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自然不是纠结于藏书的时候,众人更为关切的是这行文字是否真的是这个意思。
沈夜是一脸的笃定,有他的担保,倒也心安一些,不过……
“速去勿回,我们出都出不去怎么勿回?这是本末倒置了吧……”不知是谁小声的抱怨,不过显然是大多数人的想法,这行字,当真是解释和不解释没什么本质区别,根本没有提到过去的方法嘛。
只是明白事情始末的谢衣与沈夜却是知道,这行字已经直接告知了他们出去的方法。
只要心诚,只要向那已经殒落的神农保证不会打扰了巫山神女的沉眠,那么,他们就能出去。
神农以仁德闻名,若非宵小之辈,定然不会苛求,但若是心怀不轨,要向被神农视为女儿的巫山神女出手,那么,曾经许诺的誓言便会要了他们的命。
这不是机关,而只是残留的神力所致。
只是想到曾经的神农,沈夜却是有些复杂,到流月城崩毁,神农都未归来,一直到众神陨落,这曾经的期许,便有了些未尽的遗憾,更何况他曾经身负神农神血,这其中纠葛更是说不清道不明。不过好在烈山部终究是挺了过来,哪怕前路还有坎坷,总能坚定地走下去。
沈夜率先分开了众人,在他们惊讶的目光中,站在石门前朗声道:“我沈夜在此保证,往后绝不踏入此墓,绝不侵扰此处灵魂安眠。”
神女的消息,自然是不能透露的,只是沈夜没有说出口的是,他也感谢着这位陨落的神祗,保护了谢衣那么久。
既沈夜之后,谢衣带着乐无异也做下了保证,对着石墙立誓似乎有些古怪,但是在谢衣笑着说总可以一试的时候,有些人哪怕觉得丢脸,但看别人都说了,便也不能特立独行。
只是这行为怎么看都有些荒唐,不过不甘愿的心情在谢衣说若心不诚极有可能出不去之时,看着对方那一脸的笑意,本来准备随意为之的人便也忍不住诚恳起来,他们本就想出去,而谢衣的那一番话,总让他们觉得,这话是真的。
所有人都立下了誓言,也就在最后一人话音刚落之际,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脚下便开始震动起来,众人急忙退后,便看见细小的沙尘自石墙顶部坠落,这石门竟是在往下沉去。
淡淡的光线自透出的越来越大的缝隙照射过来,柔亮却不刺眼,一如众人在之前罗敷所在的墓道见过的一样,而这石门沉下了一大半之后便停止了动作,似乎在告诉众人,从这石墙上爬过去即可。
“竟然真的有效。”萧孟有些淡淡的惊叹,看向沈夜他们的目光便也有了些尊敬,毕竟他身为风水点穴师都无能为力的地方,沈夜他们却是能轻松解决,当真是,自愧不如。
不过再怎么赞叹,出去的心情还是更为急切的,于是一行人没有片刻的犹豫,直接攀了过去。
那石门落下了一大半,越过便是十分的方便,也就在最后一人越过的一瞬间,那石门再次发出了震颤,抖动着回归了原处,不过一瞬,便将通道复又封死了。
“这还真是神奇。”乐无异看着那石墙感叹道,而看向那墙上的壁画,又是一阵惊讶,“哎,这壁画变了。”
因为此处光线充足,那幅新的壁画便也展现眼前,依旧是生机盎然的绿枝与藤蔓,而那角落的少女却是来到了石门中央,她的身边有着一道挺拔的身影,一看便知是男子,两人相依而立,在一片繁茂的绿色之间,似乎在眺望远方。
看到那幅壁画,沈夜的眼神柔和了些许,他拍将谢衣揽了过来,感受着对方的温度。
那是神女与司幽,更也许是二人百年之后的模样。这是否表示,神女不会等司幽太久,那人便能恢复人形了呢?
“会的。”沈夜淡淡道。
“是啊。”谢衣眼中有着期许,一定会的。
沈夜与谢衣所感别人自然理会不得,在他们眼中,这不过是两幅壁画而已,也许是墓主的模样,这之于他们,真的是没什么关系。
一行人再次上路,唯有乐无异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谢衣看着有些愣神的乐无异道:“无异,怎么了?”
乐无异一直频频往回看:“师傅。”
“嗯?”
