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佳乐记得的，记得当初自己完成弹药专家转职时神殿的祷告——只有外行人才仅仅看中枪械，子弹的力量一样重要。
他觉得他选了这个职业真的是注定的宿命。弹药专家有多重视子弹，张佳乐就有多渴望得到冠军。
只有外行人才觉得亚军也是赢。
张佳乐是一个很霸道的人，还很固执。他不懂除了冠军之外其他的奖项有什么意义。他曾心灰意冷地离开自己一手建立的百花，他曾毫不犹豫地毁掉了百花粉心中封存的繁花血景，他还亲手将自己从被敬仰的神坛拉下。
他只是想要冠军，为了冠军。
百花缭乱僵直弹狠狠地炸在神枪手身上。张佳乐的战斗风格一直都被叶修说是实战派中的骚包党。最初的张佳乐玩游戏只是觉得很拉风很好玩，最后的张佳乐不得冠军决不罢休。
最后一击，爆缩式手雷，直接将神枪手击杀。
百花缭乱毫不犹豫地转身，在王不留行差点和对方的刺客同归于尽之前，将场上剩下最后的对手用乱雷炸死！
荣耀！
荣耀。
选手席上的叶修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仰起头看着大屏幕上剩下的角色。一分钟后，选手们休整完毕从比赛席中走出。叶修带队上台，接受胜者的欢呼。
比赛永远是这样，胜者仰望天空，败者不甘地俯视地面。
叶修和G国的队长握手。这群年轻人心有不甘，眼眶有一丝微微的泛红。
老将之所以赢，不是因为经验。小将之所以输，也不是因为不成熟。而是，老将身后，时间和伙伴积累沉淀下来的东西太多。如果说老将和小将之间明显的界限是什么，那就是——在身后支撑他们去争夺胜利的东西。
第一届荣耀世界联赛，冠军C国。
颁奖的时候，今天最大的功臣张佳乐接过了总冠军的奖杯和最有价值的选手的奖项。叶修看到张佳乐的手指都在颤抖，他凑过去似笑非笑地对张佳乐说，「张佳乐你可别摔了，你只有这一个哦。」
张佳乐转过头，那双总是有些忧郁色彩的眸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滑落。张佳乐很平静，听到叶修的嘲讽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用嘴炮回去，他笑得眼睛都生动了起来，让人看着就很开心，「我还是职业选手，这只是第一个。」
16
一回到酒店随行的工作人员就疯了起来，他们本就从属电竞总局的，自然也是一个游戏迷。自己的国家第一届出战世邀赛就取得了冠军，这该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情。
队伍的常务负责人大手一挥就从酒店直接订了三桌酒菜送了上来。国家队一行三十人浩浩荡荡地围了几桌开始吃喝玩乐。
酒足饭饱后一群人开始疯闹。被负责人由衷赞美了半个小时的苏沐橙，一高兴就喝了小半杯，抓过桌上的瓜子就开始天女散花。楚云秀大笑着给苏沐橙打拍子。方锐举着茶杯不要脸地和李轩在猜拳，后来喻文州也加入了。事实证明，拎了酒的战术大师也是普通人，喻文州猜拳猜着猜着连粤语都爆出来了。唐昊和孙翔吃了个爽，然后被肖时钦不动声色地用激将法灌倒。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本以为是最后人生赢家的肖时钦被王杰希一杯酒秒杀。周泽楷闷着头吃东西。叶修笑眯眯地给他递过一杯酒。枪王大大一咧嘴就喝了下去，两秒被放倒。黄少天雄心壮志地要灌倒叶修成为今天场上最后站着的人，结果被彪悍的苏女神直接冲上来掐开嘴巴灌了两杯进去，钻到了桌子底下。十点整，新杰大大回房间准备洗澡睡觉。
在场的工作人员也喝得有点高，猜拳的猜拳，喝酒的喝酒，闹哄哄的成一片。叶修从头到尾只用嘴沾了沾酒，可是还是被空气中满满充斥着的的酒味呛红了眼睛。
他数了数人数，发现张佳乐不见了，绕开喝趴了蹲在桌子底下耍酒疯的黄少天，往露台的方向走。
果不其然，叶修在这里发现了张佳乐。
张佳乐喜欢开阔的地方，叶修是知道的。
张佳乐一个人蹲在露台旁，低着头喝酒。地上的啤酒罐子已经空了两个，他安安静静地也不说话，一个人脱离了喧闹的环境。
叶修走到张佳乐身边蹲下，张佳乐斜着眼睛看了叶修一眼，酷酷地绷着脸接着喝酒，也不说话。叶修一手推在张佳乐的肩上。张佳乐被推得一个晃身直接坐到了地上。叶修伸手拽了拽张佳乐的小辫子。张佳乐梗着脖子继续喝，喝着喝着就赖在了叶修的肩膀上，头都抬不起来了。
叶修正想推开这个满身酒味的醉鬼的时候，张佳乐突然呢喃地开始说话，「张佳乐不要做叶修和孙哲平。」
