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演”刚醒来就被震慑一番,这时又昏睡过去。
鸿钧重新将“青演”放到冰棺中,皱着眉头沉思:红云身体里原本有两个魂魄碎片,方才醒来时却只感受到一个魂魄的气息,看来它们在温养过程中逐渐融合在一起了。魂魄融合过程中记忆可以互融,意识却只能存活一个,所以他不确定如今醒来的这个到底是红云还是青演。若是青演,就算是魂魄不纯,按理说名字所蕴含的力量也不会对他造成多大伤害,然而事实上方才“青演”的魂魄差点再次被震碎。
方才的欣喜好像是在嘲笑他的无知,鸿钧脸色阴沉,深邃的眼底闪过一丝戾气。
鸿钧喃喃自语道:“如果吾千辛万苦救的人不是你,那吾这一千年的等待又算什么?”
……
“路青云。”
“……谁?”“青演”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空间,脚下踩不到实地,身体轻盈无比,好像飘在空中似的,“你在叫谁?”
“叫你。”
“叫我?”“青演”面露疑惑,“我不叫青演?”
虚无中传来一声轻笑:“你不叫青演,你叫路青云。”
那声音刚落,“青演”感觉无数记忆蜂拥而至,涨得他头疼不已,记忆如电影般走马观花地闪过,画面最后停留在死亡的那一刻。
青演,哦不,路青云惊愕地睁大眼睛,喃喃道:“我记起来了,我是路青云,我应该死了……”
路青云下意识伸手摸向自己的身体,没摸到实物,顿时沮丧不已:“原来真的死了啊,这里是哪里?阴曹地府?你又是谁?”
“你没死,还活着。是吾救了你。”
“可是……”路青云还是没有搞清状况,看他现在的处境分明就是死了嘛。
“你可知你脑海中多出的那部分记忆是谁的?”
路青云下意识回答道:“青演。”他仔细看着那些记忆,而后发现一个秘密,“他居然也是穿越者?!为什么人比人气死人?要是我有他那么好的运气,肯定不会落到魂飞魄散的地步。”
“你觉得你比他厉害?”
“有鸿……”身体传来撕裂般钻心的疼痛,路青云的声音戛然而止,好不容易缓过神,突然想起之前似乎醒了一次,那次也是因为叫这个名字被一股无形的威压震昏过去。
思及此,路青云语气颤抖地问道,“为什么我一叫那个名字就会这样?”
“因为你没有资格叫。”
路青云陷入沉默,半晌后自嘲地道:“那个叫青演的家伙就有资格了?不过是穿的时候运气比我好,除此之外,他有哪点比我强?”
虚空中再次传来一声轻笑:“如果给你一次机会,你能证明你比他强吗?”
“什么机会?”路青云疑惑道。
“吾帮你融合了青演的神魂碎片,你现在有他一部分记忆,你可以冒充他,鸿钧不会发现魂魄的异样。但是你要记住一点,魂魄不能离开身体,否则青演的神魂会从你的魂魄里分离出来,你就会魂飞魄散。”
路青云闻言脸色微白,问道:“青演的魂魄不是已经和我的魂魄融合了吗?为什么还能分离出去?”
“你的魂魄压不住他。如果他还尚存一点意识,你的魂魄便会成为他的养分。”
归根到底还是自己比不上他!路青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但是我不能直接叫那个人的名字,那个人还是会发现的。”
“这个问题,吾可以帮你解决。你只要不离开红云的身体,没人能识破你的真实身份。但要如何骗过鸿钧,就看你自己了。”
跟自己说话的是谁路青云心里有了底,能凌驾于鸿钧之上,也只有天道了,只是他没想到天道还有自我意识,他一直以为天道只是一种无生命的法则来着。
“您如此帮我,需要我做什么?”
没等到那个声音,突然一道亮光罩下来,路青云猛地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时发觉已经回到身体里了。
☆、第111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纣王七年,春三月。一日,纣王早朝登殿,端坐于金銮殿上,珠帘高卷,大殿祥光缭绕,白玉阶前设聚文武。
纣王高居殿堂,如往常那般对文武百官说道:“有事起奏,无事散朝。”
话音刚落,首相商容出列,高举牙笏,俯首跪伏在地,道:“启奏陛下,明日乃三月十五日,女娲娘娘圣诞之辰,请陛下驾临女娲宫上香,为黎明百姓祈福。”
纣王挑眉,语含惊讶道:“不觉间竟是已到女王诞辰,准卿奏章。”
朝散,纣王便回龙德殿处理奏章,用过午膳又继续批阅奏章,直至随侍掌灯才发现天色已暗。纣王放下笔砚,随侍见其眉间略有疲态,遂上前为其按摩两额穴位。
“陛下,方才皇后来过了,奴才怕惊扰陛下,便让皇后先回去了。”
纣王微微皱眉,沉声道:“又是关于侍寝之事?”
