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并不漫长。
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雪山
窗外天色刚亮，朦胧的光透过结了冰霜的窗框照了进来。
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张起灵套上外套，轻声下了床，然后拿起放置在一旁的黑色古刀。
右手握着刀缓缓地挥动了几下，动作却有些停顿。
停了下来，张起灵看着自己的右手微微皱眉。上次的伤还没完全好，动作过大时还是会有些阻碍。
“你的手还不方便活动吧。”
闻言，张起灵回过头，黑眼镜坐在床边看着他。
“没什么大碍。”张起灵道，把刀换到了左手。
黑眼镜起身走到张起灵面前，然后握住他的右手，低着头仔细地揉着，无声地叹了口气，“这样下去你的伤总好不了……”
“慢慢就好了。”张起灵微敛着眼睑，说完静了片刻，又道：“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嗯。”黑眼镜双手紧握住张起灵有些冰凉的手，突然抬起头看着他，认真道：“你先答应我一件事。”
张起灵看了看他，点了下头，“什么事？”
黑眼镜轻轻一笑，缓缓道：“这次的事情后，你就别再像以前一样到处跑了，寻找什么过去。总之，什么都不要去深入了。”
说到这黑眼镜深深凝视着张起灵，一字一句道：“跟我走。就算你忘了，那我也会帮你想起，由我带你走遍你去过的地方，哪里都好，我们一起回忆。”
张起灵微微愣住，看着黑眼镜，沉默不语。
黑眼镜苦笑了一下，“你有没有想起，”说着低下头，笑得无奈，“这些话……我对你说过，你曾经也答应我的，可你忘了。找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忘了。”
“我……”张起灵正要说什么，却被对方打断。
“但这次你不能再赖了，你既然答应过了会跟我走，就不能食言。可我还是要再问一次，你愿不愿意？”笑着抬起头，黑眼镜紧紧盯着张起灵的眼眸。
张起灵怔了片刻，嘴角却几乎不易察觉地上扬了些，忽然说：“我记得。”
“嗯？”黑眼镜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就是说……”
张起灵收回被他握住的手，朝门口走去，“走吧。”
“你还没回答我！”黑眼镜懊恼地撇嘴，不甘心地追了上去。
……
天色渐亮，朝阳的金色光辉照射在绵延的雪山顶，泛着美丽的闪耀光芒。
山脚的这家旅店外，十几个人组成的队伍正在整理行装。
片刻后，从店里走出一名身穿黑色大氅的中年男子，然后以那男子为领头，一行人沿着青石阶梯，朝雪山上走去。
大雪封山时节，山上正刮风雪，十几个人的身影很快步入茫茫白雪中。从远处看，就像一个个黑点。
“他们不会是上庙吧？”黑眼镜抬手遮在眼前，挡住吹刮而来的飞雪，然后转头问身旁的张起灵。
呼呼的风声很快就隐没了其他声音。
张起灵抬头朝半山腰看了看，那里十几个人影在风雪里若隐若现。
山上更远处，白茫茫一片。
“应该是吧。”张起灵收回视线，前额略长的刘海上落满了雪沫，随后又被风吹散，些许雪沫飘在了眼睫上，慢慢融化成了细小的水珠。
银白色的寺庙，此刻却显得安宁，朝阳的光辉给庙宇的尖顶渡上了一层金色。点点雪花慢悠悠地落下。
中午时分。
年轻的喇嘛正在庙门前扫雪。扫完最后一处后，喇嘛便搓着冰冷的手想赶紧进去，却在这时发现，阶梯之下十几个行装厚重的人正朝这里上来。
他们每个人都穿得紧厚，除了带头的那个人，其他人眼睛以下还用长围覆裹住了，头上也都戴着衣帽。
喇嘛等他们上来后，走过去，对领头的穿黑色大氅的男子道：“众位可是来找人的？”
那男子道：“有人在这里等我们。”
喇嘛点头，“跟我来。”
男子跟着喇嘛走了进去，其他人也都跟在后面。
等他们全进去后，张起灵和黑眼镜才从阶梯之下走了上来。
“另一队人在这里接应他们，看来是早就到了。”说着，黑眼镜擦掉墨镜上的白霜，“很聪明嘛，为了事情顺利展开，就先让人来了这里。不过，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来的？”
“上次我们走后没多久，张海客他们也走了之后。”张起灵看了看周围，然后朝庙里走去。
“也就是说，是先前跟踪我们的那几个人报的信？”黑眼镜问。
