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已经连夜去了澳门亲自调查。
我也知道,该来的总是会来。
不管怎么被我们有意的无意的忽视着的那些在表面平静下汹涌的暗潮,终于还是从四面八方迎头而来。
“大侄子。”三叔见我发愣,叹息着叫着我的名字:“你去带着张家小哥找个地方藏起来,那些人本事再大一时半会也查不到你们。能躲多久躲多久吧。”
三叔说的我不是没有想过。不说什么为了世界和平这种狗屁理论,这种躲躲藏藏苟且偷生的生活我还真的不喜欢。但要我们一个个将那些不知道来自什么朝代的人抓出来向西王母那样消灭掉,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些人既然知道了西王母的下场还敢来招惹我们,不是走投无路被逼到发了疯就是手中有着我不知道的王牌根本有恃无恐。
我身上的力量并不能随心运用,而且如那诡谲镜阵般专门克制我的东西不知道还有多少。活的时间太短,世界上流传下来的奇异东西我见过的并不多,而那个明明应该见多识广的闷油瓶偏偏失了忆。
说到闷油瓶,我不禁心里有些滞涩。好几日,睡的死沉沉的我偶尔醒来的时候,床边都没有人。而后就能听到,在洗手间中压抑的咳嗽声。
如今闷油瓶的症状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他在我面前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了。一次我甚至看到了他攥紧手心的血迹。
我的状况也比想象中的还要糟。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衰竭的尤为严重,就像是空有一个青年的皮囊,内里却在以惊人的速度急速衰退的垂死老者。头发我已经放弃染了,白的太快,恨不得直接剔成光头。
但这一切我只能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闷油瓶也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因为明知时日无多,才会抵死缠绵,一晌贪欢。
我闭上眼,心下已有了决定。
屋子中没有开灯,我坐在窗前,望着远处的天空,风雨欲来的阴阴沉沉。偶尔还有几只鸟吵闹着飞过。闷油瓶没事也喜欢望着天,他的眼中又看到什么呢?
闷油瓶就在我身后,可我却没有开口问他,而是扯了扯嘴角,拼命压抑住不让嗓音有一丝的颤抖,道:“小哥,你走吧。”
许久没有声响。闷油瓶并没有回答我。然后他就那么安安静静的收拾了他并不多的东西,走到门边,拉开门。
我一直没有转过身去,只是静静的凝听着身后的动静。
闷油瓶拉开门,顿了顿,淡淡道:“珍重,不见。”
我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最终还是应了一句:“不见。”
门关上。
再也没有声音,刹那间整个世界的灯都熄灭了。
我看着自己的掌心,看着上面断开的掌纹,一时怔忪。
张起灵。
我默念着他的名字,水却不住的顺着脸颊滑下。我连见他最后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我怕我一看到他,就再也提不起勇气去做那些等着我去做的事。
张起灵。
轰隆隆,闪电划过暗下来的天空,雨倾盆而下,冲刷掉一切的痕迹。
终于压抑不住,我将脸埋入膝盖,水浸湿了我的裤子。
张起灵。
此刻我也不得不相信宿命。庆幸的是,我还没有害死你。
世间只有一个你,再会无期。
作者有话要说: 嘛 太喜欢这句歌词终于用上了
HE之前的虐大概还有一些
请相信我最后一定是HE的!!
