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
当初送同学们来的几辆大巴车此时早已开走了,学校里的富二代如曹丕、孙策、周瑜等又没有开自己家的车来,此时却是哪里传来的车声?孙权和陆逊对视一眼,只觉有些奇怪,手拉着手跑到田埂上一看,只见江东班小院的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辆豪华轿车。
陆逊虽也是世家大族出身,家境殷实,但家风崇尚俭朴,因此从未见过这种车,只觉宝光灿烂,奢华耀眼而已。孙权却经常跟随做生意的孙坚出入高档场所,见识过不少大场面,一眼便认出这车正是加长版劳斯莱斯,市价近千万,自己家里所有的车加在一起都没这车金贵,只不知这城市中都颇为少见的豪车,为何竟在这穷乡僻壤出现。
远在江东班正厢房中的曹丕更是识货。此时曹植已红着眼圈沉入梦乡了,曹丕受了曹操一顿训斥,心中纳闷,又没吃早饭,有些胃疼,因此方才虽口口声声地说要和曹植一起再睡一会儿,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只躺在曹植身边百无聊赖地玩手机里的单机游戏。忽然听见院子中吵嚷起来,曹丕好不感兴趣,轻轻地起身撩开窗帘一看,只见同学们都从各屋里出来,争着抢着向院外跑去。曹丕直觉是刘备攻过来了,以为有热闹看,忙从被窝里爬出来,见曹植睡觉不老实,把小熊扔到了脚底下,便把小熊重新塞进曹植的怀里,又帮他把被角掖好,便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外屋里的孙策也正扒着窗抻长了脖子看热闹,被身旁的周瑜揪着耳朵拉了回来,用笔点点炕桌上的书本,让他专心学习,孙策疼得龇牙咧嘴。
曹丕顾不得嘲笑他,随着众人跑出院门外一看,只见吴蜀边界上倒是静悄悄的,门口却停着辆银光闪闪的劳斯莱斯。其他同学倒不见得怎样,只是对车里的来客好奇,曹丕却一见这车便瞪圆了眼睛,只因这车正是曹丕一直想要的,怎奈曹操虽富得流油,但却悭吝小气,绝不肯出钱给他买,曹丕平日里又大手大脚惯了,攒不下钱,因此一直只有眼馋的份儿。此时见梦想中的豪车就在眼前,曹丕连忙拨开众人,上前摸了摸豪车能照见人影的引擎盖,又佝偻着腰,背着手,前前后后地围着车转了一圈,叹道:“这是谁家的土豪,竟能买得起本少爷心水已久的豪车。”
曹丕是首富之子,见过的世面可想而知,如今连他都如此感叹,众人自然对这车的主人高看一眼,都眼巴巴地等着车里的人出来。果然就见驾驶位上的车门一开,一个穿着灰色西装,戴着墨镜的人昂然跨出车来。只见这人生得极高,曹丕本有一米八五,站在他身旁也比他矮了些——这个头,整个三国学校中只有吕布能与之相匹敌了。这人的身材亦十分魁梧,胳膊上的肌肉撑得西服紧绷绷的,腰窄腿长,脚上蹬一双漆黑的皮鞋。面上的轮廓则坚毅如同石刻一般,鹰鼻薄唇,眼睛虽被墨镜遮住,但已是气场迫人,不怒自威了。
江东班的同学们都如观神祗一般仰着脑袋呆呆地望着这个大个子。曹丕故作熟络地上前,拍了拍大个子的肩膀道:“兄弟,长得挺高啊。买这车花了不少钱吧?”
那大个子压根不理他,将身上的西服抻了抻,便绕至后座,毕恭毕敬地打开了车门。曹丕这才意识到这大个子只是开车的司机,正主儿另有其人,自己因为一向亲自开车,竟忘了有钱人是雇司机的,一时好下不来台。众人却哪有工夫笑话他,只将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豪车后座。只见那大个子用手扶着车顶,从车内请出了一位少年,这少年大约十七八岁年纪,比起大个子衣着正式,却打扮得十分简单——上身穿了一件白色T恤,外罩一件红色无袖衫,因夏日阳光炽热,将无袖衫的帽子戴在头上,露出素白秀气的一张脸来。下身穿了条上宽下窄的休闲裤。个头不高,大约只到那大个子的肩膀位置,与江东班的陆逊差不多。
那少年下得车来,对众人的目光毫不在意,显见是被人瞩目惯了,转着脑袋四下看了看,才向众人开朗一笑,道:“你们好,我找江东班的孙……”话未说完,一眼望见了站在车头附近的曹丕。那少年蓦然变了脸色:“曹丕?!”
曹丕也皱紧了眉头道:“朱然?怎么是你!”
