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甫睡着了,打着鼾,珍月拉住珍香,一路拖到自己房间去。
“干什么?”珍香奇怪道。
珍月关上门转过身,一双狭长的凤眼睨着珍香,道:“你晚饭时说的那些话当真?”
“什么话?”珍香有些心虚,但表面上依旧镇定。
“给那蠢货生孩子的话。”珍月眯起眼睛,咄咄逼人的,口吻也不客气了“你拎拎清,我俩是万万不能有他骨血的,他这条硬命只能是我们的补品,消耗完了,那就是我俩出头之时!你忘了母亲对我们的叮嘱吗?”
珍香一跺脚,道:“我没忘……但是,皇甫带我俩也是极好的,这样一直骗着他,还伤害了他夫人。母亲为何不让我们和他亲近,每每都用合欢香让他产生圆房的幻觉?生个孩子也没什么……”
“你什么意思?”珍月听着她话里有别的意思,不由上前一步,搭住了珍香的脉搏。
珍香想躲,可已经来不及了。
珍月懂歧黄之术,当即听出珍香脉中的异动,登时气不打一处出,惊怒交加,竟抬手就扇了自己妹妹一耳光:“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居然和他圆房了!你这脑子是榆木刻得吗?怎能做出这种事,还怀上他的孽种!”
珍香从小和珍月长大,双胞胎通心眼,她们互相关爱着,珍月从没这样打过她!
珍香懵了,捂住脸颊,后退一步,又后退一步。
“为什么啊,他娶了我们,我们就是他的妻,为什么不能为他生孩子……”
珍月原地转了两圈,突然直接拉起珍香,道:“跟我走。”
“做什么?”珍香怔然。
“找密医,把孽种打掉。”珍月口吻无情,眼神也是冷冰冰的。
珍香闻言,尖叫一声,远远躲开了珍月。
“你这疯婆子,要害我孩子!你和母亲一样不可理喻!”
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呢。
温温顺顺的珍香急了,也要爆发了,她誓死要保她肚子里的骨血。
她俩生为同胞姐妹,珍月先出来,一朵花落了,然后出来的是珍香。
她们母亲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却算个大人物。作为伶人馆里的艺女,她们母亲艳绝一时,极富盛名。
只是,稀里糊涂有了她们两个败笔,有娘生,却没爹养。
“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东西,他日若有人要娶你们姐妹两人,那便尽管拿来当药鼎就好,吸了精气养好你们的容颜,以后福气都是你们自己的!”母亲说起男人,总是咬牙切齿,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的模样“孩子可以有,但独自一人有了这东西,终究会是个债。”
珍月早了那么点功夫出来,母亲对她就严格些,什么道理原因都先和她讲,以至于珍香被保护地不错,性格也温婉些。
伶人馆一对姐妹双璧逐渐有了名气。
母亲死前,她俩收到了皇甫家下的聘礼。
那日,母亲把珍月叫到床前,嘱咐了很多东西。
珍香被遣去点清聘礼,后来见到珍月出来,眼神凌厉,手里还拿着一盒子合欢香。
“香儿,嫁了皇甫后,我俩一并服侍他,圆房之事用合欢香迷惑他,万万不可对其动心,别想着委身与他。”珍香语气不善,眉眼间闪过一丝异样情绪,但随即又消失不见。
“姐姐,怎么了?”
珍香不懂,可珍月皱皱眉,厌恶道:“那个男人,太恶心了。”
恶心为何还要嫁呢?
珍香从小到大都只是听话,珍月说,那她就做,从未被对方害过。
可现在,她和皇甫继勋都在一起十年了。
对方待她也不错,自己又不断耗着皇甫的精气,这样下去,珍香只觉得亏欠对方甚多,想着若能为皇甫生个孩子,那心里会安慰很多。
珍月看着愤怒的珍香,一直雷厉风行的长姐眼睛发红。
她和珍香是一样的年龄啊,可眼神举止却成熟地多。
她承担的多,知道的多,所以更懂得,这场闹剧是多荒唐。
“你怀了个孽种,懂了么?”
各种情绪齐齐涌上,珍月万分头疼揉着额角,一字一句道。
第10章 戏台
“谁阿?”守夜的护卫打开门,却看到两个和尚站在门口,“两位是要化缘么?”
