这个莫名其妙的训练。现在死神先生依旧没有发来任何进度提示，这意味着他没有找到暗杀者。
因为他找到的那个是披着别人的皮的暗杀者，大约不能算是完成任务了。更别说他还有一个造梦师没有找出来了。
如果他不能再回到梦境里，现在来说任务已经失败了。
死神先生不会再给他活下去的机会。他只需要等到今天晚上，他就知道他的任务是不是真的失败了。
这次他猜他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
杰克莫名有点伤感。但他本来就是该死的人了。都活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死神先生的功劳。虽然一直被任务摆布他不怎么开心，但是任务毕竟没有占用他太多精力，总的来说他还是享受人生了的。
“一切听你安排吧，导游先生。”杰克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务必别让我后悔选错了导游。”
“放心吧。”克里斯露出一个微笑，然后他就带着杰克走出门去了。
直到两人走到停车场去取车，杰克自然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之后就开始对克里斯上下其手了。
“我们到底要不要出门？”克里斯看着他眨眨眼睛。
杰克在他的颈间咬了一口，“刚刚不是说要给我做路标的吗？”他确实是在找所谓的现实感。
现实感就是他马上就要被宣判任务失败了。最迟今天晚上一过他就要再去见死神先生了。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四处游玩不是傻吗，当然是要关起门来跟克里斯度过最后一点时间了。
“可是你刚刚还说要出去寻找现实感……”克里斯简直委屈，这个破主意又不是他提出来的。不过他还是伸手按了按钮把座椅的靠背放平了。
杰克一瞬间有点吃惊，不过还是感叹了一句有钱人就是会玩。
“我就是这么反复无常，咬我啊。”杰克微微勾起嘴角。然后克里斯就咬了他。
事后杰克把衣服穿好才让他开始开车，事实上他也没有完全放弃要四处游玩的想法。这个世界他还没有怎么欣赏过。
克里斯自然不会违背他的意愿，虽然克里斯现在并不想继续游玩计划。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杰克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我们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谈这种话题吗？”克里斯并不想听他关于死亡的讨论，“你才二十三岁，杰克，现在谈这个太早了。”
不，其实我很担心自己并活不过今晚。杰克想了想还是继续，“我只是想知道，我要是死了你会怎么办？”
第一个世界他是抛下卡尔的，后来对霍尔斯也是，虽然他并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但想来也会难过一段时间。也许克里斯会给他一些猜想。
“我不会陪你去死的。”克里斯的眼神暗了暗。
杰克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他舍弃生命救了那两个人可不是让他们陪着自己一起死的。
克里斯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我会想办法救你的。”他顿了顿，“如果不能，我会带着这份痛苦活下去。”
杰克这回没说话。要叫对方忘了自己应该是件很容易的事。杰克对这些人都没有倾注太多的感情，他一向是不愿意给出太多感情的。
特别是第二个世界他刚决定走出第一步，鲍比就患病了。他猜就是上天也不愿意他有能把全部感情交给一个人的那天。
但克里斯的回答突然让这个问题变得有些沉重了。杰克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刚刚做完那种事，他们最好谈点轻松的话题。
“我想说我很感动。”杰克扯出一个微笑，克里斯那一瞬间的气质有些变化，杰克不能很肯定，不过他也没有太在意，正常人谈到这种话题有些反常并不算什么大事。
“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可以告诉我。”克里斯把车停在路边。“我们可以一起面对。”
但这次绝对不行。杰克在心里默默地说。
更别提他还不知道为什么死神先生也有那张脸了。他看到死神先生的真面目的时候才真是像见了鬼。之前他看到死神先生还不觉得有多紧张。
“我们到了？”杰克见他迟迟没有再启动引擎，只好问了一句。
克里斯忽然笑出来，“杰克！”
杰克看了眼窗外，晴空万里，这片草场也确实不错。
就是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杰克皱起眉，要不是他相信克里斯，都要怀疑他就是把自己骗来这个地方进行谋杀的了。
“气氛已经被破坏完了，我们可以下车了。”克里斯好像有点生气的样子。不过杰克没打算安慰他。
他们最好在插科打诨中把这个话题揭过去。
杰克跑了两步，最后躺倒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
事实上这个效果还不如让他一直待在城市里感受一下那些高耸入云的建筑。
不过两个人躺在草地上除了聊天还做了什么就不必太追究了。
“真是漫长的一天。”杰克感叹道，虽说正常人都觉得和自己喜欢的人待在一起会有时光飞逝的错觉。他确信他对克里斯的感情没有那么淡薄。
克里斯没有回他的话。好像是不知道应该怎么接下去才好。
“克里斯，我有一个问题。”杰克每次做完爱做的事情之后好像都会有点不一样的发现。这次他都不知道应不应该开口，毕竟这次又是两个人独处。
不过就算他真的能找到帮手，这里还是克里斯的主场，他一点优势也没有。
“你说吧。”克里斯吻了他的鼻尖。
每次都这样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杰克叹了口气，“为什么我们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不再对你指指点点了？”
他当然没有错过克里斯错愕的表情，“据我所知我只是睡了一觉，他们突然就能接受你了吗？”
他想他大概暂时不需要为了任务失败而烦恼了，因为他还在梦里。
“杰克，你总是这么聪明会给我造成很大压力的。”克里斯仍然拉着他的手。
杰克瞟了他一眼，“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完全不知道对方到底想要得到什么。如果是他的话，那他已经达成目的了，还在这里继续折腾个什么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