“我总觉得,那壁画里的女孩子看起来好熟悉。”
谢衣淡淡一笑:“是吗……”那少女与阿阮绝无二致,自然让无异感到熟悉,“看那壁画,那定然是一个心善开朗的女子。”
乐无异直点头:“我也这么觉得,看那壁画,她是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了吧,这样也不错。”他的笑容纯粹,“只要幸福了就好。”
☆、第二十一章:玉碎
第二十一章:玉碎
朱红色的铃铛,其上一朵扶桑花雕纹精美灵动,明明微微震动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女子疑惑地歪头,却是嫣然一笑,把手中的铃铛抛了出去。
“叮——”一声脆响,那是铃铛与地面相撞击的声音,而随后,那铃铛却是像长了脚一般,滚了半个圆后朝着甬道的下方直线滚了一大段路。
看着那铃铛最后不动了,女子绝美的笑容越发的鲜妍,看着那甬道深处,眸光闪烁如晨星。
“呵呵,原来如此……”女子抿唇而笑,眼波如水,“想不到你竟然就在那群人中,也想不到,你竟然大难不死呢。”
“不过也好,若是你那么简单就死了,奴家可要头疼了……”殷红的唇角,细长的蛇信一闪而过。
那抹纤细的身影,袅娜地朝着甬道深处走去……
**********
沈夜一行人沿着石壁一直走,不过片刻,眼前却是豁然开朗,那突现眼前的,却是一大块平台,白色的石质地板纤尘不染,其中可看到流水一般的纹路,这整一块两个篮球场大小的平台竟是以汉白玉铺就的。
“这是……”众人快速走了上去,只见平台下方同样是汉白玉为基的阶梯,其上的流水纹路正好相互连接成了往下流淌的溪水模样,绵延不知何处,其中有着闪烁的晶体,便如九天银河一般璀璨。
“喵了个咪,像假的一样,这一整块阶梯不会是用一大块汉白玉直接凿出来的吧?”否则,要将无数块汉白玉的纹路自然地拼接在一起,岂不是痴人说梦?乐无异直往下张望,只可惜目光尽处,仍是无止尽的阶梯,当真是一眼望不到边。
不过古人墓葬向来夸张,秦始皇尚有水银造就的五湖四海,这一大块正好纹路拼成银河的汉白玉,也许就说的过去了。
不同于他人急切地往下观望,谢衣却是被两旁的石壁吸引了视线,一如这平台,两旁的石壁也是雪白色的,其上描画的壁画光亮如新。
那同样气势磅礴的壁画足有数丈高,却是描绘着各色的人形,有田间劳作的农民,有挑着担的走卒,舞女、器乐表演者、武士、官吏,应有尽有,更有被人簇拥在高处的贵族,周身祥云缭绕,有若仙神。
“好一个昌盛的古国。”谢衣忍不住赞叹,这两边的壁画,竟是将一个国家的日常表现得淋漓尽致,那鲜活的人影来往奔走,似乎还能听到其中的喧嚷人声连绵不绝。
沈夜挺直着身板,淡淡道:“但是再怎么昌盛,终逃不过灰飞烟灭。”
谢衣也有些感叹:“是啊,白驹过隙,历史总能掩盖一切。”但是他话锋一转,却是对着沈夜笑道,“但是并非所有都会被时间吞没,传承之物,总会被流传。”
一如在历史上毫无踪迹可寻的烈山部,千万年后,纵使被历史遗忘,却是以自己的方式留存了下来。也如许多人的再遇,再见之时,或有改变,但依旧是故人。
沈夜闻言淡淡一笑:“也许吧。”
“师傅,太师傅!”乐无异的声音猛地插了进来,他站在阶梯上朝着两人招手,“走了走了,快点下来。”却原来一行人早已忍不住往下查探去了。
乐无异那开朗的模样,和谢衣记忆中没有分毫的区别。
笑着往下走去,三人很快集合。
而在前面不远处等待的黄珏,一直到沈夜他们来到了身边,才与他们一起往下走去。
阶梯上的脚步声清脆有如钟磬音,那行走在银河之上的感觉,也是美妙非常,似乎下一刻便能腾空而起,在银河之中徜徉。两边的壁画也是,各色不同衣物不同动作的人物,似乎熙熙攘攘陪伴着众人一路往下,鲜活灵动。
不知是不是汉白玉本就有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这不知有多少级的阶梯走来却不会觉得窒闷,到底之时,又是一个宽阔的平台展现眼前,同样晶莹剔透的白玉,中间却是一根立柱支撑顶部。
“这是……社柱!”萧孟一声惊呼,让众人精神为之一振。
快步上前,那社柱足有两人怀抱粗细,同样汉白玉为质,只是若说脚下的汉白玉晶莹洁白,那么这社柱则是纯白至无暇,似乎连尘埃都沾染不上。只见其上雕刻着无数图案,最为显眼的便是两条盘蛇,相互缠绕气势雄浑,其脚踏祥云,扶摇直上冲向穹顶。
只是,柱子上一般不都是雕刻盘龙的吗?
谢衣看着那盘蛇眼中也有些淡淡的疑惑,毕竟他隔世多年,这五千多年的历史风俗也不甚了解,故而看着这社柱便有些困惑,他看向沈夜:“师尊,是否龙为天子,蛇为诸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