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佗一听,也有些急了,只因磕到脑袋不是小事,华佗急匆匆地收拾好医药箱,嘱咐吕蒙道:“子明,你乖乖地在这里躺着,老夫去去就来。”吕蒙点了点头,华佗便跟着曹丕等人走了。
那些人前脚刚走,吕蒙后脚便从床上出溜了下来,脚步轻快地进了里屋。
里屋是华佗平日里休息和值班的地方,靠墙放着一张床,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被子上还放着两套洗好的白大褂。靠窗有一桌一椅,桌上杂乱地搁着血压计、听诊器、和病历本、假条单之类,桌旁便是华佗所说的书架。
吕蒙从上到下大概看了看,有西医理论、中医理论、临床解剖、针灸推拿等专业书籍,还有些诸如如何急救,如何处理拉伤扭伤之类的实用书籍。吕蒙挑了本《生活中的护理学》翻了翻,夹在了胳膊底下,又到床边去拿了一套白大褂,便往外屋走。
哪知外屋里此时竟多了一个人,吕蒙冷不丁撞见,吓得书险些掉了,定睛一看,讶然失笑道:“斑比?你不回去上课,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陆逊站在屋子中央,面无表情,看了看他手中的书和白大褂,又看了看他的腿,问道:“你没事吧?”
吕蒙方才在陆口篮球场打球时,就注意到陆逊一直坐在场边,后来扭伤了膝盖,被人背着送来校医院时,他也始终不远不近地跟在周围。吕蒙一念至此,便觉着有些奇怪,一瘸一拐地过到病床边坐下,苦笑道:“怎么会没事?方才险些没把我疼死。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只怕咱们高三毕业之前,我都没法好好走路了。”
陆逊垂下眼帘想了一瞬,忽然道:“那荆州篮球场怎么办?我似乎听到你和仲谋商量着要将其从蜀汉班手里夺回来。”
吕蒙摊手道:“还能怎么办,什么也不做喽。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跟个废人有什么区别?哪还敢有那些无望之想。”
陆逊微皱着眉头,仍旧低头去看吕蒙的腿:“你果真受伤了吗?”
吕蒙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却只如常苦笑道:“当然了,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逊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道:“关羽驻守的荆州篮球场和你驻守的陆口篮球场相邻,你如今受了伤,陆口守备空虚,你就不怕关羽趁虚而入吗?”
吕蒙道:“你忧虑得很是,不过我现在伤得很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陆逊正色道:“关羽为人骄傲自大,经常仗着自己骁勇善战,欺凌旁人。如今他一心只顾着进攻曹魏的襄樊篮球场,而对我们缺乏戒心,知道你受伤之后,必然更加大意不设防,只要我们趁此机会攻其无备,一定能将荆州一举拿下。我如今与孙权之间有些误会,不便亲自跟他说,你回去之后,一定要和他好生计议一番。”
陆逊说罢,目光炯炯地望着吕蒙。吕蒙心中大震,原来他此番诈伤,目的与陆逊所说的一样,就是为了降低关羽的戒心,以伺机偷袭荆州。吕蒙从未将此想法与任何人说过,先前曾想与孙权商量,也因为曹植的搅和而不了了之,如今却被陆逊一语道破。吕蒙只道英雄所见略同,但为稳妥计,只得仍旧作出为难的样子,装蒜道:“可是关羽那厮一向勇猛,实在难以与他抗衡,且又占据荆州,地盘稳固,想要图谋于他,只怕是不太容易啊。”
陆逊也不拆穿他,只淡淡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着窗外:“下雨了,我扶你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公元219年秋,蜀将关羽图谋襄樊,擒于禁,斩庞德,乘胜围困樊城,但遭到守将曹仁的顽强抵抗。曹操采纳司马懿,曹椽,蒋济的建议,利用刘备拒不归还荆州,吴蜀联盟出现破裂之隙,派人游说孙权偷袭关羽后方,以解曹魏襄樊之困。
闰十月,吕蒙称病返回建业,途经芜湖,陆逊前去拜见,说:“关羽接境,如何远下,后不当可忧也?”
