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这个地方已经能隐约听见不远处刀戟相撞的清脆声,估计是rider已经和berserker交上手了,之所以对berserker这么在意是因为从韦伯的描述中言白总觉得它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尽管他一点也想象不出亚瑟王发疯是什么样子的。她一生都很克制自己,从未发泄过自己的欲望,更不要说失去理智了,所以当年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才导致她会以berser的阶位被召唤出来。
“喂,你没听见本王说的话吗?”又一把长剑擦着言白的脸,插入他身后的地面上,顿时以武器为中心那块地面出现了蜘蛛网状的裂纹。
言白只感觉脸颊一凉,随即就有细微的痛感传来,他用手指擦了一下,垂眸看着指尖星星点点的血液。
“这就是对你在王者面前失仪的惩罚。”头顶上青年高傲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难得本王好心允许你有面见王者的荣耀,你竟敢分神。杂种,你的罪死一百遍都不足以平息本王的怒火!”
青年似乎说着说着又重新开始生气了,言白抬起头看见对方身后出现了七八个金色的光圈,从光圈中探出了像刚才那些金色武器的头,有矛,戟,戈,枪,刀,剑等等,似乎世间所有的武器都可能在光圈中出现,以最华贵的姿态。这种攻击手法,这种唯我独尊的说话方式:“archer?”
金发的王者冷哼一声,像是懒得回答了,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站在路灯上懒洋洋地挑起一边眉毛,身后的武器就像弓箭一样射向言白。
言白嘴唇无声翕动几下,一层透明微微反光的结界就出现在他脚下,从下到上把他整个人都包裹起来。金色的武器打在结界上,像钉子砸在玻璃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然后就掉落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archer终于收回了脸上最后一点无趣,兴致勃勃地笑了起来:“不错嘛,如果更多呢?”他话音未落,身后就出现了刚才多了几倍的光圈。
“再多一点你的结界还能挡住本王的王之宝库吗?”光圈的数量再次增加,现在已有几十个,以archer为中心层层展开,里面探出头的武器全都嗡鸣着对准言白,像是迫不及待要尝尝他鲜血的味道。
言白面不改色地抬起手,骨节分明苍白到能看见青色血管的手向archer的方向用力一握,只听嘎吱嘎吱的声音响起,archer从路灯上跳了下来,刚才他所立足的路灯已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给捏的变形,整根黑色的铁柱被捏的像根圆管的牙膏一样,坑坑洼洼歪歪扭扭。
“你!”archer猛地回头,瞪向言白,眼中怒火清晰可见,“找死!”
这次的王之宝库已经成百上千了,以铺天盖地之势在头顶展开,这种压迫感就像站在山脚下,仰望直插云霄的最高峰般,随时随地都会有被压下的错觉。
言白却笑了:“麻烦你先让让路。”
archer怒火一滞,顺着他的眼光低下头,这才发现他的脚下竟然也出现了一个魔法阵图!当他怒火冲天地再抬起眼的时候,面前已空无一人!
无数武器枪林弹雨般倾泻而下,爆裂声中将整条街面毁于一旦。灰尘漫天,距离街道最近的一栋建筑都被牵扯着歪了地基,宛如慢镜头般缓缓倒下。archer恰好就站在这栋建筑下面,他抬起头,冷冷地看着头顶的高楼一点点朝他当面压了过来。
第99章
听见身后的巨大轰鸣声,言白头也不回。按照archer的实力,那个魔法阵即使不能关他一天,也能支撑4,5个小时,不过到时候脱身的他还能不能找到言白就两说了。
他走的越近,公牛愤怒的怒吼声和宝剑相撞声就越发清晰。转过一个十字路口,战场出现在言白面前。
在一片被四周高楼包围的空地上,征服王穿着他红色披风锈色铠甲威风凌凌地站在一架战车上,战车由一匹公牛牵扯,行驶的时候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的两道车轮印。空地本来是供周围办公楼里的人工作闲暇时休息的地方,现在上面特意种植的草皮全被翻了过来,花坛被打碎,行人行走的鹅卵石路则是被几道剑痕斩断,四分五裂。
造成这些罪魁祸首之一的男人无暇顾及被自己毁坏的景观,他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对手。