叶修一挑眉，伸出去的手不自然地搭在了张佳乐的肩上轻轻拍了拍，像是安抚的味道又像是询问的意味。张佳乐拎着罐子继续干了一口。
「不做大孙，大孙没有冠军。不是叶修，叶修最喜欢抢别人的冠军了。」
叶修听着便笑了，手掌带着轻缓平和的力量，慢慢拍在张佳乐的背上。
张佳乐只觉得酒醉后的脑海里面全是这两个人的身影，反反复复地充斥在脑海中快要炸开。
这两个人是张佳乐最讨厌、也最喜欢的人。孙哲平是张佳乐最好的搭档，因为手伤提前结束了他的职业生涯。叶修是张佳乐最大的敌人，这个人拿过的冠军比自己拿过的亚军还多。其中一个，还是从自己手上硬生生抢下来的。
可是张佳乐最不愿意成为的，就是这两个人。他不愿意做抱憾终生、早早离开赛场的孙哲平，也不愿意成为背负太多太累的叶修。
张佳乐这个人啊，看起来是一个绑着辫子，有点像小姑娘，性格还有点忧郁的男生。可是他的骨子里，却是一个不燃尽最后一滴血汗决不罢休的男人，意外地适合做一个电竞选手，也意外地跟霸图的画风相似。张佳乐比较感性，输了有时会哭，赢了也会百感交集。但是张佳乐最厉害的地方就是，他是一个擦干了眼泪之后会比任何人都要勇敢的人。
叶修把张佳乐从地上拖了起来，张佳乐迷迷瞪瞪地挣扎着说酒还没喝完不走。叶修把张佳乐手里的啤酒罐子抽到自己手里摇了摇，发现只剩小半口就一个人干净利落地干了。
「走！疯什么？哥带你回房间。」
张佳乐突然间安静了下来，双手抓住叶修的肩膀，脸庞慢慢凑近叶修。这距离暧昧得连呼吸都交缠在了一起。半晌，张佳乐睁大了没什么焦距的眼神问，「老叶？」
叶修刚刚干了一点酒，现在脑子也有点浆糊。看着张佳乐这喝蒙了的样子，叶修一只手糊在张佳乐的脸上，「不是我是谁啊！」
张佳乐一把把叶修按在自己怀里，叶修挣扎几下未果，就听着张佳乐叽叽咕咕地疯言疯语，「老叶老叶，你怎么这么讨厌啊！」
叶修觉得张佳乐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冠军，肯定是有点失心疯了。他本着不跟酒鬼计较的优良品德，一把架起张佳乐的胳膊，两个人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张佳乐的房间走过去。狠狠折腾一番之后，叶修终于把张佳乐扔在了床上。张佳乐抱着枕头在那里叽叽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慢慢的，叶修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百花香味，就像是中世纪城堡的后花园中万紫千红绽开的繁花似锦，层层堆叠。那是满目的红，朱红粉红品红绯红，异常引人注目地绽开着。花香并不浓烈，反而是有上了年头的清酒般醉人的稠香。
这是张佳乐信息素的味道。
叶修感觉自己往常迟钝些的腺体开始温吞地分泌着信息素，开始慢慢地发热，提醒着机体自身的存在感。
酒精的浓度对信息素的分泌有促进作用，叶修并没有多想，他站起身来就准备往外走。突然一股外力将他直接按在了床上，天旋地转之际，叶修看见了张佳乐双手撑着床覆盖在自己的上方。
张佳乐的眼神还是没有什么焦距，似乎是被酒意蒙上了一层面纱，像午夜绽开的昙花，花蕊上笼罩了一层迷蒙的月光，让人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与之相反的，是张佳乐的动作。他的双腿强势地夹着叶修的腰，把人按在床上。距离的愈发接近让彼此身上的信息素交缠得越发激烈。
叶修踢了踢双腿，张佳乐的信息素入侵到他的鼻息让自己有些烦躁，「张佳乐！你发什么疯？看清楚我是谁！」
张佳乐缓慢地凑近叶修露出来的白皙脖颈。叶修大动脉处的腺体在发热，少量但急切地散发出香甜的牛奶味。张佳乐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唇，伸出粗糙的舌尖在腺体上情色地舔了一下。
叶修顿时像被惊着了的猫，浑身绷紧地挣扎。张佳乐的双腿死死地钳制着叶修挣扎着的腰身。他身上的百花信息素一下子就澎湃地释放出来包裹了叶修的五感。叶修感觉自己那微不足道的牛奶味像被人一下子全部攥在手中，思绪莫名其妙地被牵引着。
张佳乐开始轻轻地亲吻叶修的脸颊。湿热的吻不断地落在皮肤上，有丝丝点点的瘙痒。叶修咬着下唇让自己保持清醒。Alpha强势的信息素在空气中欢欣鼓舞地弥漫。即使叶修没有经历过，他也知道，这是求偶的信号。迷乱间，叶修听见张佳乐有些粗哑性感的声音，「我知道你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