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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番号为零的部队 (翠寒烟)


  张起灵呢?张起灵有什么感觉?
  吴邪的脑袋压下来时,他是没有任何的感觉的。吴邪含着他的唇笑着说话时,他也不觉得恶心。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有那么一刻,他想把吴邪摔出去,可想到对方是吴邪,他便什么都做不出来了。反而?好像?内心一点儿不排斥吴邪的行为。吴邪的唇是温热的,柔软的,呼出的气息透着淡淡的酒香,好像还有些薄荷香。现在,吴邪光着上身死死抱紧他,他还是不知怎么反应,其实他一大半心思不在吴邪刚刚对他做的这件惊世骇俗的事情上,而在吴邪说的那句话,情花一世为谁开,苦等一生空徘徊上。
  他儿时尚未遇到张海客兄妹那会儿,独自一人住在郊外的一处房子里。房子属于本家,本家的孤儿全在那里,现在想起,那里可说是本家名副其实的孤儿院。
  既然是孤儿院,自然有院长,不过院长不叫院长,孤儿们管他叫师傅。师傅照顾孤儿的饮食起居,吃喝拉撒,等孤儿们长大,师傅还要教他们倒斗的基本知识。
  在张起灵的印象中,这位启蒙师傅曾经提过一次父亲的事。谁的父亲?当然是他的父亲,他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师傅说:“他呀,唉,为什么呢?明明是家族里最有前途的人。情花一世为谁开,苦等一生空徘徊。这一点不像他会说的话,他害了你呀。”后来,师傅死了,师傅的年纪其实很大了,师傅是张家最老的孤儿。那之后许多年,他也试探性的打听过,但族人皆讳莫如深,他再没从任何人嘴里听到关于双亲的消息。渐渐的,他习惯了独自一人,双亲对他来说犹如天边的云彩,可以看到,却触摸不得。如今,他又听到这句话,还是从吴邪口中所出,是巧合吗?
  吴邪梦中动了下脖子,挂在张起灵的肩膀上,努力蜷起身子想要缩进后者怀中,意图取暖。张起灵偏头,揭起沙发巾的一角,将吴邪与自己包裹在厚实的天鹅绒里。
  半夜三点,云层消散,月色似乎比早前更加皎洁。
  吴邪觉得腿有点酸,迷迷糊糊哼了声,坐起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随手将天鹅绒一扯,找准枕头又睡了过去。这露台沙发上,两个沙发枕被他垫了后腰,哪里还有枕头啊。
  张起灵低头看了眼大腿上的脑袋,不明白吴邪为什么能够不睁眼而寻找到最舒适的睡姿。对方几乎是在梦游状态下完成离开自己的怀抱,躺上沙发,塞沙发枕,抱自己大腿的动作。
  “嗯……再干一杯!”吴邪忽然来了句梦呓。
  “死胖子,喝!”
  “小花,酒兑水了,你又玩我……”
  吴邪一连说了几句。
  张起灵望着吴邪沐浴在月色下的侧脸,他是睡得这样安详恬静,是的,他是吴家娇生惯养的大少爷。
  现实总归不会一直让人称心如意,自己与吴邪的关系冥冥之中远不止现在看到的这样。到底是善缘还是孽缘,到底命运以后走向哪里,张起灵忽然也不知道了。