☆、什么仇什么怨
原来曹家和朱家同为商业巨头,经营的范围常有交集,为争抢资源,两家一直以商场为战场,打得头破血流,不可开交,两家的关系也因此势同水火。
曹丕身为曹家长子,天天听曹操抱怨生意场上的事,早已恨透了朱然的父亲朱治,更恶屋及乌,连朱然也一并不待见起来。
朱然又何尝不是如此。朱然虽小学时便随父母移民国外,从不曾与曹丕打过交道,但当年曹丕去美国看篮球比赛时,曾随父亲出席了与朱家的谈判,当时朱然也在场,两个少年彼此印象深刻,一直到今天还互相认得。
只见曹丕立时炸了毛,摆出一副斗鸡的架势,皱眉瞪着朱然:“你不是移民国外了吗?怎么又滚回来了?还跑来我们学农的地方。难道是成心给我添堵不成?”
朱然的一双眼睛本像小狗一样,千伶百俐,温和无欺,十分好看,但听了曹丕一番挑衅的言论,却瞪得如发怒的钟馗,指着曹丕骂道:“曹二丕,你别自作多情,还真当全世界的人都围着你转呢?我要是知道你在这儿,打死我也不来,还不是为了江东班的孙渣权?”
曹丕听得朱然竟与孙权认识,只道冤家路窄,冷笑一声道:“谁也没求着你来。你说说你,都移民国外了,还掺和什么国内的事,真拿自己不当外人。”
朱然不甘示弱道:“我移民国外怎么了?只要我拿着中国护照,那我就是正经八百的中国人,这地方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要是不愿意,让你爹曹阿瞒把这儿买下呀。你若不想让我回国,那就让你爹把整个中国买下呀。反正你爹人傻钱多,又不差这几个钱。”
曹丕听得朱然语出讽刺,跳着脚骂道:“朱义封,你放肆,我爹的小名,岂是你能叫得的?”又皮笑肉不笑地道:“没想到你这汉奸在国外呆了那么些年,中国话还骂得挺溜,佩服佩服,不愧全家老小都是卖国贼。”
朱然气得上前两步,因个头不及曹丕高,仰着头瞪着曹丕道:“你们家才是卖国贼呢,我们家虽然移民国外,但赚的是外国人的钱,不像你们专坑同胞手足。即使成为了中国首富,又有什么可骄傲的?”
曹丕冷笑道:“嫉妒就说嫉妒,大言不惭地装什么圣人?”
朱然道:“我看嫉妒的是你!”
曹丕道:“呵呵,就你们家去年开发的那破地产,一年赚的钱还不如我们一个季度赚得多。”
朱然道:“哼哼,就你们集团那烂公司运营,即使赚钱也都被高层中饱私囊了吧?”
曹丕怒道:“你们家的超市卖的都是过期肉。”
朱然嗤道:“你们家的酒楼用的都是地沟油。”
曹丕道:“你爹!”
朱然道:“你娘!”
曹丕:“你全家都是猪!”
朱然:“你全家都认太监做爹!”
“你再说一遍?!”
“你、全、家、都、认、太、监、做、爹!”
两人针尖对麦芒地地骂至此处,都已脸红脖子粗,曹丕低头睥睨着朱然,朱然梗着脖子怒视曹丕,鼻尖碰着鼻尖,大眼瞪着小眼,好像球场上发生摩擦的队员之间互相较劲一般。围观的江东班同学们不知两人的过节从何而来,都不敢贸然上前劝架,好在司马懿和郭嘉闻声而来,一人一边拉住了曹丕。朱然身后的大个子司机沉声问道:“少爷,要不要我帮你打他?”
朱然尚未出声,曹丕却像被针扎了屁股一样,跳起来怒道:“你敢!”曹丕做惯了大少爷,平日里颐指气使、发号施令,本就培养出了说一不二、不怒自威的气质,如今又生了气,更加声势骇人。那大个子却丝毫不为所动,板着脸立在朱然身后,如木雕泥塑一般。
朱然向曹丕冷笑道:“他为什么不敢?”微微侧头吩咐那大个子道:“周泰,替本少爷狠狠地打他!”周泰点头应了一声,便将指节捏得噼啪作响,缓缓地向曹丕逼近。曹丕虽也生得人高马大,但跟魁梧的周泰一比,却如一根瘦竹竿一般。曹丕自知不是对手,忙一推司马懿道:“仲达,快帮我去喊孙策过来。”司马懿忙转身去了,跑了两步,想起来把郭嘉留在曹丕身边只怕不安全,便又跑回来将郭嘉也拖走了。
曹丕的身边没人,心中更加没底,眼见得周泰越走越近,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却听不远处有人喊道:“朱然,是你吗?”曹丕转头一看,原来是孙权手握镰刀,从田里跑了过来。朱然远远望见孙权,也转怒为喜,丢开曹丕,向着孙权迎了过去。曹丕一分神的工夫,却被那周泰一拳招呼过来,幸好曹丕平时常与孙策比划,身手还算灵活,堪堪避过一拳,吓得惨叫了起来,慌不择路地四处躲避。
孙权和朱然多年未见,如今得以相逢,仍觉亲近无比,他俩之间的关系,大概就是人常说的“只想念,不联系”。孙权见朱然生得竟比小时候还俊秀几分,只是个头不高,便笑道:“这么久没见,你怎么还是这样矮?外国的牛肉和土豆也不能让你长到一米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