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扶着吕蒙小心翼翼地过了河,到了河对岸,又在农田中穿行了大约二百米,便到了吴蜀边界那道宽阔的田埂上,再往前走就是蜀汉班的玉米田了,孙权和吕蒙便住了脚,站在田埂上四下张望。
孙权抻着脖子往蜀汉班小山丘的方向看了看,远远的只见张飞和刘备等人手拿望远镜,正攀着山丘上的一棵歪脖树居高临下地向这边张望。孙权吓得忙猫腰躲在了草丛中,纳罕道:“望远镜都带来了,看来刘备这次是玩真的。”又牵了牵吕蒙的衣角:“我们与其坐以待毙,等着刘备他们打过来,不如以攻为守,主动出击奇袭对方。我看刘备他们也在搬运行李,我们正好可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子明,你觉得如何?”
吕蒙在烈日下眯着眼观望了半晌,也猫腰蹲在了孙权的身旁,轻声咳嗽着道:“不行。蜀汉的阵营在高处,占尽了地形优势,自古以来从高向低进攻易,由低向高进攻难,我们如果主动出击,就要从低向高进攻。刘备只要带人从山上杀下来,借着这俯冲之势,就能好我们打败了。”
孙权一捶大腿道:“刘备老贼果然奸诈,我说他怎么一下车就带着蜀汉班的人直奔那小山丘上的院子去了,原来是早就看上了那里的地势。”
吕蒙点头道:“刘备做足了准备,我们要谨慎应对。”
孙权见他望着小山丘的方向若有所思,问道:“子明,你一向足智多谋,用兵如神,能不能帮本主公分析分析现在的形势?”
吕蒙低头沉思,孙权在一旁紧张地看着他。两人正静默,忽听身后不远处有人喊道:“主公,你在哪里呀?”正是诸葛瑾的声音。孙权和吕蒙此时正蹲在麦田里,因此诸葛瑾并没有发现他们,带着陆逊、甘、凌、潘、太史慈等人四处寻找。孙权刚想起身示意他们,却听身后又有人喊道:“阿蒙,阿蒙,你跑到哪里去了?”
☆、联曹抗刘
吕蒙一听便慌了,拉住正想站起来的孙权道:“坏了,是鲁肃那厮找来了。这两天我病了,他虽然对我照顾得十分周到,但是总把我关在房间里,怕我受风。这次大概是来抓我回去的。我一旦被他关起来,就跟软禁差不多,再难见到你了。”
孙权听得一愣一愣的,惊讶道:“不会吧,有这么严重?”
吕蒙探头向鲁肃寻来的方向张望了一眼,焦急道:“时间仓促,我来不及帮你想具体的办法了,只能简单提醒你几点,第一,我们与曹魏班做邻居,你能争取与他们结盟最好,如果不能,也要想办法充分利用他们来威慑刘备。”
孙权被他弄得紧张兮兮的,来不及多想,便脱口而出:“你是说狐假虎威?”
吕蒙失笑道:“可以这么理解。还有,他们蜀汉有山,我们有河,这就是我们的优势。如何利用好自己优势,同时将敌人的优势转化为劣势,就是战争的学问了。”
孙权皱着眉头转了转眼珠:“如果小河也算优势的话,我只能想到给农田浇水比较方便,还有什么?”
吕蒙道:“我也还没想到,你自己分析吧,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果然吕蒙话音刚落,鲁肃就发现了麦田中掩映的两颗脑袋,当即像兔子一样三蹦两跳地跨过几道田垄,将孙权和吕蒙都从麦田里揪了出来。
此时正有一阵风从田间掠过,吹得麦穗和玉米叶子沙沙作响。吕蒙身上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被风扫到,便连打了两个喷嚏。鲁肃着急道:“阿蒙,你不要紧吧?没事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一边说着,一边将带来的一件外套披在了吕蒙身上。
吕蒙没心思跟他说话,只顾急急忙忙地将口罩摘下来,从裤兜里掏出纸巾擦鼻涕。孙权在一旁赔笑:“子敬你别急,子明他没事。是我拉他来陪我看看四周地形的。”
此言一出,一向诚实温厚,笑脸迎人的鲁肃却蓦然变了脸色,向孙权皱眉道:“主公,你怎么这么自私?阿蒙他都生病了,你却还要勾着他到这大风地里来吹风。今晚他的感冒要是加重了,我跟你没完!”