  ☆、第九十六章

  第九十六章
  五月的第一日,天空居然下起了雨,头顶灰蒙蒙,雨丝漂浮在风中肆意蔓延,落到吴邪的脸颊上。
  如果没有潘子的事,吴邪大概还能一如既往的喜欢着雨。很多人说雨天让人抑郁,吴邪却觉得那是他们心中没有阳光,但现在,吴邪害怕雨了,害怕它们冰凉的触感,因为它们总会叫他想起群山中的那场屠杀。
  吴邪醒了,慢慢睁开眼睛,雨不大,不足以叫醒深眠的他。他之所以会醒,基本是生物钟的影响,当然,还有张起灵的口琴声。
  The last rose of summer,一首古老的苏格兰民谣。
  吴邪躺在张起灵的腿上,张起灵靠着沙发,一手按住他身上的天鹅绒,一手捏着口琴轻轻吹奏。吴邪偷偷看了张起灵一眼,从下方瞧去,张起灵的五官依然完美无缺,好像无论从何种角度看,他都是那么英俊。
  神是公平的,它给了张起灵一副好皮囊,却也夺去他跟人交流的基本能力。吴邪突然的冒出了这个想法。但张起灵也许不是没有与人交流的基本能力,他只是不想,或者懒得去做这件事。
  吴邪眨了下眼睛,一滴雨水落进眼底,他忍不住用手揉了一把。
  琴声停止,张起灵低头,静静的看着吴邪。
  吴邪头皮发麻,尴尬得要命,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躺在张起灵的大腿上望着大腿的主人。像平常那样打个招呼,道声早安?不,开不了口。他难以揣度张起灵的想法,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张起灵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醒了。”倒是张起灵先开了口,语气淡淡的。
  吴邪一怔,不动声色,起身掀了天鹅绒,望着张起灵的眼睛道:“怎么回事?我怎么在这里?”
  装傻吧,装傻绝对是一条光明大道。
  果然,张起灵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吴邪,不过很快,这种疑惑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你昨晚喝醉了。”张起灵说。
  “是吗?我喝醉了呀。”吴邪忽然用手抱住脑袋,“怪不得我现在还觉得昏呢。”这真是相当浮夸的演技,难为张起灵不当面戳穿他。其实他知道一定骗不过张起灵,做出这种姿态就是要告诉张起灵,昨晚的事你敢提一个字老子就跟你急!
  张起灵是个聪明人,既然吴邪不想就此事展开深刻讨论,他又何必使人家不悦,再说他自己也没想明白该怎么办。
  “阿嚏!”吴邪这喷嚏来得真及时。
  张起灵皱眉,把尚未被雨水润湿的天鹅绒往吴邪身上一盖,说:“你回去吧。”
  吴邪低头揉了揉鼻子,本来想走的,听到这句话后猛地抬起头看着张起灵,“我回去?那你呢?你昨晚睡了没,不会在这里坐了一晚吧?”
  张起灵摇头,“我睡过。”
  怎么睡……坐着睡?吴邪忽然又打了一串喷嚏。
  寤言不寐,愿言则嚏。一个喷嚏有人想,两个喷嚏有人念,三个以上,那就是病了。
  张起灵见吴邪还不走,雨也有下大的趋势,只好起身,朝吴邪伸出手,“走。”
  吴邪犹豫半秒,握住张起灵的手,借他之力站起来说:“你们家的沙发怎么办?这大伞能遮全?”他管得真宽,明明自己都感冒了。他是不知道,他们走后会有人来收拾这些古董家具,否则几年间,这些家具早烂光了。
  “那个……”吴邪还在回头看。
  张起灵瞥了他一眼,“不用管,先下去。”
  然而老天爷不知是不是戏耍他们,坐了一晚到早晨才飘雨,这会儿刚准备回去,没走几步,天空忽然下起瓢泼大雨,把两人淋得透湿。吴邪“唉”了声,拿天鹅绒套住脑袋,其余部位也被宽大的布料罩住,活像沙漠里走出来的阿拉伯妇人。
  “你要吗?”他侧着脸问张起灵。
  张起灵当然是不要,而且螺旋梯这样窄,两人裹一起怎么下去啊。
  好不容易走回阳台,吴邪扔了天鹅绒往浴室里窜,待他洗好出来,张起灵还穿着湿漉漉的军装站在阳台远眺风景,似乎一点也不冷。
  “喂。”吴邪换了身浴袍,踏了拖鞋一边系腰带,一边向张起灵移动。如今,他是彻底当昨晚的事没有发生过,既然没发生过,便无需尴尬,自然理直气壮的跟张起灵搭腔。
  张起灵回头,刘海往下滴着水。
  “洗澡吧,你这样会感冒的。”吴邪指了指浴室。
  张起灵沉默了一会儿,点头、转身,干燥的主卧室地板留下一道由水滴组成的水痕。
  “我看里面没衣服,一会儿洗完叫我,我给你送去。”吴邪拿起一个苹果啃道。
  张起灵停下来,对吴邪说:“我自己拿。”
  “要什么紧,我拿我拿。”吴邪作势去推张起灵的后背。
  这浴室在一扇小琉璃屏风背后,屏风绣着贵妃出浴全LUO图,洗澡的时候要是开着门,就犹如与贵妃洗鸳鸯浴。“你看,她都等着你呢。”吴邪在张起灵背后开玩笑道。
  张起灵没应他,也没坚持拿衣服,径直走进浴室,关上了门。
  过了片刻,吴邪啃完苹果,去衣柜翻找干净衣服。他昨天的衣服与今天的睡袍都在衣柜明面处,好像就是专门为他准备的。至于张起灵的衣服,似乎与自己风格不同,所以在不在外面一目了然。当然他的衣服不在外面,吴邪只能往深处找。
  “咦?”翻了半天,吴邪竟翻出一条金麒麟亵裤。“哈哈哈哈。”蓦地,他张嘴笑起来,可以说是狂笑不止。
  张起灵正洗澡,忽然听到吴邪的笑声,不知道他笑什么,可也不能出来,只得继续听他笑。
  “哈哈,哈哈哈……”吴邪笑得流出眼泪。他想起来了,他还欠胖大王一条亵裤,现下有条现成的,不拿白不拿,吴邪将亵裤叠好放在床头,瞧了瞧,又笑起来。
  十分钟后,浴室里的水声停止了,吴邪止住大笑,慌忙回到衣柜边帮张起灵找衣服。不过找来找去,衣柜里好像只备了一条这种亵裤。也是,上面全是金线啊,还双面绣,工艺复杂,做起来应该不简单。其实吧,真相是即便身为张家族长,没事也不会穿着这种裤子到处乱走,张起灵上次穿是因为替换的亵裤都被雨淋湿了,只剩这条干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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