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渝勾结神策狼牙暗算恶人谷,乃至谋逆,萧统领死了,你不守着他坚守的恶人,还纵唐渝从心所欲?!”
“恶人谷,大唐,与我何干?我不过是要楚天遥的人头罢了!既唐渝和杨弈也想要楚天遥的命,唐渝要我用你的命和恶人谷来交换,我何乐不为?!哈哈哈……!你执意拦我,那更好,今天便把你和楚天遥一同送下地狱!”
“好,好一个名副其实的恶人!”叶舟轻用力压过了燕归梁,正想出手,便听身后楚天遥在不远处大声喊他。
“那又如何?你自己、还不是一样?”燕归梁反手,架在一起的剑锋直直颤抖着,趁叶舟轻回望楚天遥之际,凑到叶舟轻耳边去,不轻不重一字一顿地说道:“六年前那个人,因为你而死了,六年后今天,这个人,也一样会因为你死。信不信?”
“妄想!”叶舟轻强压疼痛,轻剑一挥,光耀如电闪雷鸣,燕归梁肩上吃痛,慌忙退了开。
楚天遥正与唐渝拆招,唐渝重拾他在行的天罗轨道之术,远比先前在洛道难缠的多。唐渝身形如鬼魅,楚天遥同他过了几十招难伤到他。他露出破绽之时,楚天遥的枪刚要触及他,却听到叶舟轻那的骚动,一个分心被他用飞星遁隐又逃出去。唐渝立刻瞄准了叶舟轻的后背,暴雨梨花飞出毒匣,楚天遥一边喊着奋力冲了出去。叶舟轻送出重剑,峰插云景逼退燕归,一回头,只见到楚天遥枪身挥转,打开暴雨梨花针。唐渝则发动了机关,打雷般的轰响从远处传近。机关布局中的两个人尽力闪躲,叶舟轻速度不如从前,甚至有些迟钝。机关炸的愈加烈了,伴随着山石崩裂的声音,脚下地面几震,摇晃起来。小小一方山顶竟然被机关炸开了!楚天遥脚下不稳,最后一支箭没能躲开,短箭扎进他肩头,叶舟轻听见楚天遥的闷喊,惊呼道:“天遥!”紧接着山顶两侧从边缘开始崩塌,山石纷纷向山下落去,愈向楚天遥和叶舟轻迫近。燕归梁持剑从上空俯冲下来,楚天遥和叶舟轻向一边跳开,隐隐听到山腰上的动静,定神一看——竟然还有十几个神策弓箭手埋伏在那里!唐渝的机关步步紧逼,燕归梁更不会就此罢手。唐渝展翼而起,手边示意,那一列弓箭手纷纷对准楚天遥和叶舟轻两个放箭。情势急转直下,铺天箭雨和机关剑气交错而来,两人一边闪避,一边在空中同燕归梁和唐渝厮杀起来,相互借力一边往山下掉。恰有一支箭朝这里而来,射的不准,反而擦过燕归梁的身子,楚天遥找准燕归梁回身的空隙,挥枪一震,空中陡现一幕烽火,雷声滚响,燕归梁被这巨力击伤胸口,直指被打到了山崖之上!唐渝一惊,立刻弃敌朝山崖飞去,便见事先设下的一连串的机关全被引发,炸声夹着燕归梁的声音。神策立即慌了手脚,也立刻有人被害下了山。唐渝下冲打横抱住下落的燕归梁,只见到他长袖被烧了半边,雪白皮肉上尽是触目惊心的伤口。唐渝悬在半空,怀中的燕归梁昏迷不醒,他沉默了许久,示意神策继续射杀,自己带着燕归向成都方向飞去了。
山顶的岩石还在不断往下掉。楚天遥和叶舟轻陷入了神策的包围之中。前方十几个弓箭手,已经搭起下一轮箭矢。若说要退,身后是万丈悬崖和奔腾不知去往何方的澜沧江。没有退路。
这时候,楚天遥紧紧握住了叶舟轻的手。
敌人雕弓满张。
叶舟轻望着楚天遥的侧脸,也将楚天遥的手抓牢了。
箭雨铺天盖地地飞来。
那一瞬间被时间刻意放慢了。
楚天遥回身拥住叶舟轻,毅然从悬崖上纵身跳了下去。箭朝这儿来了,楚天遥便在上面护着叶舟轻,箭矢穿过他的护甲,突入他的身体,他没有喊,任血从伤口处还有嘴角流了出来。他能感觉到叶舟轻颤着伸手把他环紧,哽咽着不断地喊他的名字,喊着“天遥、天遥……”他就扬着嘴角笑着。
“放心,我不会死,更不会让你……”
楚天遥咬牙,翻身出枪,枪尖深入山壁。一手拥着叶舟轻,另一手使出全力,两个人吊在枪上。枪头迸射着火光,发出刺耳的啸声,自上而下拉出一道数丈长的口子。只听见楚天遥手臂关节一声恸响,两个人一晃,叶舟轻的心一下子收的死紧。枪尖绊到了山体突出的岩石,楚天遥的手臂脱臼,叶舟轻伸手想去握住那杆枪,但霎时所有的支撑都失去了,两个人,一把枪,毫无缓冲地下落,重重摔进澜沧江中,水溅数尺……
天地死寂……
作者有话要说: 田螺+气咩 VS 傲血+藏剑,哪边厉害呢。。
小叶和燕归梁本来是好感半颗星,现在是
【燕归梁】将在5s后对你开启仇杀模式
5
4
3
2
1
【燕归梁】已经对你开启了仇杀模式
【燕归梁】悄悄的对你说:叫你秀恩爱,烧死你们这群脱团狗!!!