“施主,我和我师弟入京都降妖,可半路探得贵府有邪祟,便来看看。”净慈对那守卫道。
“啊?家里人都睡了,大师,要不明天来吧,现在家里也没个能做主的。”那守卫懒懒打个哈欠,也十分无奈,这大半夜的被告知家里有邪祟,可这临川小筑还风平浪静的,哪里看得出有邪祟?能做主的都睡了,谁知道这俩和尚是干什么的,不好放进来啊。
法海手执拂尘,虚空一甩,道:“他们行动了。”
话落音,法海脚下一踩,“腾腾”上了门边的石狮子,几下就窜到屋顶上。
“哎哎,你干什么……”护卫当即拿起武器,却看到法海几下就跳过围墙,没进屋,只是踩过屋顶,向着临川小筑后面的大路跑去了。
这什么速度……
“失礼了,我师弟这是追着邪祟去了,贵府妖物已经离去,打搅了。”净慈单手执印对护卫欠了欠身子,也护住背后篓子里的金佛,踏着风踩着屋顶,随着法海去了。
侍卫尴尬地揉了揉眼睛。
见鬼了,人能跑那么快,真见鬼……
第二日,羲和一起来,就去拍谢辛的房门。
可一推开门,却发现里面空了,床铺叠的整整齐齐,明显是一夜都没摊开的样子。
“阿福?阿福?”羲和又转去找守夜的人,可却看到自家父亲。
“怎么了?一大早就在这叫嚷?”聂凡尘看着自家女儿,对方一脸焦急。
“爹爹,谢辛不见了!”羲和急的面色都变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谢公子有急事,昨个半夜就先走一步了,还和我道了别。”
“啊?”羲和目瞪口呆,气的一跺脚“他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我还想带他去皇都的!”
聂凡尘摇摇头:“谢辛来皇都是有要事在身,哪能天天陪着你玩?”
说着,拉起羲和的手,道:“就别生气喽,走吧,去吃早膳,用完膳,你可以带那书生去皇都。”
“带他?”羲和嘟囔了一声,似乎是不情愿。
“那书生要上京赶考,你还需为他打点安排好住所呢,他可是谢公子的弟弟,若照料好,来日也会在谢公子那说你是个细心的好姑娘的。”聂凡尘对羲和总是十分有耐心,好生说了一番,终于把羲和给说动了,这才着手去安排书生的事。
羲和不喜欢坐马车,上路时又是一身劲装骑着高头大马,书生坐在马车上,这次上面没有了谢辛,他独自一人坐着,显得空荡荡的,前面赶车的是王爷府的家丁。
羲和似乎有些低迷,骑着马默不作声的,他身后两个侍卫更是沉默,人偶似得,羲和走到哪,他们就跟到哪。
那家丁也不怎么爱说话,一路哼着小曲赶着马,浑然自乐地,谁都不搭理。
这样,就有些尴尬了。
书生看了看羲和,尝试着开口道:“那个,郡主?”
半晌,羲和看了书生一眼,道:“何事?”
“今日早膳没见到谢辛,他是去哪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羲和忍不住脱口而出:“你身为弟弟,这都不知道?”
说完,见书生面有愧色,觉得这两人可能真的有些隔阂,但实则还关心着对方,便缓下情绪,回答:“他昨晚就去皇都了,似乎有要紧的事。”
“哦这样啊……”书生尴尬地点点头。
如此这般,又是一沉默了一阵,直到前方,他们遇到了一支商队。
这只商队明显是要进城的,车马骡子驮着不少货物,商人与护卫前后走着,行动不快。
羲和驾着马,欲绕过这些人。
这时,那商队里骑马佩刀的保镖见十四岁的羲和穿着潇洒,骑着骏马,又长得十分俏丽,不由窃笑着和身边的伙伴分享了什么,末了,还□□几声,让人听着十分不舒服。
羲和身后,尚白和尚云策马跟上,忠心不二的侍卫不能忍受主人被人拿来谈笑调戏,奈何那商队的保镖觉得自己这边人多,见对方只有两个护卫,登时更放肆起来,居然扬着哨声唤道:“前面的小娘子,穿的这么简单还骑着马?不觉得累么?”
说的到轻巧,语气简直轻浮不敬。
尚云眼中杀气略过,手心一动,蓦地放在刀柄上。
羲和瞪了尚云一眼,警示对方别在这惹事。
可奈何,这份忍让在那保镖看了成了助长嚣张的推手,他更放肆道:“这骑马在鞍的,多硌着你那娇嫩的长腿啊?来,不如做哥哥这,哥哥给你做肉垫。”
说着,还一拍自己大腿,招的身边那几个狐朋狗友嘿嘿笑做一团。
这一次,连一向沉稳的尚白都不能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