这是言白第一次亲眼看见berserker,以狂乱为名的战士。就如韦伯所言,这次战争里的berser是个体格娇小的骑士,深黑色盔甲从头到家包裹住他,头上的头盔也是包裹全脸,只露出一双猩红色的眼睛,一把无形的剑刃被狂战士高高举起,直至战车上的征服王。
从理论上而言,berserker的职位比不上rider,但其自带的狂乱属性往往会有出人意料的麻烦程度。就如同现在,数十道纵横交错的车轮印中,黑色骑士盎然而立,看样子半点不落下风。
能和征服王拼的不相上下的英雄,还是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手中的那柄剑也让言白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他忍不住又向前走了两步,却被一个人拦住了。
“这是他两的战斗,我们还是不要插手为好。”沉稳的男声在身边响起,言白转头望去,只见穿着现代服装的saber正一脸严肃地望着他,“许久不见,梅林法师。”
“……高文骑士。”言白低喃出他的真名。
金发蓝颜的骑士以他最年轻力壮的姿态重新出现,沉稳坚毅的面孔似乎无论多久都不会改变。除去他身上的白色衬衫和黑色休闲裤引起的些许违和感外,言白似乎又看见那名永远立在王者身后统领整个圆桌骑士团的白骑士。
看样子他也是在闲逛或者巡查的时候发现了这边的动静,赶了过来,连战斗铠甲都没来得及换上。
高文向他点点头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后,就扭头关注起rider和berserker的战斗了。场中两人你来我往,一时僵持不下,只有公牛时不时的哞叫声。直到berserker瞥见这边立着的两人,场面才有了转机。
三个人谁也没想到,黑色骑士在看见言白和saber后愣了一瞬,随即转身就跑。他体格瘦小,在高楼间几个跳跃闪避就不见了踪影,rider呆了片刻才从对手一言不合就跑路的突发事件下回过神,连忙驱车追赶,但任谁都能看得出已经迟了。
“他是看见我们才逃走的。”高文一动不动,言白也没有跟上去,两个人竟然就这样分析起来。
“不知道是他的主人看见我们下达了这样的命令,还是他的决定。”言白皱起眉头,一个怀疑在心里成形,难道berserker认识他和高文,或是他两的其中一个?
“可是狂战士已经失去理智,理论上就算是生前认识的人,也会毫无波动。”高文淡淡道,他永远都是这幅波澜不惊的样子,以至于以前凯还打趣过,说高文和梅林法师是不是兄弟或者爷孙,两人就算天塌下来都是那张死人脸。
“……高文你为什么会参加圣杯战争?”安静了一会儿,死人脸一号问死人脸二号。
“为了找到吾王。”高文抬起头,望着上方被高楼大厦分割得支离破碎的灰蒙蒙天空,“吾王当年因平定连连战乱劳累而亡,这时表面上的原因,实际上自从莫德瑞德叛乱后,她的身体就每况愈下,每一次帝国的叛乱都是在加重她的病情。吾王她,并非劳累致死,而是自己不肯原谅自己啊。她总是固执地认为如果她能做的更好一点,莫德瑞德就不会叛乱,其他人就不会叛乱,而实际上……”
“实际上我们都知道,正是因为她做的太好了,所以才有人心生不满。”言白顺着高文的话接道。
“是的,”高文转向言白,“后来有一句话在叛军中很流行,我听过却一直没有告诉过吾王,他们说亚瑟王不懂人心。”
“你认为他们说的是对的。”
“吾王不懂人心,但她从未对不起他们。谁都可以背叛她,唯有国家,唯有她的子民不应该。”高文狠狠皱起眉头,这个向来淡定沉静的男人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睛,沙哑了喉咙低吼道,“他们懂什么?他们懂什么!吾王每每处理公务到深夜的时候,那群说她不懂人心的混蛋们在安然入睡!当吾王率兵打退侵略者的时候,那群说她不懂人心的蠢货们在后方安享太平!当吾王严苛要求自己从未放纵的时候,他们饮酒作乐夜夜跳舞!国泰民安,四海平定这些都是吾王给他们的!他们还是不肯原谅她的一次错误!不肯原谅王后和兰斯洛特,一定要把他两把吾王逼上绝路!”
言白看着赤红着双眼,情绪愤怒到极点的骑士感觉到一丝寒意,他不知道这是被冷风垂得,还是因为高文的话:“所以吾王最后是……”
高文冷笑一声:“她是彻底绝望了。摩根在你杀了莫德瑞德之后就自杀了。吾王暗自放走了王后和兰斯洛特——这也是之后那些人起兵叛乱的几口之一——王后归隐修道院,兰斯洛特则成为那所修道院的守护者终生未娶。而我,我辅佐新的君王直到我死亡,至少……在我有生之年,希望吾王挚爱的那个国家不曾消失。”
“……”
“现在我只想找到吾王,告诉她子民叛乱错不在她,希望她能原谅自己。”高文长叹一声,闭上眼,平复着心绪,“法师大人,您是从古当今最著名的预言家,你是否看见了这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