☆、——章三十、成说——
江水拍岸的声音,将他从一个噩梦里唤醒。
叶舟轻睁开眼时,已经被江水冲到了岸边。看周围的地形,他完全不认识,不知道被江水冲了多远,更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接下来的命运会是如何。
楚天遥在他旁边,炎枪重黎也在这一带搁浅。叶舟轻想唤醒楚天遥,无奈他或是失血过多,或是剧痛过度,任叶舟轻如何努力也叫不醒,就那样沉沉的睡着。
楚天遥背上有三支箭,先前还有一支被他拔掉的暴雨梨花针,那针上面有毒。叶舟轻丈量了一下他背上的箭矢的长度,猜测大概是那层护甲起到了缓冲作用,那两支箭没有穿透他身躯,可是却怕伤到内脏。叶舟轻不敢冒然拔箭,唯恐自己反弄巧成拙。没有动连着箭的护甲,只是帮楚天遥卸下了前身和手臂上的,把绣着方纹的领子拉开到肩,便能看见发紫的伤口。叶舟轻没有犹豫,一口咬了上去吸那毒血。楚天遥身上那股沉香味淡去了许多,在叶舟轻凑上去的时候才微微嗅得到,幽幽的一丝,像是悬在一线的他的性命一样。那味道点燃了叶舟轻身上所有的伤痛,叶舟轻突然觉得自己无助至极。都是为了他,楚天遥都是为了救他才会命垂一线,而他现在只能抱着昏迷不醒的楚天遥,眼角滚烫发酸,说不出半句话。
把那伤口处的毒血洗干净了,掬一捧清水漱口,又将两个人身上的伤处好好清洗了两三遍。他们在江水中浸地衣服全都湿透,贴在身上,冰冷刺得叶舟轻左肩的伤口生疼。楚天遥一定也这样感觉的。叶舟轻失魂落魄地翻开自己衣物——或许他该庆幸火石没有被冲走,上苍给了他一条活路。他没走远,带着轻剑在周边徘徊,借沿岸树木搁下的枝条,夹着枯黄的苇草当了柴薪。火石在夕阳底下被晒干了,叶舟轻回到江边,架起简易的火堆,锲而不舍地摩擦击打火石,几十遍,才终于出了火星,进而成了一簇火苗,灰烟悠悠地升起来,安静地烧了一会儿,才燃起一小团篝火。叶舟轻叹着松下一口气,脱下他的长衫铺开在火堆旁边,自己着一件白色中衣,虽然已经被血染红了半边。他把楚天遥安置在火堆旁,又迈步走到江水中去,这带江水不急,而且浅了些,叶舟轻尽力向江心走,静静地找着鱼,看准了,一剑插入水中,水溅的他衣袖又湿了大半。并不去在意,只是专心致志地寻鱼。到太阳下山之前就收获了两条,算是够吃,便提着两条鱼走到岸上坐下来。他苦笑着发现自己有把轻剑就是好,打架时御敌,到野外能砍柴割草,生了火能引火烤鱼,等他累的再走不动,还可以当根拐杖用……
夜里凉风嗖嗖地侵人。篝火比之前旺了些,过会儿把两个人的衣物烘烤得差不多干了,才觉得有那么一点点暖和。叶舟轻早褪下那墨发的伪装,白发披到肩上,被火光映得雪亮。鱼烤的正熟,传来朴素的炊香味。叶舟轻上前取了下来,扶起楚天遥,自己咬了一口,在口中嚼碎嚼烂了,才俯首送到楚天遥口中去。见楚天遥没有咽下,又去江边取来一壶水,用同样的方法将清水渡给他,看着楚天遥艰难地动了喉结咽下去,才安心。如是毫无怨言地反复同一个动作不知道多少次之后,自己才敢吃东西,一小口一小口地咬,什么胃口也没有,好像那条鱼的味道和他的心情一样苦涩。
楚天遥不能仰躺,叶舟轻又怕他冷,于是坐着抱起他,让他头靠在自己右肩上,另把自己的外衣披在楚天遥身上,两个人靠在一起,叶舟轻给他取暖。叶舟轻的脸贴到楚天遥的脸上,火光映着那样冷那样苍白。楚天遥的手也是难得的没有温热,比上一次在洛阳被神策偷袭更加吓人,死亡似乎就在他眼前半步的距离。还好,叶舟轻能听到楚天遥的心跳,缓慢,微弱,下一秒就要停下来一样。心中的情绪怕是没有人知道,这一生,像这样的恐惧而几乎绝望,只有多年前他父亲把剑刺向他的时候。不,这一次他更加害怕了,不是怕自己,而是怕楚天遥会死,这一种恐惧更让人心神崩溃。曾几何时,他对楚天遥已经那样珍视和愧疚,珍视到现在他巴不得有一种药能把楚天遥身上所有病痛都转移到自己身上来,愧疚到他宁可用自己的万死去换楚天遥的一生。曾几何时,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了楚天遥的影子,睁眼闭眼全都是楚天遥,所念所听的全是楚天遥的名字……原来,他也可以这样地重视一个人,可是这样一个人,他命悬生死关头;这样一个人,他如何都唤不醒;这样一个人,明明就靠在他肩上,似乎呆会就会睁开眼对着他笑,伸手轻抚他的脸颊……但实际却是遥远的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