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小刀弄丢了柳兴的小鞠球,导致柳兴根本就不愿意留在这里。他每天都在哭闹,就算他们让他睡着了,他醒过来之后也是继续。
他们已经惊动了官府,这时候带着一个苦恼不已的孩子会增加他们的负担。柳兴现在连小铃都不愿意亲近了。这让小铃非常沮丧,对小刀也难免心生怨气。
可是让小刀去带柳兴过来是小铃他们当时一致决定的,而小鞠球的重要性小铃也没有告诉过小刀,小铃事先也没有想到过小鞠球的事情,只以为小刀把人带回来就可以了。
结果柳兴真的带上了小鞠球,而不知道小鞠球重要性的小刀也没有意识到小鞠球丢了。他们也去找过,但是根本就没有找到。
小铃也知道这件事情不能全怪小刀,在第一次和小刀发生争执后,她道了歉,却还是在生闷气,生自己的气。
小刀本来就心怀愧疚。他是个性子有些急躁的人,怒气在心底憋着憋着,就让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一点即燃的状态。
不能把怒火发泄在其他人的身上,小刀就会习惯性地去做飞刀的练习。一般这时候都不会有人去打搅他,所以小刀可以尽情地发泄自己的怒火。
只是,这世上有些人能够顺利地化解自己的情绪,可是有些人不能,情绪反而会在积压下变得越发浓烈,酝酿得越来越深沉。而小刀就是后者。
每当飞刀刺中了圆盘,听着刀刃刺入木板发出的闷响,小刀就会觉得心底那团火越烧越旺,但是却怎么都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最后,单纯地把飞刀刺入木板已经无法让小刀平息了。然后,他将一把飞刀往外扔去,再飞快地冲出去,将飞刀接住。
到刀柄落在掌心,小刀喘着气,忽然觉得自己内心的冲动似乎得到了一些平息。他开始频繁地进行飞刀投接的练习。
小刀的注意力非常集中,明明以前接住自己投出去的飞刀仍然有些勉强,这几次竟然次次成功。
练习得顺了手,一开始所有的担心,他们的警告都被小刀放在了一边,被内心的冲动主导,终于,小刀将自己手中的两把飞刀都投射了出去。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之前那么幸运。因为长久的练习小刀已经很累了,这一次冲出去接刀的时候他的动作慢了一拍。
当他赶到原先预计接刀的位置,还没来得及转过身,两把飞刀就刺入了他的肩膀。小刀根本就没有预料到会这样,在剧痛之下痛苦地吼出了声。
等到阿庭他们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小刀身上都是鲜血,趴在地上,满头都是冷汗。
他们连忙叫了大夫,替小刀拔去了他背上的刀。小刀的伤口很深,两手都不能动弹。大夫替他包扎好伤口以后,语重心长地告诉阿庭他们,小刀这样的伤口,最起码要两三个月才能恢复。
这个消息对整个杂耍班子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送走了大夫之后,阿庭,阿轻和小铃聚在小刀的房间,三人都是脸色凝重地看着小刀。
“你这又是何必!我不是说过了,这一招你根本就不熟练,你练一把刀就已经够勉强了,两把?你现在还练两把,你是真的不把自己的命当命了对吧?”一向冷淡的阿庭破天荒地冲着小刀发了火。
他不是生气小刀不听他的命令,他生气的是小刀竟然就这么不珍惜自己的命。
小刀脸色惨白,一是因为伤口,二是因为近来心中的郁结。
阿庭握紧了拳,如果不是这个时候小刀躺在床上,他发誓他会将小刀揍得半死。小铃和阿轻都不说话,担忧地注意着小刀和阿庭的动向,生怕小刀说错了什么话就会被阿庭打个半死。
小刀垂着头不说话。阿庭扶额,最终对阿轻说:“阿轻,你带着小铃先出去。”
阿轻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拉着小铃走了。这里,就留给阿庭,就留给这两个大男人好了。
“心里平静下来了?”阿庭坐在床边,直视小刀的眼睛,“你是非得疼了,才知道停下对吧?”
