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哈尼雅赶回去的时候魔界的大军已经打到天国门口了，好消息是，或许是因为上次伊甸园的事件，天界的防备增加了许多，看起来好像才开始没多久，场面似乎还在控制之内。
由于哈尼雅完全是中途插入，指挥权理所当然是在米迦勒手上的，他也不过就是来增加一下己方战斗力。毕竟不管再怎么受神宠爱，一个没有任何指挥经验还溜去凡界这么久的天使实在是没有交付指挥权的服众理由和交付时间。
交战的时候其实场面看起来还是有点混乱的，虽然由于光暗阵营的对立性双方种族特征十分明显不太会认错，但一大堆生物团在一起互相厮杀，放眼望去的效果也是蛮震撼的。
不过，话虽如此，双方的领头者看起来还是挺显眼的，米迦勒的金发的确耀眼，而魔界那边颜值高得简直不像话的黑色长发的魔王也一样是第一眼就能抓住人视线的存在。
不过事实上，之所以那么显眼，除了颜值这种在交战时刻基本上一点用都没有的东西之外，还有就是……啧啧这种两军对垒统领却基本没什么动作真的好吗？
哈尼雅其实见到魔王陛下的脸的时候是觉得有点熟悉的，但是考虑到现在双方的敌对关系，心想说不定是以前也是在这种场景下见过，虽然没什么愤恨之类的情绪……
然而米迦勒和路西法之所以会这么行为特立独行，尤其重点是还没有哪个存在对他们表示抗议，其实是因为当年还算是可以在战场上互相交付后背的同伴，如今却成了刀剑相向的敌对双方所产生的复杂心情以及互相嘴炮……
可惜这个时候的哈尼雅什么都没想起来，而且在加入战斗以后，他还发现了魔王身边更加让他眼熟的身影。
就算没有恢复记忆，他也一样明确地认出了对方，那是不久前才和他道别，一起旅行了一段时间的人鱼先生，不过现在看起来，人鱼这个身份也是假的了。
呵，真是……怎么感觉现在他就是生活在无尽的谎言中了呢？银发炽天使干净得几乎要剔透的浅碧色眸子里透出一种嘲讽来，衬着那双漂亮的眼睛，连那样负面的情绪都一样让人感觉不到晦暗。
神之美的脸色冷凝了。
这样的表情在现在身处这样的背景下反而没有任何违和感，手下的动作依旧毫不留情，甚至还加重了几分力气，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对方的心情十分不好。不过现今地狱有眼睛的宰相大人作为明显神之美心情不好的源头，却似乎毫无眼力见地向对方移动了。
“別西卜大人……”二者的距离中间还夹杂着一个身份毫无疑问的天使，神色间有着不忍和犹豫，说出口的话却让哈尼雅感到奇怪，甚至因为这样的称呼而让他开始担忧起这名天使会不会是已经效忠于地狱的卧底。
然而这种担心显然是没有必要的，因为那天使虽然做出了那样的表情，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犹豫，仍然是凶狠向敌人攻击的模样，对象也确实是那名伪装过人鱼的地狱宰相没错。
即便曾经是同族伙伴，然而现在他们已然毫无疑问地成了敌人，何况，那堕入地狱的天使面对曾经的同族，脸上分明没有丝毫动容，还是和多年前在天堂是一样，看上去就似乎冷若冰霜的模样。
只不过哪怕他这样下定了决心，双方力量上的差距在现在却仍是无法逾越的，因此，这名天使的攻击最后还是被轻易化解了，炽天使下意识地施展了法术拉远了危险的天使，做出这样动作的时候脸上有片刻恍惚。
然后别西卜就又继续向哈尼雅的方向前进。
毫无疑问的，以目前阻拦在宰相大人前进路上的敌人无论是数量还是力量都是很少的，因此他还算得上可以称为是顺利地到了自己想到的地方，然后停下了步伐。
哈尼雅其实现在还有点搞不懂別西卜的脑回路，因为他不太能想得到现在这个时候对方还跑到自己面前来的理由，就算是来嘲笑自己没有看穿对方的伪装，可他虽然说在同游的这段时间是有一定的友谊产生，但要说信息泄露，他还是很有警惕心的。
“哈尼雅。”地狱的宰相如此说道，模样无论是与现在的所拥有的记忆中相比，还是与已经失去的记忆中相比，都是没有变化的，短发干脆利落，深蓝的眼瞳仿佛一眼望去便是大海。
神之美手中的武器指向了看起来似乎毫无自知之明的银蓝色短发的青年，脸上的神情没有半分暖意，凛然的气质与当年站在战场上厮杀恶魔的时候没有二致，眼神冷厉，声音仿佛冻结成了冰，他开口道：“你骗我。”