吕蒙说:“诚如来言,然我病笃。”
陆逊说:“羽矜其骄气,陵轹于人,始有大功,意骄志逸,但务北进,未嫌于我,有相闻病,必益无备。今出其不意,自可禽制。下见至尊,宜好为计。”
吕蒙说:“羽素勇猛,既难为敌,且已据荆州,恩信大行,兼始有功,胆势益盛,未易图也。”
于是返回建业。
其实是曹操找孙权合作,而不是孙权找曹操,我给反过来了,因为毕竟江东为主。
☆、放闪电啦
仲夏的天是孩子的脸,眼见窗外的雨势越来越大,天色愈加阴沉,吕蒙忙将那本《生活中的护理学》和白大褂揣进怀里,在陆逊的搀扶下站起身来,临走时还把华佗放在桌上的两卷纱布给顺走了。
两人顶着陆逊的校服回到教学楼,身上已差不多湿透了,陆逊顾不得自己的头发还在滴水,用校服帮行动不便的吕蒙擦身体,之后仍将他的胳膊绕在自己的脖子上,架着他往楼上走去。
江东班的教室在教学楼的二楼,两人来至班级门口,只见老师正在讲台上授课。两人向老师说明了迟到的缘由,便回到了座位上。
孙权紧张兮兮地看着吕蒙伸直右腿在自己身旁坐下,腿上还残留着少许黄色药渍,只觉心中的焦急无以复加,眼见老师继续讲课,没有注意自己,便压低声音问道:“子明,你这是怎么了?”
吕蒙压低声音道:“没什么,就是膝盖扭了,不用担心。你凑近一点儿,我想与你商量一下夺取荆州的事。”
孙权跌足道:“唉,你都伤成这样了,还管什么荆州不荆州的?先把伤养好为要,其他事以后再说吧。”
吕蒙见孙权如此关心自己,竟弃班级大事于不顾,不禁有些感动,向孙权勾了勾手指,示意他离自己近些,在他耳边愈发压低了声音道:“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根本就没有受伤,是装出来的。”
孙权惊讶地“啊?”了一声,音量有些大,引得周围的同学和讲台上的老师都看向他。孙权有些尴尬,忙讪笑着缩了缩脖子,轻声问吕蒙:“可这是为什么啊?”
吕蒙道:“为了让关羽对我们彻底放下戒心。关羽最近正致力于攻占曹魏班的襄樊篮球场,但由于我在他的后方驻守,他始终不敢放手一搏,大约也是怕我偷袭。如今我受伤离开,就相当于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相信不久之后,他就会将全部人手调往襄樊战场,到时荆州守备空虚,便是我等行动的时候了。”
孙权听罢不住点头称善,吕蒙又道:“可是我撤离之后,陆口篮球场就会面临无人驻守的境地。陆口不可一日无主,主公还应早作打算才是。”
孙权沉吟了一下,道:“你觉得谁可以接替你?驻扎陆口可不是个轻松的活儿,既要能守住己方阵地,又要能伺机攻取荆州,若是这中间出了一点差池,便会面临败军的危险。我江东诸将,若论识兵势,知进退,决机于两阵之间,只怕无人能出公瑾其右,但公瑾如今要督促我大哥的学业,不能帮我们。甘宁勇虽勇矣,但善攻不善守,鲁肃沉稳有余,却善守不善攻。想找个攻守兼备的人,只怕是不太容易啊。”
吕蒙道:“主公说得是。且甘宁和鲁肃常年带兵征战,威名远播于蜀魏,主公若派他们接替我,只怕非但不会让关羽放下戒心,反而会使他更加警觉。”
孙权皱眉道:“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吕蒙笑道:“找一个未有远名,却能力超群的人不就行了?”
孙权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这等人才,又要没有名气,只怕打着灯笼也找不见一个。”
吕蒙笑道:“你眼前就现成放着一个。”
孙权纳罕道:“是谁?我怎么不知道?”
吕蒙不说话,只朝孙权的前方努了努嘴巴。孙权满腹疑窦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陆逊坐在自己的正前方,正聚精会神地听老师讲课,纤瘦的背脊挺得笔直。孙权惊讶道:“他?”又道:“可他新近才当选校花,名气大着呢。”
孙权说话的声音也许大了些,还提及了“校花”一词,陆逊听见他议论自己,侧了侧头,但并没有转过来。吕蒙摆手道:“他的名气,是容貌上的名气,不是个人能力,也正是这种名气,使大家往往只关注他的容貌,而忽略了他的实力。关羽那种人,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种所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绣花枕头一包草’,只会靠脸吃饭的‘废物’,让陆逊接替我,再合适不过了。”
孙权听罢,目光在陆逊的背后逡巡不定,却只是沉吟着不置可否。陆逊虽然始终没有回过头来,但能看出他的心思早已不在课堂上,只竖着耳朵关注着这边的动静。
吕蒙压低声音道:“陆逊智谋深远,实在可堪大任。我此番诈伤的计策对你都不曾说过,可方才在校医院里,竟被他一语道破了,足见其眼光深邃,非常人所能及。陆口的守将,非他莫属。”
孙权皱起了眉头,举棋不定。吕蒙讥讽他道:“你平日里选才任能,不是挺英明果断的吗,怎么一落到陆逊身上就怂了?你若是怕他受伤,我跟你打个包票——”吕蒙拍着胸膛道:“保管叫他全须全尾地回来,这下你该放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