“嗯。”小刀看着自己身上绑着的纱布,自嘲地说:“就当做是自我惩罚好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说?”阿庭恼怒地看着小刀。
“阿庭,这次是我搞砸了。如果不是因为我搞砸了,我们早就可以离开了。现在那个小鬼头根本就不受我们控制,只会给班子带来负担。”他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搞砸了,这点伤根本就不算什么。
“小刀,有些话,我不喜欢说第二次。”阿庭冷声道,“这件事,不是任何人的责任。你要记住,我们是一家人,我们信任彼此,这是永远不会变的。出了问题,我们只要一起解决就好。在我们的眼里,没有任何事会比家人的性命更重要。我们是一家人。谁都不会怪你。”
有困难,只要他们团结在一起,那么这一切都不是什么难题。
小刀沉默了,脸色依旧惨白,但是却渐渐地从之前的灰暗中走出,终于,他在阿庭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对了阿庭,过几天的那场……”等到小刀彻底冷静了下来,他才想起他们这个班子过几天还会有一场表演。
阿庭大叹了一口气,“现在你才想起来你还是要表演的?等到肩膀伤到了的时候?”看到小刀的脸色又暗淡了下来,阿庭宽慰道:“这件事情我和阿轻会想办法的,你就专心养伤。记住,不准练习,这段时间你只要当好你的伤患就可以了。”
又陪着小刀坐了一会儿,阿庭才离开。一走出小刀的房间,阿庭原本平静的脸色就露出了些许的烦忧。
陆小凤和花满楼偷偷地跟着阿庭,才发现他和不少人一起聚在了一个大屋子,每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太对。
这是怎么了?陆小凤和花满楼都有些纳闷,他们本来只是过来瞧瞧,被他们的气氛带得心情都有些抑郁了。
“班主,过几天杜家那场该怎么办啊?”阿庭刚落座,班子里就有人着急地问。
这个人一发问,屋子里的人都有些骚动。
这些天他们遇上的麻烦事太多了。先是被六扇门盯上了,再是新带来的孩子出了些问题,现在班子里的顶梁柱之一还受了伤。
偏偏他们在之前接下了杜家的邀约,这个杜家在这个镇里也是有名的富贵人家,杜老爷出钱邀请他们整个班子的人去杜家为杜夫人表演杂耍。
这样的生意他们自然是答应了的,可是现在……小刀却受了伤,不能表演。要知道,表演什么,表演的顺序,他们都是定好的。
小刀作为班子里顶梁柱之一,他的参与在正常表演中是占了很大一部分的,根本没办法替换。而且班子里每个人都是从小练习自己的招式,也没有人能顶替小刀的飞刀表演。
接下了杜家的邀约,他们现在也不能再去拒绝,显然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几人来来回回讨论,最后阿庭拧着眉说:“要么,试着招人吧。”
陆小凤和花满楼都愣了一下,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一语出,仿佛惊雷。众人都急切地对阿庭说:
“班主,这怎么可以!”
“班主,这不合规矩!”
“班主……”
“全都安静下来。”最后开口制止他们的是阿轻。
看到阿轻皱着眉头,众人总算是安静了下来。阿轻满意地点头,然后问阿庭:“你觉得招人可以?”
“虽然比较少,但是这种临时招人的情况班子里也不是没有出现过。”阿庭对这件事也是颇多犹豫,但是现在小刀受伤,他们的班子需要招收新的忍受。
阿庭的话说的也没错,原本有些惶惑的众人都安静了一些。
阿轻思索了一下,最终也点了头,“你说的也对。那就招人吧,最好是练过飞刀的,可以交给小刀管教,年纪,不要太大的。”
最后这件事还是勉强定了下来。见屋里的人要散了,陆小凤和花满楼立刻离开了瓦舍。这一次,他们可是听到太多了。
不过两人都知道,这一次他们的机会来了,一定要抓着这个机会混进这个杂耍班子。
一踏进百花楼,陆小凤就循着花满楼那张榻扑去,躺在了上面。刚才听到阿轻说要招个练飞刀的,他就想起了那天和花满楼去看这个杂耍班子练习时说的话,忍不住发笑。
花满楼问他笑什么,陆小凤老老实实地告诉了他。花满楼笑道:“还真是,没想到我们还真的要和杂耍扯上关系了。”
练习飞刀,对两人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两人再搭上各自的本领,他们有自信会过关。不过这还真应了陆小凤当初那些话了。
说起这招人,花满楼还是在想刚才阿轻说的那些话,“陆小凤,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们一定要招个年纪不大的?”
“嗯,的确觉得有点怪。”陆小凤翻个身,侧着看向花满楼,“这么说起来,这个班子的人年纪都不大,很平均,最小的就是那个小铃,最大的也是三十不到的样子,班主还是个这么年轻的。”
一般的杂耍班子肯定会有年纪较大,经年丰富的老人坐镇。这个杂耍班子的人一概年轻,反而让陆小凤觉得奇怪。