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瓜…反应不错…”
低声说完这句话,袁朗突然想起了,当初成才在他手里参加选拔集训的时候。他每天关注着的,说了落到手里要好好整整的小南瓜…
现在落到手里了,竟反过来被他折磨了…
回过神来,袁朗发现自己唇角莫名漫上了一丝笑,失去成朗的痛楚,面对成才的内疚,也好像擦上就止痛药,暂且被安抚下来。
但是,成才的衣服,还有他身上…
袁朗咬了咬舌尖,还是决定替成才换衣服,擦身降温。
转身打开衣柜,在成才的柜子里拿了一条内裤,却没找到冬天的衣物。只得蹲下.身拉开自己的柜子,拿出一套黑色保暖秋衣。
把衣物放在床头,打了一盆温水放在一边,袁朗也没什么不自在,三下五除二把成才身上的奇装异服脱了下来扔到一边。
这一段时间没有晒到阳光,成才的肤色有些从健康蜜色褪成了苍白色,却泛着不正常的粉。肌肉匀称,线条流畅,汗珠顺着皮肤滑落,莫名的有几分诱人。
袁朗拧干毛巾,仔细地擦拭着成才的上身,每一寸肌肤。颈脖,胸部,胳膊,小腹…
再水里摆了摆,拧干,再将成才翻了个身,一点点给他擦着后背。
拿起黑色秋衣给成才套上,又替他脱下裤子,细细的抚拭着身体的每个角落。
好容易替成才擦干净身体,换好了衣服,盖好了被子,袁朗自己又冒了一身汗。无奈的看了看睡得安稳下来的成才,只得自己再去浴室重新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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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成才缓缓掀起眼睫,一片白茫茫的光晕,恍恍惚惚中,视线一刹那地模糊,阖起,再次睁开,寝室熟悉的纯白天花板清晰的印入眼底。
寝室…
所以…
成朗…成朗…
袁朗…
理智和记忆回笼,成才猛地起身,身体却不停使唤一下子又瘫软下来。四肢无力,心头浮起焦痛感。
“成才!”
袁朗听到声响,“倏”地睁开眼,利落的翻身下床,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成才身边,抬手抚上了光洁的额头,手掌触碰到的一片温热。
成才轻轻的侧头,袁朗的手掌从他额头滑落至侧脸,略显粗糙的炽热温烫的掌心贴在脸颊触感。
分布在指节的厚重感的茧突然让他不那么抵触的想要避开,反而是有几分微妙的怀念感…
袁朗看着成才的侧脸,看着他微微敛起眼睫。缓缓收回手,转身弯腰倒了一杯温水。
成才这时候也缓过劲来了,躲开了袁朗想要扶起他的手,自己撑着床板,靠坐了起来。
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两口,润了润喉咙,想要说话,却突然又什么也说不出口。
沉默就这样在两个人之间弥漫。
良久,成才终于不能避开心里已经确定了的那个问题,那个答案。
“成朗…”
即便是喝了些水,声音依旧像是磨砂纸一样干涩。这句话刚问出口,成才就咬住了舌尖,扯了扯唇角,改口道:“爹,身体怎么样了…”
袁朗的表情说不出的复杂,定定地看着成才,半晌,却没有避开成才不想听到的那个话题,嗓音染上了几分沙哑低沉,哽了好久缓缓开口:“成朗在乘安寺,明天…去看看他吧…”
成才听到这句话,湿意已经在眼里晕开,已经哑的只剩气声,故作冷然却掩不住的颤抖:“我知道了,对不起,我想去一下卫生间。”
袁朗收起眼底的心疼,看着成才避开了他的搀扶,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进卫生间。
……
眼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即便是紧紧闭着眼睛,想要把脆弱全都掩藏起来,那泪水却依旧从缝隙中渗了出来,一颗一颗砸在地上,晕开一片片水印…
“呜…唔…啊…”
死死咬着自己的拳头,想要堵住自己的呜咽,堵住自己的狼狈,好像这样就能堵住心里破开的那个窟窿。
他还那么小,还没有去过幼儿园…
他还没有开口说话,没有叫过“爸爸”,没有交到朋友,没有长大,没有遇到喜欢的女孩子,没有…
明明只是…那么小的孩子…
明明他已经放弃了那么多,为了让自己快些强大,为了还女人一个心愿,为了保护那个孩子…
到头来,还是…一切…丢掉了…
如果,那个女人活着,是会怨恨他的吧,明明承诺过的,结果,全部…
一定,一定要…
