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修也刚好掐了第二支烟。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的针织衫,外罩着一件亮红色的棉马甲,下半身穿着黑色的休闲裤。这样的打扮突然让王杰希觉得这是第三赛季之前的叶修,黑红之色让叶修有些慵懒的眉眼显得飞扬起来,与第三赛季的嘉世小队长是那么的相似。
他经过王杰希的身侧,
「走,王大眼我们回包厢搞死他们。」
王杰希突然伸出了手,抓住叶修的肩膀。用力之大竟然让叶修下意识的惊呼出来。王杰希把叶修掰着面向自己,眼神灼灼地看着叶修,「跟我走。」
他迅速地从兜里面翻出墨镜带上,又从叶修的兜里面找到了口罩,顺手把叶修衣服上的连身帽拉了起来,扣在叶修的脑袋上。做完着一切之后,王杰希竟然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丝丝的满意和孩子气。
也许是因为喝了酒,叶修竟然忘记了要怎么拒绝王杰希。
王杰希牵着叶修的手,紧紧地十指相扣,拉下两人冬日外套有些过长的衣袖,将相牵的手掩了掩。王杰希牵着叶修的手就往外走,最后竟是急不可耐地小跑了起来。叶修感觉王杰希跟放风筝一样扯着自己。他落后王杰希几步看着王杰希的背影。手掌被王杰希紧紧地攥着,一时间叶修竟然会有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他们两人牵着手跑出了酒楼,沿着来时的路一口气跑出几百米。王杰希一直向前跑。身旁的绿化带和小叶榕不断地被他们抛在脑后。头顶上一盏一盏的路灯,就像走马灯一样被越过。
冬日夜晚的风很凉,可是叶修感觉自己的身上沁出了一层汗,尤其是跟王杰希相握着的掌心。他带着口罩,很快地就感到呼吸不顺畅。还没等叶修让王杰希快点停下来,王杰希就止住了步伐。
他第一时间松开叶修的手转过身,叶修带着惯性直接冲到了王杰希的怀里,被王杰希抱了个满怀。
王杰希身上雨后草木的味道一下子溢满了叶修的鼻息,通过汗腺排出来的些许信息素给这个拥抱加上了些旖旎的味道。叶修身上也有淡淡的牛奶味。他立即推开王杰希。而王杰希一时不防给叶修推了个踉跄。
他们跑到了机动车道旁边的人行道上。此时正是夜间十点多的光景。这边又不是什么中心地带,人烟自然不多。树影绰绰将两个人的身影掩埋,旁边的机动车道上车辆往来喧嚣,而王杰希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叶修的面前。
几分钟后,王杰希又上前牵过叶修的手,将自己的手指挤进叶修的指缝间牢牢缠住。叶修想要挣扎却被王杰希那坚定的态度扰得心乱不已。
两个人各怀心事地漫无目的地走着。他们随着很多人一起穿过了热闹的十字路口,然后再路过了喧闹的广场,最后是走到了摩肩接踵的小吃街。
方才吃了个半饱就从酒楼里面跑了出来,王杰希捏了捏叶修的手掌,问了一声要吃吗。两个人皆是默契地将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抛到九霄云外。王杰希从钱包里面翻出了一把零钱交给叶修。叶修一个遮影步杀入人群中,对着老板大声说到来几串烤鱿鱼、炸春卷和香豆腐。人群的推挤是叶修很久没有感受过的热闹。他不知不觉地微笑了起来,鼻尖沁出了微微的汗。老板利落地收拾好,拎着袋子高高地递给叶修,叶修依仗着身高优势迅速地塞了钱拎过袋子赶紧从人群中杀出来。
王杰希买了两份章鱼小丸子和一手烤肥牛,汇合后搜寻着可以坐下来吃东西的地方。他们瞄准了街边的一个云吞摊,找了个灯光不亮不起眼的地方坐下来,摘眼镜的摘眼镜,摘口罩的摘口罩。他们将买得的吃食堆满了一桌准备大吃一顿。
老板动作麻利地上了两碗虾仁云吞,叶修捻起塑料勺子就迫不及待地舀起一个往嘴里塞,被烫得龇牙咧嘴。王杰希伸出手掌放在叶修面前让叶修把嘴里的云吞吐到他的掌心上,免得烫伤了舌头。叶修说什么也不肯,硬是呼哧呼哧地吹着风咽了下去。
王杰希二话没说把碗都端到了自己面前,用勺子拨着吹凉,又翻出小吃摆到叶修面前。叶修自然地抓起了两串烤肥牛左右开弓地吃,王杰希拿着一串烤鱿鱼吃得正香。
等到云吞可以下口了的时候,王杰希才把碗推到叶修面前,换了个塑料勺子给叶修。叶修刚开始吃得太猛,扫荡了买回来的小吃吃一大半,再吃了几个云吞下肚之后就开始打嗝。他还想吃,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伸出手隔着毛衣摸着自己滚圆的肚皮,瞅着王杰希慢慢地把剩下的东西都扫荡干净。
