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是人声。
小哥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只一动就牵扯到小腹的伤口,疼的一咧嘴险些叫出来。
“别乱动,可没有多余的纱布给你包扎啊。”
这声音,是……司徒?
小哥这才看清,原来自己被司徒横抱着,似乎是走在出山的路。眯了眯眼睛,立即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抓起司徒的衣领去看他的伤口,却因为动作过大牵扯到伤口,小哥一呲牙咬紧牙关。
却还是问道:“你没事?”
司徒啧了一声笑道:“你还想老子有事?老子好得很啊,比起关心别人关心关心你自己吧。操,也不知道是谁脑子秀逗了,让你死就死啊,你到底怎么活到现在的?”
小哥:“……”
不管司徒的冷嘲热讽,小哥一手捂着小腹的伤,一手扯开司徒的衣襟,就看到他胸口缠着纱布,纱布上带着血迹。小哥一皱眉,附耳上去听了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司徒都被逗笑了,等小哥折腾完了才说:“别听了,被那馋猫吃了。”
馋猫?
小哥想起失去意识前确实看到麒麟扑向了司徒。
小哥眨眨眼看着司徒像是在询问麒麟在哪里,司徒用下巴指了指前方,就听到熟悉的一声猫叫,透着股得意劲。小哥扭头看去,就看到麒麟昂首挺胸走在前面似乎在带路,注意到小哥在看他,便扭过身来倒退着走,冲着小哥撒娇似的喵叫着,那股子神气劲别提了简直跟成精了似的。
小哥眯了眯眼睛,错觉?怎么好像看到麒麟屁股后面甩着两条尾巴?
再定睛一看,又不见了,只剩下一条。
司徒:“你看看你看看,它是不是又肥了一大圈?都快赶上狗了。”
麒麟不满地冲着司徒嚎叫,然后就想跳到小哥身上撒娇。司徒见状带着小哥一个转身,麒麟就跳到了司徒肩上,正郁闷地用尾巴直敲司徒后背表示自己的不满,司徒哪理他,又操了一声。
小哥的伤本来就在小腹,而且他还横着切了一刀伤口非常的大,要是让麒麟跳上去,就它那体重,能直接把肠子给挤出来。
“你滚,一身肥肉直接钻回娘胎去得了你。”司徒骂道。
麒麟的尾巴敲的更厉害了。
小哥一直盯着司徒看,他记得司徒的头发变得很长,身上还穿了身龙袍,而现在却变回了他熟悉的那个,三句不离脏话的男人,下巴上还有些胡茬。
司徒见小哥紧盯着自己像是在寻求答案,司徒瞪了他一眼。
“就屁就放,老子不懂眼语。”
“……”
小哥思量了一下,问:“发生了什么?”
司徒看着天看了半响,才悠悠地说:“给老子来根烟。”
“……”
小哥从口袋里摸出烟往司徒嘴里塞了一根又给他点燃,司徒吸了一大口烟燃了大半,把烟往前一吐走过去时顺脚踩灭,往小哥脸上吐着烟雾,才开始解释。
“那是疑冢。”
其实司徒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开始找自己的陵墓的目的很简单,因为自身身体越来越弱,觉得找到墓就能找到变成活死人的原因,进而找到恢复的方法。进了山之后司徒明显感觉到了身体的恢复,所以他才确定山中必有自己的陵墓。
听陆延说的墓志铭和那个为自己量身定做的青铜棺,当时的司徒确实是那么想的,也想着躺回棺材里睡个几十年,就可以恢复如初活蹦乱跳地出来了。哪知道,那个跳动的是狐狸的心脏,一躺回棺材就被死狐狸精附身,并且……
想起了很多被遗忘的往事。
比如之前跟个小屁孩盗墓活剥了只狐狸,比如那狐狸就是附自己身的死狐狸精。
比如……都是些不该记起的记忆。
“反正你当时看到的都是幻觉,幻觉懂不?就是你看到的都是假的,假的!”司徒敷衍道:“你竟然被鬼迷了心窍,让你死就死,啧啧。”
“……”
其实小哥并不关心过程,他只是想确定……司徒是否还活着,是否变成了一个陌生人。至少他们还活着……小哥松了一口气,就感觉到小腹剧痛跟要临产了一样,正打算把头靠在司徒肩上休息一下,就听到司徒说:“估计明儿个就能出山,等出去了老子给你一笔钱,你拿着钱随便做什么买卖都比盗墓强……你安分点好好过日子吧。”
小哥的动作一顿,没了动静。
此时司徒已经走到了最开始遇到棕熊的小溪边,看着天色也暗了,司徒就把小哥放地上让他靠着树坐着,自己则去拾了些干柴回来生火,顺便拍几条鱼解馋。司徒带着小哥出墓的时候把自己的背包扔了,虽然觉得小哥背包空空的也没什么特别的但没敢扔,谁知道小哥会不会跟他急眼啊。
整顿休息了片刻,顿时沉寂了下来。
谁也没说话。
第二天小哥坚决要自己走不用司徒帮忙,司徒看小哥脸色不好以为伤他自尊了,就帮他背了背包啥也没说,说多了显得矫情的是自己。两人在小溪边洗了把脸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了,才往司徒停车的稻米乡走。
对了,司徒来时路过易家村,易家村已经空了看起来跟个荒村似的,而那个荒村的大门口整整齐齐地躺着几个大汉的尸体,没有任何伤口,眼睛睁得大大的跟见了鬼似的。
司徒没管,继续赶路。
两人下午才走到稻米乡一身的尘土飞扬,在之前停车的农户家里搓了一顿热乎乎的饭菜,才得知车已经被陆延等人开走了。
司徒翻了个大白眼,操,陆延那孙子早晚要弄死他。
司徒问大妈:“那平时你们怎么出村?都没点交通工具?”