孙权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鲁肃的性情虽然有些豪放不羁,但如此忤逆犯上,还是头一次。吕蒙在一旁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子敬,怎么能这么跟主公说话。”
鲁肃却又埋怨吕蒙:“叫你今天在家休息不要来,你偏要来,就是为了帮孙权打架吧?我告诉你,不行!以后你离孙权远一点,不然不光我会误会,陆逊也会误会的。走,跟我回屋躺着去!”说着,扳过吕蒙的肩头,也不管他拼命挣扎,便拉着他走远了。
孙权望着两人的背影发愣,半晌才回过神来,见诸葛瑾、陆逊、甘、凌、潘、太史慈等人都站在身旁等待自己吩咐,便定了定神道:“子瑜,我刚得到线报,说刘备很可能要来偷袭。你带着他们守在这里,决不能让刘备越过边界。你们的行李我会另外派人安排妥当的。”
诸葛瑾道:“主公放心,我等一定不辜负主公的期望。”
孙权点点头,便转身往回走,过了小河,又在农田中穿行了大约三百来米,江东班的院门便近在眼前了。孙权夹在来来往往搬运行李的同学中进了门,只见眼前是一间简陋的四合院,院中央长着一棵大桃树,枝叶繁茂,硕果累累。桃树下有水槽和一溜水龙头,以供洗漱之用。四周的厢房连在一起,一间套着一间,从外头也看不出究竟有多少间,但足够江东班的同学们居住了,陈旧的游廊下堆满了同学们的行李和书包。
院门正对面的厢房已被同学们自觉地让了出来,留给孙策和孙权兄弟居住。厢房进门是一间堂屋,平时可以用来吃饭、开会,堂屋的左右两侧是对称的卧房。孙策此时已和周瑜搬进了其中一间,周瑜正指挥着人高马大的孙策用笤帚打扫檐下的蜘蛛网。孙权同他俩打过招呼,便拖着自己和陆逊的行李进了另外一间。
只见卧房中陈设简单,窗下是一条大炕,又宽又长,并排睡四个人绰绰有余,炕的对面是一张八仙桌和两张太师椅,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孙权把自己和陆逊的行李放到炕上,四下看了一周,发现这间卧房的里屋,还连通着一间小些的卧房,其中陈设与这间差不多。孙权喜出望外,跑出厢房来到院中,一眼就望见鲁肃和吕蒙还没选定住处。孙权招呼他俩:“子明,子敬,我这里还有一间空屋,你们住进来吧?咱们离得近一点,我还可以时时探望子明的病情。”
鲁肃不愿让吕蒙和孙权走得太近,拉着脸不说话。吕蒙劝他:“主公也是一片好意,你不能如此不领情。”鲁肃被他说得骨嘟了嘴,不情不愿地拖着行李,拉着吕蒙搬进了孙权的里屋。
孙权刚才在麦田里被鲁肃抢白了一顿,却并没生气,只道自己不顾吕蒙的身体,硬拉着他给自己做参谋,实在太不应该。这时便极尽殷勤地帮鲁肃打扫房间,又在炕上铺好被褥,亲自扶着吕蒙钻进被窝里躺好,替他掖紧被角。
鲁肃出去替吕蒙打热水回来,看到的正是这一幕。鲁肃近来因为担心吕蒙的身体,心情一直不太好,脾气也随之见长,当即将手中的热水重重地放在桌上,上前将孙权正伸在吕蒙被窝里的手一把拍掉,又连推带搡地把孙权往门外赶:“阿蒙该吃药了,你赶紧出去吧!”
鲁肃前脚将孙权推出门,后脚就“咣”的一声将房门关上了。孙权正好回头,高挺的鼻子差点门板撞扁了,气得嚷嚷:“好心当成驴肝肺!鲁兔子,你给本主公等着!”又柔声道:“子明,你乖乖吃药,我等会儿再来看你。”
孙权喊毕,侧着耳朵听房中的动静,好半天,都没等到吕蒙的回应。孙权只好垂头丧气地揉着方才被鲁肃拍红的手背,将自己和陆逊的被子从行李箱中拿出来铺在炕上,又向周瑜讨来湿抹布,将屋里的灰尘擦抹了一番,便出门四处巡视。
诸葛瑾、太史慈、甘、凌、潘的行李由同屋的同学帮他们安排,孙权顺着游廊走到各屋看了看,又分别叮嘱了几句,便来到了庭院中。
院子里此时混乱一片,张昭和顾雍正在大桃树和廊柱间系绳子,好晾晒被褥和衣物。大乔、小乔和孙尚香在绳子底下钻来钻去地互相捉着玩,发出清脆的笑声,张昭不胜其扰,大着嗓门喝止了几次,却都不管用。陆绩蹲在地下看蚂蚁搬家,还不时用手中的一根小木棍捅一捅,黄盖拖着行李箱经过他身边时没有注意,踩死了几只蚂蚁,气得陆绩哭着扯住黄盖的衣角要他偿命。
孙权先帮张昭和顾雍系好了绳子,又埋怨孙尚香和大乔、小乔疯疯癫癫不像女孩子,最后拉开纠缠黄盖的陆绩,让他到正厢房中去找公瑾哥哥读书。经过这一番调停,庭院中才安静了不少。孙权舒了口气,刚想找个地方坐坐,思考一下对付刘备的计策,却听隔壁曹魏班的院子里传来一阵阵嘈杂声。
孙权蓦然想起吕蒙建议自己与曹魏结盟的事。自荆州一战之后,吕蒙的军事才能逐渐显露,孙权对他的建议十分重视,当下急急忙忙地站起身,打算去曹魏班找曹操商量结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