张起灵点了下头，“张海客他们来的时候，应该有人逃了。”
庙里十分安静，好似无人到来过。
楼阁的转角处，一扇门微微敞开，门外的十几个人正安静地站在那里整理行装。
看了看不远处的那些人，黑眼镜道：“就在那里面。”
张起灵朝他点了下头。然后两人便小心地绕过底层，走到那些人视线不及的后方，一点点靠近。
这时那边的门里走出一个喇嘛，对外面的十几个人说了什么，然后领着他们走了。
张起灵和黑眼镜无声地跟在后面，以隔着相同距离的高大梁柱为掩护不断靠近。
而前面的十几个人中，有几个因为所负装备较多而渐渐走在了后面。
张起灵靠着身后的梁柱，停了一会，突然迅速靠近，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走在队伍最后面的两个人身体突然一顿，接着便失去意识倒下了。
淡淡的亮光照进房间，带着冰凉的冷意。
黑眼镜看了眼地上躺着的两个人，转头问张起灵：“这两人就放在这里么？醒了就麻烦了，不如干脆点怎么样？”
张起灵抬手将连衣帽拉起戴上，遮住了脸的大部分，然后道：“他们不会在这里停留多久，雇了带路的脚夫应该就会立刻行动。”
黑眼镜挑了下眉，走到门边，透过门上的缝隙看着外面，见外面没人后，打开门，和张起灵一起走了出去。
两人悄无声息地跃上阁楼顶，踩着堆积的雪层迅速靠近。
走到一个房间上面时，两人停了下来，然后轻声跃下，侧身靠着身后的墙面，听着从窗户里传来的对话。
“如今就是你们的事了，不过事后可别赖账！”一个低沉的声音说。
“人早就找齐了，随时可以出发。东西给我吧。”另外一个声音回答。
“要不是组织这么安排，我才懒得替你办事。”
“王堂主那边虽然失败，但东西和资料，组织是早就掌握的。不过那个东西都被他们抢走了，你这叫替人办事？我叫你办事，你却叫别人去办？怎么样，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吧。”
“你有完没完？那东西组织不正在追查吗，张家很快就会察觉之前的事，你忘了你到这里来干嘛了？”
“行了你们别吵了行不？”第三个声音这时说。
“谁吵了。”
“你们什么时候出发，我的人把补给装备都带来了。”
“今天。”
“这么快？不过，在山下旅店那里我看到很可疑的人，早点出发也好。”
接着里面就不再说话了，似乎都在沉默地安排什么。
黑眼镜皱了皱眉，看向张起灵，低声说：“那尊玺被齐羽带走了，那他们手里的又会是什么？”
张起灵微微摇头，“可能……也和那幅画有关。”
这时，屋里又传出声音：“那现在就准备吧。”说着里面的人似乎正走出来。
张起灵和黑眼镜退开一步，然后原路返回了之前的房间。
隔着窗户，黑眼镜看到那边的房间里走出来十多个人，其中就有那个穿黑色大氅的中年男子，他左边是一个差不多年纪的男子，头发却白得很多，神色有些阴沉。而另一边的是一个穿黑色大衣的稍微年轻的人，面容看上去有些凛利，一看就知道是个有手段心机的人。
他们身后的那些人手里，几乎有一半的人都背着五六式□□，而他们的装备里还有卫星电话和很多先进设备，明显是做了完全的准备而来。
“现在就要行动么。”黑眼镜低声道，然后转身走到地上被打晕的两人身旁，翻开旁边的装备，里面登山的一切用具和设备都有，还有两把进口□□以及其他武器装备。
张起灵走到窗边，看到这个队伍的其他人都从相邻的几个房间里走出来了。
张起灵转身走过去，说道：“换上他们的衣服，跟着行动。”
换了衣服后，张起灵和黑眼镜背上装备，走出了房间。因为衣服紧厚严实，眼睛以下都被遮住，所以两人没有被其他人看出什么不对。
而那边穿黑色大氅的男子和身旁白发较多的男子说了什么后，那个男子走了过来，看了看这边走出的人，视线扫过张起灵和黑眼镜，又看了看其他人，回头道：“你带的人不会拖我后腿就行。快到下午了，走吧。”
黑色大氅的男子笑道：“你是在说你自己吧，华七。”
叫华七的男子哼了一声，然后让人带来了两个脚夫模样的人，问道：“叫什么？”
一个脚夫道：“巴特。”说着指着同伴，“他是伍顺。”
两个脚夫还有些愣神的样子，明显是被这个场面吓到了。
“行了，带路吧，事后不会亏待你们。”华七挥了挥手，“从这里进山要多久？”
“呃，”巴特想了想，有些为难，“东家，你们要是到雪山深处去的话，那里很难走，有路的方向被大雪封了不能通行，其他捷径也都很危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