今天要粗门了 下次更新估计是要几天以后了
下面的第一人称的文还有一章 然后就要换视角了
万众期待的闷油瓶解密时间就要到来了!【泥垢 并没有
酝酿一下怎么把下一章写的更虐~
☆、只身上路
三封信被我压在书桌上。一封给小花,一封给三叔,一封,是留给闷油瓶的。
我并不确定这些信能否被人看到,但略微犹豫了一阵还是留下来了。
我没有与任何人道别,带上了几件物品,便推开窗子一跃而下。落地之后淋着雨回头看向我的房间,只觉得自己的地盘还搞得跟做贼一样,不禁哭笑不得。
为了不太快泄露行踪,我没有坐飞机,而是搭上了去往长白山的大巴。
一路上我都是养精蓄锐,倒头就睡。只是梦到的居然都是过去的事。就跟放电影一样,一幕幕回放着曾经经历的事。想我近三十年的人生,拿得出手的居然只有短短几年。
从三叔、胖子、小花、黑眼镜到阿宁、大金牙、老痒、陈皮阿四,一个个片段带着记忆中的昏黄色调接连播放。说来惭愧,这么多的人之中,给予我悸动最多的,还是那个闷油瓶。
要不是遇见了闷油瓶,我大概过几年就会相亲娶个听话的媳妇,生个孩子给我爸妈乐呵乐呵,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只是现在想起来,那样的日子虽然平淡安乐但又会有多少的遗憾。
而如今,虽然我与闷油瓶走到了今天这地步,我却并不后悔。
我觉得闷油瓶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还有稍许遗憾啊。
一些我本以为已经淡忘的记忆却逐渐清晰的浮现在眼前,闷油瓶的脸在梦中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很多的事情只有我一个人记得了,此刻想起来倒有些多愁善感的味道。
一场场的半梦半醒,或喜或悲。我沉浸在梦中,甚至不愿醒来。
我也知道,此生与闷油瓶应该是就此别过了。
但不能再拖下去了。虽然闷油瓶一直在掩饰着他的状况,可我看得出来,再拖下去,就是他死。何况就算死,闷油瓶也不会乖乖的死在我身边,以他的性格,大概会秉承失踪专业户的作风,某天醒来就跑不见了。
所以这次分开,他才会走的那么决绝。
不见。这两个字有多重,我们都心照不宣。
而现在我要做的,无非是想让他好好活着。
终于辗转来到了金岭山区,老远就看到了那连绵的明清式建筑。只是村子外部的那些宅子多已荒废,看起来一片死气沉沉。我给黑车司机结了帐,便下了车,背着包向着张家本家的大宅径直走去。
整个村落了无人烟,走进了才发现本家大宅的院门紧紧关着。我蹙眉走过去,刚提起门环,门却忽然打开了。
门后面露出的是一张杏目圆睁的脸,我笑了,是张海杏。
闷油瓶令他们自己回来领罚,看来他们确实这么做了。因为张海杏看到我的表情即怨愤又敬畏。她咬了咬嘴唇,躬身行了礼:“夫人。”
我好笑的冲她点了点头,便进了大门。
奇怪的是院子里也不见人。我便问张海杏:“张家人都到哪去了?”
“回夫人,家规规定这个时辰不可随便出门。”
这规定真是奇特,我没有问为什么,而是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迎接夫人。”张海杏答道。
呦,看来这里还真不一般,一路都没看见人,张海杏却刚刚好在我到的时候给我开门。
“夫人,请先去族长的屋子歇息。”
闷油瓶的屋子,在后院深幽之处,方方正正的灰色砖房,雕花的黑色木窗,猛一看过去影影绰绰的还有着几分鬼气。我一想这屋子虽然说是闷油瓶的,但都不知道他上次住在这里是多长时间以前的事了,说不定真闹鬼。
屋子里却出乎意料的整洁,东西不多,摆放的很是整齐。桌面器具锃光发亮,不见丝毫灰尘。我摸了摸桌上的茶壶,还是温热的。
“夫人,族长的房间每天都有人打扫,您可以放心住下。”张海杏见我观察着房间,便道。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说。
张海杏犹豫了一下,道:“不知夫人归族所为何事?”
听到这里我不禁嘴角微抽,这个唯一正常的张海杏也穿越了吗?说话阴阳怪气的。我压住面部即将抽搐的神经,说:“我要进宗祠。”
张海杏脸色微变,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却是叹了口气,道:“宗祠在后山,夫人要进的话请随意。不过最好是正午去。”说完,便行礼告退。
这麒麟血还真好用。我在红木的太师椅上坐下来,感叹道。张家人对于麒麟血有着骨子里的尊敬和服从,身上有麒麟血的人让他们往东他们绝不敢往西。虽然我并不知道闷油瓶用了什么办法才能让我的血也变成麒麟血的,但不得不说,我以前要是知道它这么好用一定把张隆半和那两兄妹往死里折腾。
闷油瓶这里藏有许多有了年头的书,当然张家的有年头可跟平常人的有年头不一样。这些书要是拿出去本本都能放进博物馆供着。何况这里的藏书还是各种奇异语言的。我现在都不懂我为什么能看懂这些文字,有些语言甚至我从未接触过,也能在看到的瞬间理解含义。
我翻了许多本也没找到我想要的东西。刚撂下一本德文的翻起一本似乎是女真文字的藏本,敲门声兀的响起。
“夫人,请用晚膳。”
“进来。”我头都没抬,道。
进门人的脚步极轻,不像是张海杏,我抬头,见着一张陌生的面孔。
托着餐盘的人脸红着,结结巴巴道:“夫、夫人,请用。”说着抬头瞟了我一眼,又飞速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