王杰希捞完了自己的那碗云吞,又在叶修瞪圆的视线中端过叶修的那碗面不改色地吃掉。王杰希翻出纸巾糊了糊叶修的嘴,拿起口罩给叶修挂上扣上帽子。自己带上墨镜又付了钱,牵着叶修施施然地走出了小吃街。
32
两个人牵着手一路漫无目的地走。
他们从酒楼里面离开已经差不多一个小时了,现在也是深夜十一点多的光景。可是他们都没提出来要回酒店。因为那不是明摆着的吗,这才几点,职业选手那群夜猫子们除了张新杰肯定都没睡。他们是中途从酒桌上溜号的,这会儿回去不被闹死才有鬼。
一开始被王杰希紧紧地攥着右手,叶修的感觉是有些窘迫,像是身上最害怕痒的地方被人放了一只小蚂蚁上去爬啊爬,让自己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了。现在啊,叶修就当自己的右手带了个手套,反正都是一样暖烘烘的。
酒精似乎被清冷的空气挥发殆尽,叶修原本有些红扑扑的脸被寒风一扫就像冻焉了的苹果,显现出了原本就白得过分的肤色。他有些畏寒地缩了缩脖子,把小半张脸埋在拉起来的棉衣领子里。
他舔了舔唇,又打了个饱嗝,转过头看着身旁一直假装自己是一棵树的王杰希,促狭地伸出手指在王杰希的手中顺着掌心的纹路游走,一边抚摸着那清晰的纹路,还一边神神叨叨地说,「哟,王大眼你手不大但居然是个断掌,恭喜恭喜啊,男人左手断掌好。书里说了,男左断掌,掌权势。啧啧啧,不过看你的掌纹好像不止这么简单啊。清晰简单的掌纹,那就是人头脑清楚、重义深情。哎,后面怎么还翘起来了啊,那就是心底深处藏着中二病,可等着什么时候发病了……」
叶修好像越说越得意,看着王杰希原本紧紧抿着的唇角慢慢地有了一丝笑意之后,越说越得瑟。王杰希哼了一声,但明显地能够感觉到他很高兴。他翻过叶修的手掌握在掌心里,学着叶修的样子伸出手指抚摸着叶修的掌纹。叶修卷了卷唇就等王杰希开口,要是说得太玄乎,叶修一准掀了这个王半仙儿的摊子。
王杰希轻微皱了眉。叶修伸过头看了看王杰希的表情,莫不是真给这个魔术师摸出自己有问题了吧?
一看叶修较真了,王杰希装模作样地开口道,
「虽然年纪大了点儿,但桃花运很旺啊。恩,智慧线还行,比我短那么一点。咦,叶修你挺能生啊,难怪被称为教科书,连生娃都是冠军。啊,好像还很旺夫啊……」
王杰希还没说完叶修一记落花掌就直接拍了过去。王杰希身形一闪,攻击miss。然而叶修不愧是称霸职业联盟顶端,号称唯一配得上荣耀女神的男人。他对王杰希使出了连突,王杰希刚稳下重心,一时躲闪不及被叶修正好掐中了脸蛋。而王杰希能够被誉为魔术师也不是吃素的,他没有试图将自己的脸蛋从叶修的蹂躏中解救出来,反而是对叶修使用了50级大招扫把旋风,直接冲上去把叶修抱了起来转圈甩。
玩家叶修的斗者意志被摧毁,他不顾形象没有出息地松开双手,抱住了王杰希的脖子,嗷嗷地叫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王大眼你且给我等着。而魔术师残忍地冷哼一声,决定痛打这个战五渣,把叶修甩了个七荤八素。
叶修再度双脚踩到地球表面的时候,本人表示他是崩溃的。他感觉双腿都直哆嗦,张嘴骂王杰希的力气都没有。
然而他们也没时间考虑这个。虽然现在路上的人不多,但是他们刚刚那么一闹太打眼了。也不想想,大半夜的,一个头上扣着连身帽子脸上还别了一个口罩,另一个脸上卡着一副挡了大半张脸的墨镜。若不是两个人穿得还人模人样的,早就有人打电话叫医院来把病人抓回去了。
旁边有人蠢蠢欲动地想上来看看是不是大晚上溜出来放风的大明星。但叶修跟王杰希是什么人,心脏1.5啊。于是趁着周围鸦雀无声的时候,两个人拔腿就跑。叶修刚想跑到马路对面就拦车回酒店,王杰希长臂一伸抓住了叶修的衣领就把人拐进了路旁的小公园。
两个人一路跑,直到确认没有人追上来。叶修伸手把自己脸上的口罩揭了,双手撑在膝盖上喘气。王杰希的气息也有一些不稳,他看到前面有一个小公共健身池,拉着叶修的手走了进去,把叶修甩到了池子中的大蘑菇上。那是做给小孩钻来玩的。王杰希本人就坐在了大蘑菇旁边的小蘑菇上。
叶修毫无形象地躺倒。弧状的表面配合着叶修躺的姿势,活生生把刚吃饱有些微凸的小肚子挺成了五六个月的。王杰希嫌弃地看了一眼又一眼,然后忍不住手贱伸出手想去戳一戳。叶修洞悉了王杰希的意识,一巴掌拍在王杰希伸过来的爪子上,懒洋洋地斥责了一声,「啧,别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