成才跪在地上,垂着头,泪水已经干涸在脸上,苍白的脸颊只余两道泪痕,漆黑的瞳孔竟微微发红,死死地盯着雪白的墙壁,抠着地的手指弯曲的发白。
一定要…让他…安心…才行啊…
许久,成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泼到脸上,终于让他的头脑冷静了下来。
抬头盯着自己倒映在镜子里的脸,轻轻勾起了唇,和往日一样平淡的弧度,凝结了星辉一样的眸子里却充满了杀机和狠厉…
作者有话要说: 队长有了,暧昧有了。
以为换衣服有肉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为了避免被发牌,我已经按捺住自己想要详细描写和使用那些色气满满地形容词的欲望了。
成才黑化了,留评的可以撒花了。
昨天朋友过生日,嗨皮完了实在累的不行睡了,原谅则个。
以上
☆、第五十八章 交谈
袁朗在门外,听着成才隐忍的呜咽声渐渐停住,才缓缓收回了准备敲门的手,转身坐回了椅子,侧头看着门外,目光渐渐放远,陷入沉思…
成才打开门出来,目不斜视地坐到桌前,纤长白皙的手指划过书架上整齐摆放的一排排书本,在最角落抽出一本毫不起眼的黑色笔记本,摊开在桌上。
一页一页地翻开,隽秀凌厉的字迹记下的笔记,这些是当初他要考军校的时候,复习记下的笔记。
再往后,是他第一次任务,回来之后的任务过程问题和分析。当然也正是因为他有这种习惯,不论是疑点也好,线索细节也好,以他自己的掺杂各种语言符号的记载方式,一点一点解开。
成才没有理会袁朗转移到他身上的目光,拉开抽屉,拿出黑色的钢笔,扣开笔盖,开始缓缓写下自己头脑中所有已知的疑问和线索。
思考了片刻,写下了“推车小贩和少女”,并在后面打上了一个问号。
因为这一条线,是由袁朗和警队那边追查的,他还没有问过。
成才瞥了一眼另一边书桌后坐着的袁朗,却正好对上了袁朗注视着他的漆黑润泽眸子,微怔,又轻轻收回了目光,垂下眼睑。
指尖轻颤,又继续在纸上缓缓的写下了第二条信息。这是只有他知道的一条疑问。
“北”最后的那句“做好心理准备”。
如果是指成朗这件事,那么“北”为什么会知道?是因为调查过他,还是因为参与到绑架中了?
第三条信息,不是已知的线索,只是成才的猜测。既然成朗…成朗被撕票了,那么说明绑匪本身就是冲着成朗来的,成朗唯一危险的原因,只有…
成才在本上写上了“新语集团”,放下笔,缓缓合上笔记本。
缓缓将目光投向袁朗,微微张唇勾起笑,声线却说不出的轻柔:“你们…查到了凶手…么?”
袁朗收回一直注视着成才背影的眼神,微微偏了偏头,避开了那道温冷的视线,只留给成才一张湮没在阴影和灯光中的侧脸。
半晌,袁朗再次抬眸,定定地注视着成才深邃冷然仿佛墨色漩涡一般要将人神魂吸入的双瞳,声线依旧低沉微哑,缓缓开口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我希望你能保持冷静的,把我的话听完。”
带着他作为队长独有的安抚和不容置喙的威信,却让成才微微敛起了唇角带着些许扭曲的弧度,轻轻颔首回应。
袁朗垂下眼帘,将成才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缓缓道来:“你走之后铁队就联系了他的几个战友,除了私家侦探还有几个身手不错的保镖协助,毕竟部队不能干预警队工作。但是警队那边的调查进程卡在了新语集团那边。”
成才没有说话,并不觉得意外,袁朗说到这里的内容,都在他的推算之中。
袁朗顿了顿,继续道:“之后由我们私下单独追查。当初,推车小贩和那个女孩是合伙将成朗带走的,这两个人已经因绑架罪被逮捕了。顺着他们的口供也只套出此事和新语集团销售部经理秘书有关。但是最后警队给过来的消息,那个秘书也死了。线索就断在这里。”
成才眯着眼,语气有些森冷:“也就是说,明摆着和新语集团现任受益者有关,但是没有证据,所以无法立案。”
袁朗双手交握,阖起了眼:“确实是这样,而我们也无法插手警队工作,只能暂时托了赵笙,肖劲他们几个继续搜集证据。”
成才表情依旧淡淡的,轻轻点了点头:“最后呢?”
袁朗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眸底抑着几分凝重和悲哀。扬了扬脖子,喉结随着上下挪动着。眼睛也不再注视着成才,而是转移开来,忍着沉痛,拢起了眉心,沉默良久,才低低告诉成才那些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