别西卜没有反驳地沉默了。面对少年模样的炽天使如今的表情，他莫名想起了对方第一次失忆的时候，清醒过来什么都不记得，却还是会在那样的谎言下对自己扬起笑容，然后真诚地道谢。
哪怕是再次失忆以后见面的时候，也一样是警惕着，却仍然温和有礼，从没有像此刻，以一种绝对敌对的态度来对待自己。
你能想象，原本还互相谈笑一起周游的双方，转眼之间就是兵刃相向的心理落差吗？那个面带犹豫的小天使一时无法适应，別西卜也一样，即便他们都早就做好了准备。
然而蓝眸的地狱宰相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
“可我骗你……”他开口道，面容清冷得仿佛还是堕落之前圣洁的模样，在所有堕天的天使中，他似乎是唯一外表没有多大变化的存在，除了羽翼的黑化，几乎看不出来和以前的区别，这也是当时那名天使面色如此的缘故。
早已恢复了短发的青年睁着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睛，目光直直落在对面天使多年以来真的毫无变化的容颜，继续道：“可我骗你，骗了你的又何止我一个？”
反正伪装都被识破了，与其让前辈仅仅怀着对自己的失望而他们的计划却没有丝毫进展那么失败，还不如再加一把劲，直接叫前辈对神不复信任，若是因此恢复了记忆，那不是很好吗？不然自己未免也太惨了点吧？
别西卜伸手架住了神之美对着自己的武器，看起来却有点束手就擒的意思，“哈尼雅，你不觉得我们的羽翼看起来很眼熟吗？”
哈尼雅怔了怔，眨了眨眼将目光移到了堕天使的身上，然后听见面前的青年继续开口：“如果你的父神没有骗你，你为什么一点都不知道我们原本都是从天堂堕落下来的呢？”
“你当初说你不认识我？”神之美挑了挑眉，气势倒是没有被压下去，看上去还是一副凌厉的样子，眉梢上都是寒意。
地狱的宰相大人顿了顿，“你确实不认识名叫别西卜的人鱼。”
对于面前敌人的偷换概念，哈尼雅手上的力道又大了几分，尖利的锋刃划破了青年脸上的皮肤，然后银发的少年看着渗出的血液笑了笑，“那么地狱的别西卜，这果汁的味道如何？”
【“这东西味道还不错，你要尝尝吗？”月光下银发清冷的少年这么说，浅碧色的眸子里仿佛盛了盈盈的银月，漂亮得很。】
殷红的血准确无误地滑落至嘴角，在唇间的缝隙中，舌尖触及到了来自自身的味道。
“现在可以好好地把所有事情都讲清楚了？”银白长发的炽天使扬着眉毛，冷冽的模样看起来仍然漂亮得不行，“关于你，关于莱拉，还有……那个眼熟的魔王陛下？”
在这一场所谓的对战中，并没有当初拉着自己说要一起堕天的黑发天使的身影，这让哈尼雅一开始是有些失望的，但是，显然现在有了另一条路。这个伪装成人鱼的堕天使，无论曾经在他的记忆中是敌是友，知晓他过往的这一点是完全可以确定的。
而现在既然对方并没有表现出曾经友好的意思，那么以现在的局面，逼问是最正常的方式了。
达到了想要的效果，别西卜自然不介意将真相全数抖落，他所知的对方的过往，没什么不好讲的。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神之美眨了眨眼，终于勾起嘴角扬起了一个善意的笑容，“既然你自天堂而下，那么这点小伤应当也不是问题，对敌人施展治愈术我可是会被当成通敌的，别西卜……大人？”
说到最后的称呼的时候，少年歪了歪头，看起来有些俏皮，眼神却还是没什么变化，冷得像结了冰的湖面。
一群骗子！父神骗他，米迦勒骗他，乌利尔也骗他，全天堂的天使都在骗他，就算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堕天使，和之前喊自己父亲的家伙，也一样骗他！
像个傻子，需要他做什么的时候，只要布好局等着他跳进去就好了，脱离掌控了，就抹掉记忆重新来过？
他倒是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是这么好用的棋子？六翼的炽天使收回了自己的武器，表情变得与往常无异，在他听对方讲诉所谓真相的时候，这场交战的双方已经开始了僵持，最后地狱方面迫于没有地理优势，无法打持久战，终于撤退，不过这场交战的结果，却勉强可以说是平手，因为这一次那些恶魔都出乎意料的比以往的要来得理智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