随侍斟酌道:“应该是。”
纣王不耐烦地摆摆手,遣退随侍,不悦道:“亏得皇后还是知书达理、温柔贤淑之人,成日催孤侍寝,莫是要让孤成为那色令智昏的暴君么?”
随侍俯伏在地,静静听着纣王抱怨,心中暗暗为皇后喊冤。
纣王虽有三宫后妃,却鲜少踏足后宫,当初册封元配皇后姜氏也只在新婚夜时住过中宫,其余妃子更是未曾得到纣王临幸。纣王勤政爱民为天下敬仰,皇后亦不愿做那色令智昏之人,奈何纣王无意后宫,其余妃子早已心生不满,若是传出去皇后怕是要被冠上独占后宫之罪——虽然皇后自己也被陛下冷落,但谁叫她早已为陛下生下两个儿子呢。
可见,纣王或许是个性冷淡。
是夜,纣王依旧没有临幸后宫,洗漱后便于寝宫安歇。
次日,纣王乘辇驾出朝歌南门,三千铁骑,八百御林,武成王黄飞虎保驾,满朝文武随行,前往女娲宫进香。
女娲宫殿宇齐整,楼阁丰隆;香焚炉中,云雾缭绕;祥光普照,灯烛辉煌。
纣王下辇,步行进殿,神色恭敬,行为举止却有些散漫。上完香,纣王抬头凝望高台,女娲像被一层幔帐遮掩,隐隐若现,看似旖旎之景,却让人无敢亵渎,神圣而威严。
纣王收回目光,转身朝殿外走去,这时一阵狂风席卷,殿内香气弥散,幔帐飞舞,烛火遥遥欲灭。纣王似有所感,回身望向,只见高台现出女娲圣像,容貌端丽,瑞彩翩跹,天姿国色,婉然如生。
纣王注视良久,目光深邃,半晌,唇角微勾,露出一抹轻笑,道:“女娲实乃倾国之色,可惜不入孤眼。”说罢,便离了女娲宫。
且言三月十五日诞辰,女娲前往火云宫朝贺伏羲、炎帝、轩辕三圣而归,刚下青鸾便听见纣王轻辱自己,心生不悦,便想给纣王难看,于是从殿中随手拾来一团香云迷惑纣王。
却说纣王正欲离开,忽觉眼前一暗,几个姿容缥缈的女子环绕周围,娇然/欲/喘,呻/吟/酥/骨,媚/态/百生。
迷雾之障看百生。女娲本意是想纣王沉陷美人色,变幻出的女子皆倾国倾城,若纣王心动,则丑态百出。然而这纣王实乃君子,面对数个勾/引自己的美女,面色沉静,神情自若,目不斜视,竟是丝毫不受影响。
女娲讶异,心想难道是自己误会了,如此君子,或许那言语并无轻/辱自己之意。适时,纣王眼含嘲讽,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而后眉宇轻扬,朝随侍喊道:“取文房四宝来。”随即重回殿中。
待随侍送来文房四宝,纣王拿起毫笔在行宫粉壁上气势凛然地写下一首诗:
凤鸾宝帐景非常,尽是泥金巧样妆。
曲曲远山飞翠色,翩翩舞袖映霞裳。
梨花带雨争娇/艳;芍药笼烟骋媚/妆。
但得妖/娆能举动,取回长乐侍/君王。
女娲勃然大怒,心想纣王看似翩翩君子,内心却如此不堪,自以为窥得纣王心思。恰逢玉清圣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女娲失了面子,再被推波助澜一番,怒道:“纣王不修身立德以保天下,今日反而不畏上天,吟诗/亵/我,甚是可恶!我想成汤伐桀而王天下,享国六百余年,气数已尽,若不与他个报应,他日就要翻天了!”
随后取来一金葫芦,揭开葫芦盖,飞出一道白光,白光之上,悬出一首幡来,名曰“招妖幡”。不一会儿,悲风飒飒,惨雾迷漫,阴云四起。天下群妖俱来,女娲遣退众妖,只留轩辕坟中三妖伺候,分别为:千年狐狸精、九头雉鸡精,玉石琵琶精,命其惑乱君心,断送成汤六百年。
彼时纣王勤政爱民,万民乐业,四时康泰,乃太平之世。
事后,女娲思索玉清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心觉不妙,再者成汤虽气数已尽,然纣王尚有二十八年气运,今日这般鲁莽,怕是会沾染因果。女娲忽又想起封神榜一事,顿时大悔,她一时不察,竟是被牵连其中,如今怕是已脱不了干系。
事已至此,女娲心愤之,匆匆上见鸿钧禀告此事,幸而鸿钧未有责备,当即松了口气。
却说鸿钧得知女娲擅自插手下界之事,掐指一算,算出成汤应有此劫,便未再追究。自“青演”醒来,魂魄虚弱暂不得离身,鸿钧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事事亲力亲为,时至今日才关注下界之事,原来封神量劫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