大妈憨憨一笑说:“有有有,老王每天这个点都会去城里接孩子们放学回家,你们可以搭顺风车进城。”大妈一拍手说:“听到响儿没,来了来了。”
司徒确实听到了轰轰轰的车震声,这得多大的车才能……
大妈一指迎面开来的拖拉机说:“就内个。”
司徒顿时风中凌乱。
操。
拖拉机后面的拖斗两侧是可以坐人的,司徒和小哥坐在一起一路上都没言语。小哥抱着麒麟看着远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在出神,好几次被颠到司徒身上都没反应,司徒还以为这小子丢魂了或是死掉了。
拖拉机跑过一段山路后司徒的手机就噼里啪啦的乱响收到一连串短信,其中就承语的最多,还有他的一百多条未接来电。司徒瞅了眼麒麟,估计是这家伙跑丢了把承语给急疯了,就回了一条平安短信让他别瞎折腾。
在要收起手机的时候,司徒鬼使神差地点开了相册,看到最近照的一些小哥的照片,笑了笑,司徒把手机关机,正好看到前方的高架桥而桥下是滚滚流淌的长河,过了这个桥就算是正式进城了。
司徒用手机敲了敲小哥的腿引起他的注意,说:“假设啊,假设你有个喜欢的人,你俩多年不见再相遇时发现对方已经是别人媳妇了,你会怎么做?”
小哥看着司徒张了张嘴,却反问道:“你呢?”
“我?”老子现在是啥想法都没了。
此时拖拉机已经开上了高架桥,司徒自嘲一笑,把手机竖在眼前朝着高架桥外狠狠地抛去。
“还能怎么样,全部扔掉不就行了!”司徒大喊。
小哥的瞳孔一缩,视线随着抛起的手机一起转动,一咬牙把麒麟往后一扔,脚蹬身下的拖斗一借力整个人就冲了出去要去接手机。司徒一愣神,操了一声也赶紧冲过去,在小哥跳下高架桥之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我操,你他妈疯了吧你!”司徒不受控制地大吼。
因为司徒把手机抛的很高,两人来到高架桥边缘的时候还能看到手机正要下落。小哥看着手机有些焦急,手腕一抖甩开司徒的束缚,毫不犹豫地冲向手机跳了下去。
“张起灵,我操|你妈!”
司徒骂着紧跟着也跳了下去。
两人一物砸进湍急的河水中,炸开一大团水花来。
河水很浑浊,在水下很难视物,即使司徒有夜视眼一时也找不到小哥的身影。司徒郁闷了一下往下潜寻找小哥,却看到一条血线从眼前滑过飘向河面。司徒眉头一皱,加快了速度顺着血线寻了过去,很快就找到了蜷缩着身体正在下沉的小哥。
司徒将小哥紧紧搂在怀里,奋力向上游。
将小哥甩到岸上,司徒一抹脸就开骂,专捡难听的骂,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骂了什么,但他就是想骂,骂小哥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骂他不懂得珍惜自己。
小哥坐在岸边低垂着头,衣服湿淋淋的粘在身上,水顺着头发往下滴。
司徒骂够了一屁股坐小哥身边,问:“你没事?”
小哥紧了紧攥在手里的手机,硬塞进司徒怀里。
“记忆,别丢了。”
虽然司徒知道小哥失过忆,会变得对记忆很执着,喝孟婆汤的时候小哥也说过,他已经不想再忘记了。然而这些并不是司徒最关心的,毕竟他鼻息下的血腥味太重了。
“操,记忆比命重要吗!记忆没了还能造,你他妈死了老子到哪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